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后。
然而,事实却证明完全是她想太多了,小姐姐不但没给她穿小鞋,反而还对自己毕恭毕敬的,搞得她总有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错觉!
没道理啊!这个时候不是应该狠狠地给自己一个下马威的吗?好借此警告自己虽然官比她大一级,但她毕竟是宫中的“老人”,日后她还有许多事需仰仗她!
“关于大王今晚的膳食还请赵姑姑示下!”辛夷梗着脖子再次重申了一遍。
见钥灵汐一天到晚的走神跟个傻叉似的,辛夷憋了一肚子的窝火,要不是她长袖善舞擅于隐忍,早就忍无可忍冲上去甩几巴掌让她好好的回回神。
我忍!我忍忍忍!不过是个头脑简单的蠢女人,根本用不着她出手,她只需静静的看着她自掘坟墓即可!
这么一想辛夷刚刚捏上的拳头又慢慢的松了下来,深吸一口气平复完心境,她又耐着性子提高音量问道:“赵姑姑,大王今晚的晚膳……”
许是辛夷的高分贝影响了钥灵汐的思考,她终于回过神来,不紧不慢接过话道:“那就照着前天的晚膳再做一份吧!”
辛夷犹豫了下,表示很为难:“可是来来去去就那么几样真的好吗?”
尼玛!每天不是牛肉宴就是烤羊肉,这么不上心要找死也别拉上她啊!
钥灵汐一脸认真:“可是大王不是尤为喜爱这两道菜吗?”
辛夷:“……”
拜托!再喜爱天天吃也是会腻的好吗?
最终辛夷也没拗不过钥灵汐,晚膳还是照着她说的做了。
于是乎,当晚饥肠辘辘的嬴政见到晚膳又是前天的烤羊腿时眉宇蹙得老深,侍奉在侧的辛夷不禁倒吸一口冷气,艾玛!大王这是要发怒的节奏啊!
然,向来胆小心大的钥灵汐压根没注意到某人的微表情,每日照旧饭前先用银针验毒,虽然她觉得这完全是多此一举,因为银针是根本验不出毒的,电视剧其实是骗人的。
但是她没打算多嘴,反正历史早已注定,至少嬴政这厮会安安稳稳活到50岁之前,这期间还毒不死他。
“大王可放心用膳了!”每道菜验过一遍没有任何异样,钥灵汐才放心道。
嬴政面上虽有少许不悦,但却是什么都没说,只席地而坐,认认真真的开始用膳。
钥灵汐跪坐在旁默默欣赏起嬴政细嚼慢咽的样子,虽然全程绷着一张俊脸,表情严肃了些,可慢慢欣赏下来还是挺养眼的,嘿你别说,还挺有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的感觉。
可转念一想到历史书里嬴政年老后其貌不扬的模样她就冷不丁打了个寒颤,艾玛!这长残的委实不忍直视啊!
“如何?寡人长得好看吗?”见她水眸一瞬不瞬的打量了自己许久,嬴政突然发声打趣道。
“呃……还行吧!比仲基欧巴差了那么一点!”钥灵汐颇为老实道。
“仲基欧巴?”那是什么鬼?
意识到自己的失言,钥灵汐赶紧做出补救:“嗯……其实就是个类似于龙阳君的美男子。”
嬴政不轻不重的“嗯”了声,放下碗筷就抛给了承德一个眼神,作为首席资深“保姆”承德当即就领悟出大王的意思,广袖一挥便领着随侍的宫女默默退到了殿外,临了还别有深意的望了她一眼。
这特么的是要闹哪样啊?
钥灵汐不安的绞着小手指,耷拉着小脑袋也没敢抬头,嬴政那双漆黑如墨的眸子瞅得她坐立难安。尽管她已在他手底下当差好几日,本以为凭着他们的“特殊关系”,他必定会“特殊”关照自己一番,然并卵,该她做的事一件也没少做,该甩她一脸的各种“酷帅拽”仍旧是结结实实的甩了她一脸,怎么看都不像和自己有“奸情”的样子!
