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我的赵姑奶奶,你可来了。”
大梅子将赵烟拉到彩姐跟前。
“彩姐,这是怎么回事?”
赵烟依旧是一头雾水的样子。
“烟儿,今早大老板下了最后通牒,限期一个月,如果还拿不下1953的代理权,last bar 就必须关门大吉。”
彩姐一句话就像灌头的冰水,一下子浇醒了赵烟。
“彩姐,那我们该怎么办?”
“为今之计,全在烟儿你了!我看得出,那个况总喜欢你,我打听到他下周即将上任,如果能搞定他,代理权就能拿下,last bar 定能保住!”
彩姐激动着握着赵烟的手说道,此刻,赵烟低下头,一言不发。
“如果不是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我断然是不会开这个口的。烟儿,你们都是我一手带起来的妹妹,都是正经人家。唉,我也不逼你,回去考虑考虑。”
兴许是看出了赵烟的为难,彩姐松了口,没再说下去。
“彩姐,我回去想想吧。”
赵烟望着彩姐,眼神真诚。
“好好好,你回去想想,这几天就别来了,事关重大,好好想想。烟儿,希望你不要恨我,我也是万般无奈!Last bar 是我看着一点一滴起来的,你们也是我看着一步一脚走过来的,真是造化弄人呐!”
彩姐说到伤心处,忍不住红了眼眶,呜咽起来。
赵烟有些愣住了,她跟了彩姐这么久,没见她这么伤神,即便是赌鬼前夫跑来酒吧打砸闹事,以死相逼,也没见她这么难过。
告别彩姐,走出last bar,赵烟心头已是五味杂陈。
对于况扬,她承认自己心里是有些喜欢的,但那种喜欢很纯粹,没有利益,没有企图,没有预谋,她万万不想被世俗所染指。
可彩姐那边,是恩情,是道义,是不舍,她也是万万不忍置之不理的。
如今形势逼人,她被架到这个份上,实在是进退为难。
“烟儿,等等我!”
不远处跑来的人,正是大梅子。
“你怎么跑出来了,不是还要收拾早班的么?”
“赵烟同志,我有一句话必须交代你,虽然如今势同水火,但你也千万不要为此去牺牲自己的色相……还有……”
“我牺牲你个大头鬼嘞!别在这儿瞎说,搞得我像要去卖身一样。”
“我们自己混这个场子,心里难道不清楚?男人和女人之间的交易,无非是男人给钱权,女人给身子,不然,平白无故的,人家凭什么要帮你?”
大梅子觉得自个儿心里想得透透的,非得点破赵烟。
“况扬不是你们看过的那些酒囊饭袋,绝非那种乘人之危的龌龊之徒。”
“再怎么君子,毕竟他也是个男人,莫非这个年代还有坐怀不乱的柳下惠?”
“算了算了,反正你也不懂,总之,况扬不一样!好了,大梅子,我知道你是关心我,我心里头明白,放心吧,我赵燕不是第一天出来跑江湖了,自有分寸。”
赵燕与大梅子拥抱着道别,俩人都心事重重地转身走罢。
连续两天,赵燕在寝室沙发上翻来覆去,声声连叹。
她望着天花板,突然想起早上自己在况扬家卡纸上的留言,眼前一亮,一个鲤鱼打挺,火速换了套衣服,风风火火出了门。
场景转换,赵烟此刻已经现身超市,大包小包的选购着,利索地埋了单。
临近七点,况扬风尘仆仆回来,停好车,直奔家里。
电梯开了,左拐,况扬边走边低着回信息。
“surprise!是不是很惊喜啊!没错,又是我,赵烟。”
赵烟突如其来的炸裂式的开场白让况扬心里猛然一惊,表面是风平浪静。
“你这只窜天猴,又来耍什么鬼把戏了。”
况扬边说边观察着赵烟的周身,见家门口摆着大包小包。
“嘻嘻!况总日理万机,这会儿肯定还没有吃饭对吧。对于况总昨晚的照顾,小女子无以回报,只能……做顿家常便饭!以表谢意。”
赵烟一脸嬉笑地望着况扬,双手合十,展示着自己的真诚。
况扬没接话,直接开了门,将大包小包拎了进去。
赵烟往屋里悄悄探头,毕竟况扬没有开口让她进去,她只能识相地乖乖先杵在门口等候发落。
“还愣着干嘛,你是想要凌晨开饭么?”
况扬在屋里唤了一嗓子。
“得嘞!小的赶紧来给爷亮一手!”
