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神色忽滞,却不屑笑了笑,好似被戳破内心,生了怒意,口是心非道:“不知道就不要惘论人,你和安芷熙把我当成笑话,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我就是不让你们苟合!”
“啧啧啧,一个安府的丫头而已,居然敢动世子?安王到底给了你多大的权利,让你那么自以为是?!”沉声讽刺从身后传来,她心凝霜,回头看悠兰王于院中而立,面色煞人无比。
她于殿中针对于他,让他难堪,当时他脸色已经要至他于死地,如今得了机会落到他手上,她以为必定要受苦一番了,只是他将她困于此地却伺候得一丝不苟,必定是留她有所用处。
如是她掩下心里的畏惧,同他直言道:“悠兰王直说,想要我做什么…”
“你这丫头的胆识过人,本王真心佩服。你忠于安府也多年了,只是好像安王也不太上心,昨日宴后他同帝君说要你替了公主去,将计就计,如此一来报效云锦,也是于安府有义,只是本王不由觉得不可思议,难道你要对你不尽任何人情,要将你赶紧杀绝的人言听计从?”
“悠兰王到底是想说什么?不要绕弯。”她好似听出了他要离间的话外音,却只是静静听着不做回驳。
他怎么就知道了一切来龙去脉,将秦君澜误认作她的细枝末节也了然于心,这和亲的事忽得可以转嫁到她身上来解决所有他们的矛盾?她想了下,无非是他派来的人盯着她的人,在玉坊偶遇秦君澜之时就看在了眼里,为何将她认作公主,也已然败露原因。
“本王想知道你的意思。”他却是反问道,眼眸望着她清傲容颜却是有些恍惚,好似哪里见过,却也没想起,却心里头不由叹了一把,怪不得安王舍不得将这丫头藏着掖着,不与世人知。
“我想知道悠兰王的意思……到底是和还是不和?你定是要与安王唱反调才有意思,他若是让我和,你就是不让…”她笑了笑淡淡道,想着他要挑拨他们的关系,也一定是这般想法。
“你这丫头太伶俐了!本王竟然说不过你。只是这回我想帮一回安王,我们要好好联手御外敌…”他笑了笑,望了眼世子,世子依旧不说一句话。
安王怕她算计得逞,怎么会让她轻易就去和亲?但是为了保全公主,他会这么做,所以,他也没留她一分一毫。
她想了想悠兰王的眼眸里计谋深藏,索性便笑了笑道:“我这寄人篱下的,总要做些什么偿你悠兰王厚待的,说吧要我怎么做…”
悠兰王神色有一丝的惊谔,万没有想到她会这般轻易答应?!只是转而又觉得不妥,怕是这丫头的心计,便道:“本王的要求很简单,你就留在这里先待一阵子,可别耍花招。你方才伤了世子,为安王的妹妹打抱不平,本王看得出你够重情义,只是不是你的事,你最好不要插手。”
“悠兰王战场忠勇多谋,朝堂运筹帷幄,却生了这么个始乱终弃没有担当的儿子,这脸我替悠兰王丢不起…”她又是成心得罪人的一番言论,好似明白着让人留不得她,因为知道她现在所处的局势,却也真没人动她。
世子咬牙切齿,已经伸出的拳头却是被他沉静经得起考验的父亲给狠狠拉住,只听得悠兰王,同他喝道:“退下!”
“我算是看明白了,你也就在安芷熙面前横,在悠兰王府里却被你老子吃得死死的…悠兰王你是得好好教他如何做个不临阵脱逃的大丈夫!一个男人如果连自己的女人都不能做主,如何上得了战场御敌杀伐!”她却依旧还没放弃恶言相向,变本加厉。
悠兰王已然听不下去,敛了眉,心中有莫大的怒意,脸面怎么也挂不住了,怕自己真得要被激怒,连忙唤世子退下。
“公主在教训谁呢?如此面红耳赤的?”正是此时,谁的声音温沉沉传入耳畔。他们同是回眸,蓝衣轻袍却是只身一人……秦君澜怎么来了悠兰王府?!
世子一听到他唤她公主,还不明所以,却是被身后的悠兰王先夺了声,道:“本王请来了秦相教教你谋策…你先去准备准备。”
世子未有反应,他却已经将世子径直带离,只留了暮锦和秦君澜两人。暮锦想着其中蹊跷,还未想明白,却听秦君澜发了话,道:“公主行踪琢磨不定,害得秦某真是好找。”
她一时也不知怎么解释,便就探问他:“那秦相是如何找到这里来的?想想公主要也是在安府怎么会在悠兰王府…”
“今日你我有缘巧合罢了。”他回道,眉眼风清如玉皎。
“悠兰王觊觎你凌木城池,他请你给世子指点谋策,你竟会答应?”她笑了笑,转了身想走,不想与他再谈过多。
“公主且慢,果真瞒不住公主,悠兰王说公主今日来了府上,秦某人就来了…”他笑着如实道。他把她认作公主,悠兰王方才有意隐瞒世子,不拆穿她,他们是真要让她把这公主当到底了!
她心提喉间,想起昨日说的他要在宴上去求帝君松口,也不知宴上当时如何,便想知具体,便不由问:“昨日宴上凌木国相是如何求的?他们怎么说?”
