两周后的一个下午,我放学刚刚走出学校的大门“林阳!”这声音是济元,我向声源的方向看了看,济元朝我摆了手,我走近问道“你怎么到这儿来了?”济元说“我师父又找清南居士下棋去了,我无聊,就出来转转。哎?那两个小子今天没跟着你?”我道“赵子建和王伟?他们两个住在学校。”济元点点头。
我们两人边走边聊,我突然想到了郝彦,想到他和济元聊天的画面不禁摇头笑了笑,他问道“怎么了?”我答“没事,郝大哥最近在忙什么呢?”他挠挠头道“他啊,还在追查周琛义那一伙人呢。怎么了?”周琛义,他和法脉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以至于居士对他如此的反感,我继续问道“查到什么了没有?”他说“我师叔让他先别轻举妄动,免的打草惊蛇,应该还没有什么进展。”我站在原地对他说道“上次郝大哥说那伙人是在西苑的居民区?”他答道“好像是,怎么了?”我说“那个小区距离这里不是很远。”他问道“你的意思是?”我点点头,他说“那走吧,你带路。”
深秋的傍晚天气稍有些凉,我和济元穿过几个胡同,来到了西苑居民区,这时候的天色已经逐渐昏暗下来,道路两旁的路灯发出暗淡的黄光,周围的居户里偶尔传出几声狗吠声,再往前走,住宅的密度逐渐减小,而前方的空间也逐渐的增大,我停下道“前面就是废轧钢厂了。”前面的道路上零乱无章的长着一些不算太高的杂草,而不远处正是那个废轧钢厂,再向前的路上没有路灯,而站在这里看去,这座轧钢厂在昏暗之中显得死气沉沉。济元道“还继续往前么?”我说“来都来了,再走近点观察观察吧。”我们两个人来到了厂门前,门被一条铁链栓着,铁链上锁着一把锈迹斑斑的大铁锁,我摇晃了一下门,发现这条铁链绑的非常稀松,两扇门岔开的门缝足足可以过人。我小声的对济元道“看样子里面应该没人,是不是那伙人已经走了?”济元答道“不太清楚啊,要不咱们进去瞧瞧?”我点点头。
通过大门的缝隙进去后,我才发现这座轧钢厂非常的大,院子内遗落着一些废弃的机器,院子正前方有一座巨大的厂房,这座房子应该是轧钢厂的生产车间,围绕着生产车间有一些平房,大概是员工的食堂、宿舍之类的。济元朝着车间仰了仰头道“进去看看?”我点点头,走到车间门前,这扇红漆大铁门并没有上锁,我握紧门把手,向外用力拉动,吱,发出一阵刺耳的声音,是铁门摩擦地面所发出来的声音,我马上停下,四处张望了一下,济元走过来,用手握住门把手用力向上托,让门与地面间隔开一些距离,我则扒着刚才打开的门缝向外拽动。
随着门缝隙的变大,从车间内传来一阵阵的凉气并夹杂着一股腐朽的味道。待门打开可以进人的程度,我们松开手,济元率先向车间里探了一眼,然后向我招了招手,我向车间内望了望,里面漆黑一片。我侧身摸进门,在车间内的墙上摸索着,果然,在临近铁门的墙上有个开关,“咔”车间内顿时被灯光照亮,屋内深处还传来呜呜的声音,应该是排风扇也同时被打开了。我向深处望去,里面漂浮着一层淡淡的黑气,我问道“你看见了么?”济元道“看见什么?”我指着前面道“黑气。”济元想了想道“我看不见,但能感觉到,但你说的是阴气。”“阴气?”我问道。济元说“恩,看来这车间里应该是有什么东西。”我问道“还继续么?”他说“恩,有应付不来的咱们就跑。”我对着他无奈的笑了一下。
