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日容辞都呆在铺子中,铺子几百年未开张,容家因为世代保管与魂契簿,修缮铺子的事就落在了每代容家家主身上,因为铺子里存放太多典籍宝物,铺子也久不住人,所以每次修缮也只是修补屋顶,清扫落叶,铺子的大致格局都没有改变。
之前容辞被红衣吓着的事,也不怪亓景不开灯,实在是做不到啊,铺子经年未修还没有通电。容辞在铺子呆了几天,深感苦修悟大道,埋在书堆里幻想得道升天的容辞灵魂还没出体就被电话铃声吓得一哆嗦,然后暴怒:
“亓三儿?你人呢!你说帮怪人找媳妇,把我一个人扔这儿查资料,你干嘛呢!吃饭?过生日?我管你吃的螃蟹龙虾还是你哥你姐,赶紧得回来,凭什么你吃着我看着,把螃蟹龙虾的都给我带过来,老子在这连外卖都叫不了,吃了好几天的大白馍。”
电话那边不知说了什么,容辞脸上又青了几分。
“亓二傻,清尧是生前就知道与魂铺的吧,她是怎么知道与魂铺的你知道吗?我查了冥灵档案资料,她是在她丈夫死后第三年落河身亡,而在她死前不久。”容辞停了一下,话头一转:
“螃蟹龙虾的冷了就不好吃了,你去叫一份烤鱼打包过来,什么口味?黑鱼,重辣,就想着辣味呢。你别急,这冥灵档案资料我还没还回去呢,怪人呀,和大风男神喝酒呢,你别着急,慢慢跑,先挂了啊,我在这等烤鱼。”
挂了电话,容辞安逸得准备继续瘫在书堆里小憩,往后一靠却僵住了,一片红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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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亓景打包好烤鱼,回到铺子,没看到容辞嚣张跋扈的脸,被一个肿得看不清面相的人头吓了一跳。
“哼,到书房。”肿得看不清楚面相的正是刚刚电话里要烤鱼的容辞,亓景不明缘由带着疑问拎着打包好的烤鱼跟在后面。
容辞进书房时不如往前直率,先是敲敲门,没有回音又等待了几分钟才推门进去,亓景几次想问都被容辞肿得只剩一条线的眼瞪得憋回去。
进了空无一人的书房容辞才正常了些,抢过烤鱼就开始大快朵颐。亓景端个小板凳到容辞之前的埋身之处,所有资料摆成一堆,只余一个空缺,亓景的小板凳肯定是放不进去的,只好席地而坐。
拿起放在最上面摊开的一卷书。
“那就是冥灵档案资料,也不知道哪个鬼差写的,字真的是扎眼。再看几天,我就得瞎了。”容辞别吃着边说,话都含糊不清,所以没听到他尖酸刻薄的语调,亓景觉得这顿烤鱼挺值。
冥灵档案资料也就是阴间用来评断鬼魂生时功绩的考据,里面记载了鬼魂在人世所有大善大恶,和容辞说的一样,真是鬼写的字,潦草难认。这一卷,铺开估计有数十米长,亓景正在看的是被容辞摆开的那一部分。
内容记载正是他们要找的怪人妻子宋清尧。亓景也不打算在这堆扎眼的字里做研究。
“这个事不能和怪人说。”
“这个屋子就没有传出去的话,我爷爷说了,这里的结界还是大老板当年下的。”
容辞茶饱饭足瘫在地上摸肚皮,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说道:
“我找了铺子里七百年前的冥灵档案资料,你面前那卷就是公元1200年到公元前1300年的冥灵档案,找了一个星期才找到你说的人,不过,你是怎么知道那些事的。”
容辞当时查的时候以为只是找这个怪人妻子的轮回转世,这种事找到怪人生时年代,然后找这个年代的冥灵档案资料里叫清尧的,只要找着人接着就好办了,转世什么都会记载在上面。然而翻了她的冥世记录容辞才发现不对劲,这个清尧自七百年前死后,在冥界的记录就没了,寥寥数字都是关于怪人那一世,之后的转世轮回空白。而亓锦刚刚在电话里的反应,一听就是早知道此事。
“这个清尧死后没出现在过冥界,如果不是魂飞泊散那就还在人世,七百年都没让鬼差逮住,亓三儿,你到底想让我干啥,我可再也不想看这些鬼东西了。”
亓景得到想要的答案就没准备再瞒。
“之前在梦境里变成妇人的红衣,就是清尧寄放在与魂铺的。听宋叔叔说,那是他们大婚时清尧穿的嫁衣。”
“寄放在与魂铺?铺子确实有段时间接了这样的业务,将东西寄放在这里,要么转世后来取,要么由与魂铺送给指定的人,大多都是魂魄无法亲手将东西送给活人,放在与魂铺,等人死了路过这里再来取走。不过,好像是因为整理麻烦没过多久就取消了。”
“恩恩,我问过大风叔,寄放物品无需魂魄交换,付钱办事。”
“与魂铺还需要钱?这不都在黄泉口了吗,大老板要钱干嘛!”
容辞的表情,亓景很熟悉,两天前她就是这么问大风的,而大风的回答让人更加震惊。
“铺子人在赌房欠下巨债,于是开始被迫营业。”无奈,这就是干瘪的现实,很没有骨感很没有情怀,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绕过这一次茬,亓景继续叙述:
“在被大风司宁救回来后,我每晚都能梦见那个妇人让我陪她去集市买布,买布做布鞋。”
“后来我问了司宁,他说那件衣服上带有它主人的回忆和情感,在铺子里呆久了,接触的鬼魂又多,生了灵识,或许是有些执念才进了我的梦。”
容辞听到这,一琢磨,大风男神是天生将魂,平常鬼魂因为害怕其煞气都要绕道走。司宁,容辞托腮,瞬间呲牙咧嘴,吃饭吃的太尽兴都忘了脸上还有伤了,心疼的摸摸自己原本俊俏的脸。以前不好说,就现在司宁的身份,敢凑过去,一不小心就是魂飞魄散。这个铺子里也就亓景这个软柿子好捏了。容辞肿着个猪脸完全忘记,剩下的他自己就是铺子里那个连鬼都不愿搭理的一位。
“我生病时梦到得应该是清尧的回忆。”亓景正欲往后说,被容辞抢了话。
“这个我知道,她和巫师生下一子后投江自杀。然后她来了与魂铺把衣服寄放在这里,之后呢?她没去投胎干嘛去了。”
亓景还未作答,传来了敲门声。
“小殿下,是我,司宁。”
容辞一听到声就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规规矩矩双手附在胸腹之间。亓景看着奇怪,觉得这人脑子是被打残了,起身去给司宁看门。
司宁和第一次见面一样,还是一身红衣,不过不再是厚重的袍子,一身轻纱飘逸,美人如斯安宁。
“小殿下,要找的那个人,一直在我那处,刚刚听容小子说了我才知道,小殿下这些日子是在忙这个,现如今,人我已经带来了。”
亓景一个愣神,瞅瞅容辞脸上的伤,美人杀伤力真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