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斗有七座山峰,围绕在一起,形成外人倍感神秘的北斗重地。
七座山峰隐隐对应着天空中的北斗七星,自成一方天地大阵。
宋璟抱着昏迷中的小狼,身边跟随着白郎瑛跟白相思,一齐朝着贪狼峰顶登去。
贪狼峰上树木蓊郁,走在小径上,头顶一片天空完全被繁盛的树冠遮的严严实实,道路上一片阴凉,有昆虫在草木间欢快的鸣叫。
曲源昇陪伴在他们身边,声音柔和而清晰,小心提醒:“北斗山上,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是友好的。彼此之间也有着竞争。所以在北斗山上,你们要谨言慎行。”
白郎瑛眯着眼睛笑:“这些我们自然知晓。只是想知道,现在北斗七星君,老一代的还剩多少?新一代的又是哪些人?”
曲源昇也不介意的回答:“天璇宫巨门,天玑宫禄存,还有玉衡宫的廉贞,都还是上一代的星君。而开阳宫的武曲跟摇光宫的破军都换人了。”
“武曲的接班人是武曲四十一。他是武曲一脉第四十一个出生的孩子,是当年武曲星君的亲身儿子。在七岁的时候离家,独自深入大山密林之中,自己琢磨修炼,在一年前返回北斗,直接向他父亲挑战,击败他的父亲,赢得了武曲星君的传承。”
相思幽幽笑道:“他夺得了武曲之名,但是他的父亲一旦让出那颗心脏,就必死无疑……你们北斗,连这种弑父凶行也能容忍的么?”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一个低低的声音从一旁的密林传来,听着就觉得残忍而凶猛,带着野兽的力量,“弱肉强食,是世间万物的规则。你又明白什么?”
“武曲?”曲源昇面朝密林,忽然叫了出来,“你也来了么?”
“来看看当年贪狼一脉不世出的天才,值得贪狼君屠尽百人以待他归来的天才,到底是哪里值得那老头这么做。”密林半人高的杂草纷纷伏倒,像是被气势威逼的臣服,渐次让开一条路来,露出里面走出的男人。
来到惊尘大陆,宋璟见过的人,大都文质彬彬,气质风流,于是看到这个武曲的时候,不由得由内心的感到赞叹。
野性十足的男人,深褐色的皮肤,肌肉匀称紧实,像是豹子一般流畅优美。黑色短发,根根坚硬桀骜,身上穿着兽皮缝制成的皮衣皮裤,脖子上挂着白森森的兽骨链子,狂野惊心。
他的脸上和身子上,大大小小的撕裂伤痕清晰醒目,从愈合的地方就可以看出,当初这伤口有多么的深刻。
武曲的五官也是很男人的冷酷,一双黑眸锐利残忍,像是潜伏的野兽,笔直的看向宋璟怀中的小狼。
“是他么?”他毫不留情的开口,“废物,居然躺在一个女人的怀里。”
宋璟眯缝起细长的眸子,眼中寒芒闪烁:“你说谁是废物?你说谁是女人?”
武曲怔了一下,再仔细看看宋璟,才认真道:“你很危险。我说错了,你不是女人。但是他绝对是废物,竟然受不了北斗竞争的封印自己的记忆,试图逃避。不止是废物,还是懦夫,我看不起他。”
他说的直白,句句来自肺腑,不是存心讥讽。
“他只是善良。”宋璟轻叹。
“善良的人不适合北斗,你们还是带他下山算了。”武曲往路中央一站,直接拦住了他们上山的道路,“不要因为有了心脏就可以活下去这种可笑的理由来继承星君的名号。即使是贪狼一脉灭绝了,也不用这种人成为星君。”
“北斗,只有真正的强者才能够活下来。”武曲一字一顿的道,“弱肉强食,最终选出最厉害的一人,代替大家守护北斗。你们不懂,就不要插手。”
“就算是为了选出最强者,亲手弑父也在所不惜?”相思挑眉冷笑,他怎么看这人,怎么觉得不爽,存在感太强,活该不惹人爱。
“在所不惜。”武曲认真点头,眸中带着野兽般的干净执着,“我胜了父亲,父亲只会感到由衷的高兴。他就是死去,也是带着满足死去。我会变得更强,代替父亲守护北斗。”
宋璟看着他认真的神色,忽然想起了大自然中的群居动物,当后代成长起来,便直接打败父亲,夺取父亲的领袖地位一样,再在之后,代替父亲的责任,引领整个族群生存的更好。
所以武曲爱父亲,敬父亲,与他间接害死了父亲是没有任何矛盾的,他不会为此悲伤。
宋璟有些明白过来,大概在武曲眼中,所谓的人伦道德,不过是人类给自己莫名其妙施加的教条,没有任何价值。对他而言,规则是力量,是野兽般的生存法则。
“你明白了。”武曲看着宋璟,忽然笑了出来。像是一只猛兽,凶残狡诈,却在笑的时候,格外纯真,像是不染杂质的婴儿,眼睛清亮,“看在你的份上,我不拦你们。但是如果贪狼十一达不到我的期许,我决不允许他成为贪狼君。我会用尽一切办法破坏。”
宋璟点头:“你不会失望的。”
武曲深深的看了宋璟一眼,转身重新走进密林,动作矫健,像是回到了自己的家中,身影逐渐消融在深深浅浅的绿色之间。
“我们走吧。”宋璟继续朝上走着,似乎是不经意的问道,“源昇,贪狼君屠尽百人,可是杀尽贪狼所有传人,只为待小狼一人?”
曲源昇无奈的笑:“又被你抓住这线索了……真是……”
“你不用说了。”宋璟摇头,“我大概猜到了是怎么回事。”
有些忧心的看看小狼:“他当初失忆,就是因为觉得自己被选定为贪狼君继承人,断绝了其他人的生机而逃避的选择封印自我记忆。现在呢?现在也因为他的原因,所有人直接被贪狼君所杀,小狼会不会……”
“不会的。”白郎瑛说的肯定,“他现在不可能倒下,因为他有了支柱。小璟,小狼全靠你了。”
“是么?”宋璟怔了一下,随即笑了,“随他。我会看好小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