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明觉得自己这么穿来穿去都要穿脱相了。
听完了杨初荷那一大段内心独白之后，景明突然眼前一黑，双腿一蹬就晕了过去。而后就是永生书那可恶可悲可恨的系统提示音：
【恭喜恭喜~~永生书第一页完成】
【接下来是任务统计】
【吱吱——】
【线索达成率：70％】
【人物解锁率：100％】
【谜团解除率：抱歉，暂未开放】
【角色形象完整度：+6】
【总结：合格！】
【奖励：三天寿数，请问是否现在加入左羽扇先生的寿数籍？】
“就三天？好歹我也被关进去了几个小时好吧。”景明咆哮道。
【抱歉，难度使然，此为初初初级难度，寿数自然少。】
“喂……”
【不接受反驳，谢谢】
景明真的有想要撕了这本破书的冲动。
不过冷静下来后，景明仔细捋了捋事情的起因经过结果，心里不自觉地生起了一股寒意。
一个老师，因为自己的嫉妒，联合自己的丈夫对小孩子实施软禁，小孩没有办法发泄或者和别的什么人沟通，只能默默忍受……
最后的结局呢？仇恨了二十几年，只为了开启迟来的正义之枪，射穿那个老师的胸膛。
虽然想法很中二，可这是不争的事实。
“那个，永生书，之后的事情我真的不用再管了吗？”
【左先生的想法就是避免她的杀人行为，任务达到了就可以了，其他的事还需要她自己解决】
“老师当年也是想管的吗……”
【有些事情并不是你想管就可以管得了的，你可以依靠你的爸爸，左先生却不能，人的立场不同，最后的结果也不同】
景明听着觉得很有道理，不禁奇怪道：“诶，永生书，这次怎么会说人话了？”
【我又不是人，为什么一定要说人话？】
景明偷偷笑了笑，闭上眼睛，准备迎接真正的现实。
没有健全的左羽扇，没有爸爸，一切都没有的现实。
睁开眼睛，已是天明。
景明闻到了一股很奇特的香味。
她慢慢地爬下床，顺着门缝往外瞄了一眼，看见左羽扇正坐在轮椅上对着一个炒锅大眼瞪小眼。
景明看了眼桌子上摆的一盘漆黑的不明物体，当下了然，止不住笑出了声。
左羽扇偏头看了一眼，颇为羞涩地挠挠头：“醒了怎么不说一声？”
景明摆摆手：“没有没有，看你好像很努力，没敢打扰你。”说着拿过了一旁的围裙系在了身上，“饿了的话叫醒我就好啊，怎么自己在这儿弄？”
左羽扇叹了口气：“我昨天晚上做了个梦，梦见你好像很困，醒了之后又晕倒了。所以我觉得……在这儿生活是不是太勉强你了……”
“不勉强！总比和那几个混蛋兄弟好得多。”景明火速掐死了他的话，而后想想，问道，“你说……梦？”
左羽扇点点头：“梦里你还问了我的一个幼稚园朋友的事……”
景明突然明白了，所谓现实梦境，就是无论书里书外，都宛若现实一般的梦境。
不得不说，永生书在这方面还挺人性化的。
“好奇怪的梦啊。”景明笑了笑，把左羽扇推到了一边，自己拿起了炒锅，准备做饭。
“景明，下午要不要跟我一起出去？”左羽扇乖乖地滑到了餐桌旁，拿起了手机，扒拉了两下问道。
景明点点头：“我当然是没关系，高考完之后简直闲疯了。”
左羽扇温和地笑了一下。
景明小的时候为了分担父亲的辛苦，特地跟小区里的奶奶学了做饭，虽说不至于那种一口下咽唇齿留香，但味道好歹也是可以的。
总之是比常年外卖的左羽扇做出来的东西要好得多。
“老师你不想问问我想要考哪个学校吗？”景明一边翻着锅里的鸡蛋一边问道。
左羽扇没有吱声，只是又翻了翻手机，半晌才道：“其实你不用管我的。”
“那怎么行？滴水之恩定当涌泉相报，这点道理我还是懂的。”景明炒好了鸡蛋，端在了桌子上。
“我真是耽误你太多了……”
“怎么会耽误？难不成老师就忍心看着我在那个一丢丢人味都没有的家里，和那四个兄弟‘横眉冷对’？”景明可怜巴巴地说。
“就因为不忍心，所以才更抱歉了”左羽扇叹了口气，递给景明一双筷子，“你今年才十八，我都奔三了……”
“吃饭，不说这个。”景明立马打断他，知道老师又是想暗示她他们之间希望渺茫。
十八岁，二十八岁，在他眼中，她只能是个妹妹。
她再清楚不过。
“老师你要真的抱歉，就多给我讲讲你以前的事。”景明咬了一口鸡蛋，含含糊糊道，“你那么了解我，我对你还一无所知呢。”
左羽扇想了想，抿抿嘴，答应了。
下午两点多，左羽扇换上了一件运动服，被景明推着去了趟监狱。
而去监狱做什么，景明再清楚不过。
“她还算好运，李老师在她离开后又囚禁过另外的一些小孩，她这算是义愤杀人，只判了三年，今天应该是她出狱的日子。”左羽扇道。
“老师你当年……其实是很想帮她的吧。”景明若有所思道。
左羽扇沉默了，看看自己一个空荡荡的裤管，突然就笑出了声，笑声里带上了一点苦涩：
“有些事真的不是你想要做，就可以做得了的。”
景明没由来的觉得很心疼。
她从来没有听说过老师家人的事，从十年前第一次遇见，他就一直是一个人住的，拖着一条残腿，和空荡荡的房子共享一份孤独。
景明曾经在打扫老师的房间的时候看到了老师手写的一首诗：
我闭上眼
是层层叠叠的梦魇
睁开眼
是无穷无尽空洞的时间
我伸出手
触碰到的都是黑夜
看不见的呼吸
淋漓尽致的失眠
当年的她自以为了解老师，然而看见了这首诗之后，她却突然间觉得自己恍若一个无知的小孩，明明什么都不知道，却还要硬撑着不让自己被看出来。
明明心上都被刀割过，老师却一眼就能看穿她的寂寞，她却无论如何都撬不开他心门上的一条缝。
他们的差距，不仅仅是在年龄上。
可无论是什么，都是她永远也追不上的距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