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诚宇看看诺心,又看看赵思芸,终是不太相信自己的妹妹会在背地里欺负自己的女儿,毕竟自从她从夫家回来住后,自己就一直尽心尽力的照顾她们母女两人。
她没有理由在人前接受着他的恩惠,却在他转身时谋划着要如何往他背上刺上一刀,这话让他自己去想都不太敢去相信。
他低头看向诺心,求证似的询问:“思雨,你真的听见林嫂说是你姑姑让你去做事的吗?”
诺心抬眼看他。
在看到赵诚宇眼中的迟疑那一刻起,诺心就知道赵父要相信赵思芸所言,认为这一切都是林嫂在挑拨离间。
她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眼神坚定的点了一下头。
赵诚宇也如她所想,用眼风扫过林嫂,便越过她那张老脸,看向她身后的墙质问道:“林嫂,让思雨去做事一事,究竟是你自己的意思,还是真如你刚才所言,是思芸的安排?”
林嫂张嘴,正要理直气壮的回答是,这时赵思芸突然像看见什么似的指着摆放在楼梯旁的古董花瓶说:“哥,我刚刚看见有条绿色小蛇从那花瓶口中冒出!”
赵思雨的母亲大概在上个月前才被溜进房间的毒蛇给咬伤至死,现今赵思芸说看到蛇,赵诚宇很轻易的就信了。
而且为了阻止悲剧再次发生,他还命人上前去查看花瓶,然而几番胆战心惊的搜索,花瓶内并没有蛇,赵思芸也说应该是自己眼花看错。
虚惊一场,赵诚宇重回位上审问林嫂。
不知道是不是那条蛇也吓到了林嫂,做了亏心事的她这次没有再骂人,也没有说是谁指使她这么干的。
她一人担下所有的错,承让是自己自顾自拿着赵思芸的名头去打压诺心,让她去做洗衣房的工作。
连在这之后骗诺心洗衣房停电,骗她只能用手洗衣服,还有电表莫名其妙着火的事情她也一五一十的供述出来。
与之前一口咬定是赵思芸指使她做事时判若两人,这变脸速度都快要赶上姚城的天气变化。
她转变的不仅仅是自己的认错态度,方才我有理我没罪的气势也转化成害怕。
害怕?
她究竟在害怕着什么?
诺心质疑的眼神在赵思芸和林嫂间来回转悠,不意外的看见赵思芸眼中的得意,似乎她早就料定林嫂会修改措辞,绝不会把她给供出来。
她食指曲起,握成一个小拳放在上唇处,那是她在思考时的一个习惯性动作。
诺心在脑海里搜索着有关于蛇的记忆。
昏暗的夜色,那天晚上赵家十分的安静,赵母离开后的一年,有什么东西改变,又有什么东西没变。
赵思雨正在赵家院子散步,一只萤火虫从树丛飞来,她跟随着在天空飞舞着的它一步一步往窗边靠近。
她还记得那扇窗非常的明净,从那里面透出来的白光也异常的纯净和冰冷。
站在明亮的窗外,她与房内的赵思芸和赵月灵仅一墙之隔,不算厚的墙隔音效果一般,赵思芸那尖细又恶毒的话语如一根根银针准确无误的扎进她的耳中。
诺心看见了,她看见赵思芸说赵母之所以会被毒蛇咬,全是她一手策划出来的,赵思芸负责从蛇贩手中买蛇,林嫂则负责把蛇偷偷送去赵母的床上。
整个过程,赵思芸算是策划者,林嫂则是施行人。
想到这,诺心算是明白林嫂的态度为什么会突然来个180度大转变。
如果赵思芸把林嫂曾经犯下的罪行供出来,弄个鱼死网破的,她们谁也不会好过。
而如今,林嫂在赵父面前犯下的错不过是使唤她的女儿做事,远不比杀妻之罪要重,为了保住秘密,林嫂当然愿意一个人承担下今晚犯下的所有错。
诺心蹙眉,如果她有能让人说实话的能力就好了,这样林嫂就没有办法说谎,赵思芸和她联手害死赵母的事情也能公之于世。
似乎嫌林嫂一人承担下所有的错还不够,赵思芸紧紧的抱着赵月灵,楚楚可怜的看着赵诚宇,杏眼眨了两下,像是在歇力忍住眼中的泪水。
“哥,不是我想插手本该由你决定的事,而是我只有思雨这一个侄女,我不希望这种事情以后再发生,所以……我想请求你把林嫂辞了!”
她的语气里满是为难。
说完她像是不忍心又迫不得已的说出这句话一样,扭头埋进赵月灵那一头小卷发间,不再说话,更不敢去看赵父。
心果然够狠的,一发现自己人会背叛自己,便迫不及待想要把她甩开。
诺心眼神冰冷的看着还跪在地上的林嫂。
林嫂大概是也没想到赵思芸会选择放弃她,混浊的双眼里满是不敢相信,她张张已经变得有些苍白的唇,想要说点什么,最后还是闭上了。
赵诚宇沉思了很久,似乎赵思芸所提的建议和他的考量有些出入,他扭头去询问诺心的意见,把决定权交到她的手中。
诺心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学着赵诚宇那样托腮沉思。
如果把林嫂除去,于赵思芸和赵月灵而言无疑是失去了一名将士,一位帮手,以后厨房的事赵思芸就不能插手去管。若她真要去管,只能重新收卖人心,费时又费力。
于诺心而言,厨房多了一位新人,没准她可以把那位新人的心紧紧拴住,让她心向赵思雨,就算日后她完成任务离开这个时空,赵思雨身旁也能多上一位忠仆在照顾。
但如果把林嫂留下,于赵思芸和赵月灵而言,今天的事情已让她们主仆间的关系得到大大的破裂,这个裂缝大得可以塞进一头大象,可以用来膈应赵思芸。
而且没准她还能顺着林嫂这条线,找到害死赵母的那条毒蛇是她亲自买来的证据,揭穿赵思芸恶毒的真面目。
林嫂是去是留,对于赵思雨现在的处境,也就是她的处境怎么算好像都是利大于弊,这就有点难以抉择了。
诺心眉头紧锁着,认真的想了想后,她双眉微微蹙起,仿佛在下一个艰难的决定说:“我觉得还是把林嫂留下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