这座大车间被隔成几个不同的房间,里面七零八落着拆卸不全的机械和铁板,来到第二间房内,屋子正中央有个巨大的水泥池子,池子上沿到我胸口的高度,而长宽也都在十米往上,我走近那个池子,隐隐的可以闻到一股膻腥的味道,走到池边,池子侧面篆刻着一些看不懂的符号,济元走近看了看道“是符箓。”他仔细观察了一会皱着眉道“这好像是三阴聚煞符。”我问道“这个是做什么用的?”他没有马上回答我,而是用手扒着池子的上沿一跃,跳上了池子边缘,我见他上去也跟着越了上去,站在池子边缘向池内看了看,池子底部有一层将要干涸粘稠的红色液体,而池内四壁上也布满了这种液体。站在这里,那股腥腐味比刚才更为强烈。济元皱着眉道“好大的聚阴池啊。”我问道“聚阴池?什么是聚阴池?”他答“聚阴池就是有不轨之心的人运用术法养尸炼尸的地方。”我疑惑的问道“养尸?养什么尸?僵尸?世界上真的有僵尸?”济元点点头道“当然了,你鬼都见过了,为什么不能有僵尸呢?你以为那么多部古籍经典中提到的都是假的啊?”我接着问“你见过?”。济元答道“那倒是没见过,师父说,现在提倡火葬了,而且北方的气候环境也很少能养成僵尸。”他说完跳回地面上继续道“我从师父的一本典籍里看到过这个聚阴池,是个至阴至邪的术法,本来三阴聚煞符是引阴缓阳、聚煞冲罡,用于阴阳调和的,其实这符箓本身没有什么问题,这道符也多用在调和风水,但是结合这个血池只引阴气,那就形成一个极阴的炼尸池。”我也跳下来道“血池?你是说这些红色的都是血?”他点点头道“恩,估计是牛,羊之类动物的血。”正在这时,深一层房间内的灯光忽然闪了几下,我与济元对视了一下,他小声对我说道“如果真有僵尸的话,咱们就跑。”我点点头。
我们两人轻手轻脚地向着那个房间挪动,走到门前,我向里面望了望,屋内的灯光忽明忽暗,而空气中的黑色烟气也比其他房间更重了几分。我们进门后贴着墙壁向一侧慢慢挪动,这间车间的面积明显要比前几间要大的多,房间最远处那一排灯似乎坏掉了,从这里看上去,远处黑乎乎的一片,但朦朦胧胧的可以看见一些废旧机器的轮廓。我瞧了瞧身边的济元,他表情显得有些紧张,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右手双指间紧紧夹着一张叠成三角形的符箓举在胸前。我们就这样一步一步弓着身子沿着墙壁向前方挪动着,大概走了二十米的样子,我突然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这个感觉可能是出于本能或者是所谓的第六感,我感觉仿佛某个地方有一双眼睛在冷冷的盯着我们。
正在这时,一声渗人的惨笑声回荡在空旷静谧的车间内,这声音一出,我顿时感到头皮发麻,后背冒出了一层冷汗,站在身旁的济元拍了拍我的肩膀小声道“不要乱了心神,心里越是怕,这些阴邪的东西就越强大。”我深吸了一口气稳住了心神,然后小声道“走,退回到门口去,这里视线不好。”我的话音刚刚落下一股强大的危机感油然而生,我下意识的把济元推开,一个黑影闪过,正好窜到济元刚刚所站的位置,我还没来得及看清他,黑影便向我窜了过来,我侧身一闪,黑影在我身边掠过,刹那间我感觉到右臂一阵剧痛,我摸了摸右臂,鲜血已经从破碎的衣袖中浸了出来,我贴着墙警惕的环视着前方同时晃动了下右臂,伤口应该不算深,可是我感觉仿佛一阵阵的寒气往手臂上的伤口里钻,济元跑过来贴近我说道“遭了,怕这东西带阴毒,我也没随身带着祛邪毒的符。”随着阴气的灌入,我的手臂渐渐的有些发麻,估计再过上十分钟手臂就要失去知觉了。对了,准提护身仪轨?居士说过,这个仪轨可以在危难的时刻作护身用,而且仪轨不需要任何法器。我马上闭上眼睛,凝聚心念,按着那本册子中所描述的结手印、观想种子字、念咒文和祈祷文,可能是只有在这种阴气浓重环境的对比下,护身仪轨便越发显得突出,当最后一句祈祷文念完,内心升腾起一股莫名的力量,这股力量暖暖的在体内流动着,驱散着内心的恐惧感,也驱散着体内的阴气。片刻过后,我攥了攥右拳,那种麻木感消失了,这时候的我体内没有了丝毫畏惧,内心深处隐隐的躁动着一种忿怒,对,是忿怒而不是愤怒,这种感觉不太好形容,就像是对一些阴邪污秽的东西有一种油然而生的排斥感。我挺直身体同时结起手印,朝着远处昏暗的方向大喝了一声“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