她曾试着从他眼眸里找出一丝不同寻常的情意,可惜他终日沉着一张脸,神情态度也总是淡淡的,喜怒不形于色,看不透更猜不透,她总觉他像极宇宙中充满神秘色彩的黑洞,绚丽多彩的同时暗藏杀机。
难得看见她一幅乖巧的样子,嬴政突然有些不适应,平素里就她话多,总喜欢围着他说个不停,活跃得跟枝头的喜鹊似的,一颦一笑皆烙印在他心底,逐渐落地生根。
可自从那晚的深夜偶遇之后,对她他总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感,所以他才想将她留在身边好作观察,结果这些天她竟意外的安静谦卑。
她这是在怪他吗?怪他狠心囚了她这么些年?
两人心下各自一番计量,直至良久,嬴政眯了眯狭长的凤眸:“寡人想吃你亲手做的‘蒹葭’。”
不是请求也不是命令,而是不容置疑的陈述句。
“蒹葭?”拜托!那又是什么鬼!
“明日你便着手准备吧!”这厢钥灵汐还一脸懵逼,嬴政便又道。
准备什么?怎么准备?她怎么觉得这分明就是个坑?
既然是个坑那她无论如何都不能傻傻的往里跳,暂且不说这厮是何居心,但这菜她是真的不会做啊!
于是乎,钥灵汐决定勇敢说不,当然还是是得表现得委婉些,眨了眨水眸才道:“大王,奴婢久居内室已许久不曾烹煮,恐手艺生疏污了大王的金口。”
身为帝王向来习惯了发布号令,别人只有能俯首帖耳唯命是从的份,身处他人的地盘该给的颜面还是得给滴,更何况对象还是残忍暴戾的嬴政,要她小命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无妨,寡人并不在意。”嬴政瞅着她闪烁不定的水眸淡淡道。
“……”钥灵汐顿时欲哭无泪了,尼玛!劳资在意成吗?
见她秀眉都快蹙成一团了,嬴政压在心底的疑惑油然而生,素来情绪不外漏的他面上仍是波澜不惊,一双漆黑如墨的眸子目光灼灼:“寡人已许久不曾尝过你亲手做的蒹葭,怎么?你这是不愿再为寡人下厨吗?”
“奴婢愿为大王尽力一试!”人家都这么说了她还有什么理由拒绝。
“嗯。”嬴政微微颔首。
话落,钥灵汐本想旁敲侧击的问问这道名为“蒹葭”的菜究竟是何味道,偏偏此时承德禀报说吕相有要事相商,于是乎就这么将她给打发了。
是夜,蛙鸣声渐起。
今夜轮到辛夷当值,钥灵汐理所应当的可以早早回屋睡觉。
榻上,钥灵汐哭丧着脸屈膝而坐,眼下她是肠子都悔青了,她当初就应该想方设法拒绝的,现在答应下来做得不合嬴政口味脑袋还不是得搬家。
啊啊啊!她当初怎么就嘴一快就答应了呢?
所以她很愁,就快愁死了!
“嘎吱”一声,厚重的宫门被尚衣令兰芷兼室友缓缓推开,瞧见钥灵汐满面愁容,关了宫门她随口问道:“灵汐,你这是怎么了?”
钥灵汐抬眸看了看兰芷,心想兰芷是正经八百的古代人,又在嬴政身边当值多年,辛夷她是不敢问的了,或许她可以问问她。
“兰芷,你知道‘蒹葭’是如何烹煮的吗?我才当值不久,大王今夜突然说明日要吃那个什么‘蒹葭’,你知道那是什么吗?”
兰芷听罢微微一惊:“你不知道吗?那其实就是荇菜,‘蒹葭’是我们赵国人自己的叫法。”
“哦!原来是荇菜。”那不就是《诗经》里的那什么岑差荇菜,左右采之……也就是野菜咯!
嬴政居然会吃野菜?他可是天底下最有钱的人,天天山珍海味鲍鱼海参那都是再正常不过的,怎么可能会吃野菜?这不科学啊!
“大王是不是经常吃这道菜?”
兰芷认真想了想:“那倒也没有,只是偶尔兴起时会叫阿秀准备。”
阿秀是前任尚食令的名字,没人知晓她的全名,只都叫她阿秀。
“原来如此。”
也许只是她多心了,他只是想吃这道菜而已,而不是起了疑心要借此机会试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