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头望着天边浅灰色的云,苍穹寂寥空阔,风雪逐渐减弱了下来,但依旧有星星点点飘摇而下的冰晶,在光线下闪烁着冰冷的光泽,这一切寂静无声,亘古不变,像是之前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一样,雪山依旧连绵无尽,这个世界重新归于悄然无声。
叶疏不知为何心中有些空空落落的,说不上来的情绪,他望着黑龙消失的天际尽头,怔然不语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他们终究只是擦身而过,连彼此的姓名都不曾知晓。
忽然间反应过来,想起现在可不是发愣的时候,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
广寒草。
叶疏在附近又搜索了数个时辰,依旧没有任何收获,急得眼泪都快要掉下来,这里距离村庄有两天的路程,往返就需要四天时间,如果明天还不能找到的话,他或许只能尽快赶回去见小荒最后一面。
又重新翻越到那一座最高的雪山,他在那个石头缝隙中度过了一个夜晚,再第二天依旧在广袤的雪地里漫无目的地寻找,可惜终究还是一无所获,因为距离山脚越来越远,每走一步路他都仿佛感觉体内的力气和温度便要下降一分,而山顶依旧遥远得仿佛在天际尽头。
望着渐渐沉没的夕阳,他叹了口气,知道此时再做努力恐怕也没有什么用处了,反而还会将自己的性命搭上,再不往回走的话,连小荒的最后一面也见不到了。
顿时间他的心中腾起无限的悲凉,是对命运的不公,也是懊恼与自己的无能,人类在大自然面前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
石头村大约有上百户人家,这里的建筑都是使用附近的一种黑色岩石铸造起来的,可以隔绝大部分的风雪和寒冷,同时也能抵挡一些凶猛野兽的袭击。
叶疏绕过一段崎岖蜿蜒的山路,终于见到隐藏在山谷侧面的石头村,也是他从小到大生活的地方。
“小叶!!”叶疏刚走到村口,就望见三五个人朝着自己跑了过来,带头那个眼尖,第一眼就看到了他的踪影,随即招呼身边的几个同伴,一起朝着叶疏飞奔而来。
这个时候的叶疏眼神里才出现了一丝细微的神采。
带头是一个大约十二三岁的健壮少年,黑发如瀑,体若壮熊,面庞粗狂有力,带着原始的蛮横气质。
像这种恶劣气候地带里的人大多身强体壮,因为要常年应对寒冷气候,还有数之不尽的各类野兽威胁,能够生存下来的都是其中身强力壮的人,就算是这些少年人也初步展现出了他们父辈的雄伟英姿。
而在这个健壮少年的身后,则同样跑动着三个少年人,其中有一个与叶疏差不多年纪的少女,其余两个也和叶疏的年纪相仿,应是同一辈的伙伴。
“你这几天去哪儿了?!”叶疏抬起头,看到眼前健壮少年略带担忧和责备的眼神。
“我没有找到广寒草…”叶疏看向身后几人似乎眼睛都有点发红,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眼角又是一滴晶莹的泪水滑落。
“叶哥,小荒快要不行了,你赶紧去看看吧!”背后那名少女穿着朴素的棉袄,眉目如画,此刻眼中同样淌着泪痕。
叶疏是被这个村落收养的孤儿,从小到大就依靠这些朴实的村民,才慢慢成长起来,特别是小荒的爷爷,时常给叶疏添置新衣和食物,因此他早已将他们当做了自己的至亲之人。
门口围了一群大大小小的孩童,还有三两个站在门口哈气的成年男子,透过小荒家大门的缝隙,叶疏就看到了身着暗色长袍的巫医在里面走动,似乎在调配着什么特殊的药品。
“孩子!”小荒的爷爷虽然年迈,但身躯依旧壮实,有时候叶疏觉得他好像永远不会老,但是此时明显见到他脸上的疲惫和沧桑,像是这几天一下子苍老了十几岁。
老人看到出现在门口的叶疏,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似乎刚刚在想着什么事情。
“爷爷,小荒情况怎么样了?”叶疏往房间里头张望,虽然知道了结果,但依旧抱着一丝侥幸,此时巫医还在里面忙碌,或许还会有什么转机。
石头村请来的这个巫医是方圆千里有口皆碑的人物,他常年行走于雪山之间,见识非凡,更是精通药理,一般人生病都是去找他帮忙。
小荒躺在床铺上,脸色苍白,身上盖着厚厚的兽皮毛毯,但依旧在瑟瑟发抖,像是坠入了冰窟当中。
这是身中寒毒的体现,他的周围摆放满了炭火,极尽所能地提升这个房间里的温度。
这名巫医是个须发皆白的老人,但精气神十足,此时正在一旁的桌子上调配着一些药材,见到叶疏等人进来后他说道:“广寒草在雪山中十分罕见,能够碰上都要看机缘,实在不能强求,目前我只能用其他的药材代替用作引子,看能否减轻一些他的痛苦。”摇了摇头,转身又开始忙着自己的事。
“这孩子…怕是熬不过今晚。”巫医叹了口气,轻声道。
叶疏不忍心回头去看此时小荒爷爷的脸色,他走到床沿,半跪着身体将温热的手掌搭在眼前这个脸色苍白的少年脸上。
触手冰凉,如同碰到了一块千年寒冰,惊得叶疏一下子撤回了手。
但就在那一刹那他心头一震,宛若一口大钟突然响彻在脑海,钟声滚滚,掀起冲天巨浪!
在他的眼前顿时浮现出一座石山,高耸入了天穹,占据了他的整个视野,恍若整片天地都被这座石山压在了下方,震荡出震撼人心的宏伟气势!
石书!
叶疏震惊地发现,眼前一闪而逝的残影,所谓的石山并非一座山体,而是一座通体由石头雕刻而成的古书,它就悬浮在高空之上,垂落无尽混沌光芒,并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宏大天音!
心中的震动转瞬即逝,像是从未发生过,但却那般清晰深刻,所有的景象不是发生在现实空间之中,而是发生在他的灵魂深处,叶疏甚至能够“看”到石书的每个细节。
难道…几天前所见的地底祭坛,上面的刻图和神秘石书,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