赵烟屁颠屁颠进了屋,欢喜得像个小雀跃。
没多一句闲工夫,赵烟溜进厨房,一顿忙活起来。
况扬一眼瞧见桌上的留言卡纸,似乎多了一行字。
凑近了看,卡纸上写着:雕虫小技,还敢在本姑娘面前炫耀,欠你一顿,后会若有期,一定还。
果然是赵烟的风格,一派天真的口不择言。
“那个……你家有胡椒粉没?我找不着。”
赵烟在身后叫唤着求助,况扬赶紧将卡纸折好,塞进口袋里。
“要不要给你配个下厨助手?”
况扬微翘着眉头,边说着边将胡椒粉递到赵烟手上。
“嘿嘿,那倒不用,正所谓一回生二回熟嘛。好啦好啦,有劳况总挪步大厅休息片刻,待小的立马备好酒菜伺候。”
看着赵烟这一副‘小李子’的模样,况扬忍俊不禁。
所有调料都是新的,连油都是没有开封的,赵烟算是明白了,况扬这才是过着不食人间烟火的日子。
趁着赵烟忙活的空档,况扬准备进里头书房处理些公务。
“待会有个快递送上门,你帮我签收。我进书房了,饭好了再叫。”
“遵命!保证完成好任务。”
看着赵烟又是一脸嬉笑,况扬竟忍不住上前点点了她额头。
送走了况扬,赵烟收收心思继续忙活起来。
突然一阵急促的门铃声。
赵烟寻声出来,没见着况扬,心想着应该是快递上门了。
一开门,一个女人气势汹汹地冲进了屋里。
“你谁啊!况扬呢!”
赵烟一看这女子,下黑上白,搭配得宜,穿着得体,典型的职场精英女性。
“你这么五大三粗的闯进来,我都还没问你谁啊!”
“嘿,我谁?我是况扬的未婚妻,宋媛!看来我不抽你一巴掌你是不清醒自己的身份!”
宋媛一个强势上前,扬起手,挥向赵烟。
说时迟那时快,况扬天降般现身,一把掐住宋媛的手,摁在半空中。
“你疯够了没有!”
况扬直面宋媛,强大气场压阵。
“况扬!我是老爷子钦点的儿媳妇!你敢自己废了我试试!今天我就是来跟你讨说法的,不说清楚谁也别走!还有这个贱人,也别想走!”
宋媛一脸爆裂,指着赵烟,骂骂咧咧。
“够了,我们已经分手了,不要耍无赖纠缠,你宋媛好歹也是大家闺秀,现在怎么像个泼妇一样在这撒野!你不要逼我说出你的那些丑事!”
况扬用力甩开宋媛的手,背过身子,不愿相对。
“我有哪些丑事?你说啊,况扬,你倒是说啊!”
宋媛咄咄逼人,誓不罢休的架势。
“广盛高利贷,五百万,欧阳兆坤!还要不要我再说下去!”
况扬的一番话如同重锤砸在宋媛头顶,她立刻惊住了,一脸煞白。
“你跟那个欧阳兆坤,原本就是旧情人。你私下操作把他引荐进公司,还说是你什么远房表哥。一前一后,一唱一和,扶他上马各项重要项目,瞒着我父亲,转移资产,就凭这些,如果不是念在这些年的情分上,你认为你现在还能在我面前大呼小叫地撒野?宋媛,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随着况扬的怒吼,宋媛彻底瘫坐在了地上,她没想到这些年自己的丑事,已经完全曝光在况扬面前,额头豆大汗珠不停翻涌。
“况扬,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原谅我,我跟那个欧阳兆坤真的什么都没有。没错,他是我初恋,但我跟他真的早就没什么!要不是早前我学人玩股票失利,欠了一大笔债,又不敢告诉你,被逼无奈,才会联合他一起套用公司资产来还债。我们只有利益往来,绝不是你想的那样……况扬,求你相信我最后一次!”
宋媛死皮赖脸地向况扬爬去,想要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一般。
看着眼前惊心动魄的这一幕一幕,赵烟说不出来一个字,她只能注视着况扬,注视他脖子上爆裂的青筋,注视他紧握的生硬的拳头,注视他渐红欲湿的眼眶。
“你辜负了我爸,辜负了整个况家!你给我出去,赶紧滚出去!”
况扬硬着身子,将宋媛从地上拖起来,一把推了出去,重重地关上了门。
“况扬!求你开开门,听我解释啊!况扬!”
不死心的宋媛仍旧在门口叫唤。
“你再不走,我就把你的好事说给我父亲和警察听,你要不要试试!”
隔着门,况扬嘶吼起来。
终于,门外没了动静,宋媛一脸死灰地离开了。
况扬背靠着门,双手抱头,蹲下身子,终于忍不住失声痛哭。
这些年,他独自压抑承受得太多太多,宋媛的背叛,父亲的误解,对手的打压,一个北方钢铁汉子,竟被折磨得这般心力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