“秦某人也就如实倾吐于公主的心意,钦佩公主骁勇善战,却是心怀仁善,未料他们半分未拦阻。一口就答应和亲之事。大概是秦某人的一番诚执言语将他们感动了,如今只看公主的意思了…”他淡淡说着,眉眼一如初始温和。
看落花飘落黏在她的发上,看她神眸怔又在算计着什么似的,看她云裳凤蝶在饶,轻轻随风飘动,眉眼素淡酌心,是白日里精灵,却是黑夜里的魅影,他心上一动,却是凌木人惯有的直接,继而直言问道:“我今日就是来问公主是否愿意嫁给我?”
她神眸一滞,便将他上下端了遍,却不由得笑出声来,道:“你确定?!”
他不知道为何她要笑得如此不屑,好似诡计得逞,也好似在笑话他,他眉心一敛,不悦道:“公主笑什么,这等大事,你当我秦相在开玩笑?”
她敛住了笑意,却是不想再隐瞒下去,道:“秦相求错…”
话还没解释完,却被身后忽然有回步的世子给拦下了,望着她狡黠而笑,道:“公主,也不要急着答应秦相,如此显得云锦公主没有几分价位…”
她转眸看悠兰王亦是站在他身旁,向他们款款而来,眼眸却谋算深藏,他们出现的适时…只是他们怎么就不想想,她今天就是要将自己的身份说穿?!
“秦相求错人了,我不是公主。”她笑着在那两人落定的时候,一字一句却是在谋算的两人道。
显然他们的神色有些怔愣,听悠兰王应变道:“公主说笑了,你难道想借以这般弱智的说辞来逃脱和亲?”
她怎忘了如今只她一人,只是说穿也没人给她证词!然而,秦相笑了笑,眸色深深,却是缓缓道:“是你没错。”
听罢,她心上一惊,风沙走石忽进了她的眼眸生疼,却不由的生出泪眼,生生望着他们三人,竟于他们身前潸然泪下,哽了声,声声怨道:“你们是今日只看我一人,就寻思逼迫我就范?!这云锦天下民安管我什么事!”
三个大男人眼看着身前女子敛眉哭眼婆娑,竟一下怔愣当场,再也说不得任何一句话。风吹她生绯的红眸,眉眼却生了让人不由怜惜的一痕旖旎,任谁看了都不忍再伤她半分。
“秦…某人…没有逼你的意思…是秦某人太直接了吗?吓…到公主了?”开口说话的终是秦君澜,看他一脸难色,支支吾吾却话也说不得,才知道之于男人,这招却真是好用…
她低眉眼神却是闪了狡黠,不由得勾唇,却还是抽噎声声,泪湿她袖,如今那三人拿她根本无任何办法…哭怨自艾不就是公主最常做的事,如今若真是她去,如今该是头悬梁来威胁人了吧…这般做法却亦是她意欲拖延的心计罢了。
“你们三个男人,倒是在欺负一个女人?”身后一个温柔声音传来,她回眸看却风华绝貌的女子,眉眼轻媚,却透骨清寒,向着她款步而来,听着世子唤了她声娘,却才讶异眼前人是传闻里悠兰王的第一夫人…
她曾是付出一切尽心得了夕颜想于她照面,没有想到命数能将她冥冥之中推到她面前!
她缓缓抬眼,看她望着她的神眸有一丝怔滞,看着悠兰王却是缓步向她而去,温声同她问讯,是掩不住得关切:“夫人怎么穿那么少,不冷?”
暮锦眼眸忽闪,心上竟然不由得一动,从来不知悠兰王铁骨冷傲,却于他几十载相伴的夫人,却有着如同初始一般炙热的柔情,都说第一夫人受尽疼宠,坊间传闻悠兰王连孩子都不舍得让她去生。世子非她亲生…所以她的容颜好似停留在了韶华和风随月之时,世间红颜几多,却不屑一顾只予她一人的专情谁能有,也只有悠兰王了,谁又能成为这样幸运的女子,也只有第一夫人了。云锦王侯将相从来都是三妻四妾,更还有些无名无份的通房丫头,悠兰王府却只有一个女主人,也是云锦一大茶余饭后的谈资。云锦女人都向往成为悠兰王夫人这样的人…
只是听说她失语失忆的,如今看来却和常人无异,她的顽疾给谁治好了?
然而,第一夫人的反应却让人惊讶,只见她孤冷相对,无视悠兰王的切声关坏,走到暮锦面前,同她也同在场的所有人道:“有我在,如今谁也逼不了公主。”
“夫人,我们回屋吧…”悠兰王脸色极为难堪,却依旧是一声温然问询。或许这世界上能对付得了眼前这位奸雄的也就他的夫人了。
“娘,她性子顽劣,我就没见她哭过,她今日就是装模作样!”世子缓了神,却是出了恶言誓要揭发她到底。
“世子,你给我闭嘴!欺负一个女子就是你大丈夫所为?!”夫人厉声训斥,世子只能退下不发一言。
“秦相见过夫人,我想夫人定是有所误会,秦某人真没有逼公主的意思…”秦君澜似很懂缓和这般难堪的场景,便立马同她道出诚恳的话意,回眸看她的唇边却带着些笑意,心下一惊,才知当下几人都上了她的当,却也跟着不禁勾唇而笑。
夫人睨了一眼秦君澜,礼貌谦和,犹如君子,神色稍有些缓和,淡淡道:“要公主于你们的威逼下答应和亲,到时候公主和秦相都不得好过。婚姻大事,本就是要心甘情愿,若是公主过得不好,云锦和凌木日后如何交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