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乎,当嬴政乘着轿撵来到大殿时,就看到静谧的宫室里,自己向来乖张的儿子以及自己精挑细选的太傅蒙毅,连同几个宫女阉人躲藏于各类易于藏身之处,然而,最让他的额前青筋暴跳的是,那个他三番五次欲除之后快的女人,彼时竟蒙上眼睛在嬉闹!
最最最让他恼火的是,她居然好死不死的摸到他身上来了。
怎么办?解药的事他还是自己想办法吧!这种女人还是一巴掌拍死的好!
本来一切都进行得好好的,谁都没想到大王会突然半路杀过来。所以当蒙毅第一个看见嬴政走进来整个人都不好了,简直如遭雷劈,小脑袋瞬间一片空白,堪堪怔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扑通”一声,直接给吓跪了。
等下一瞬众人察觉到蒙毅的反常举动后,才顺着视线转首往门口处看去,果然对上的是嬴政乌云密布的美颜,吓的众人是魂不附体,颤颤巍巍的跪下去行礼:“拜……”不料嬴政突然摆手,示意他们别动别出声。
众人表示爱莫能助:“……”那啥……灵汐妹子,你还是自求多福吧!
被众人表示自求多福的钥灵汐丝毫没觉察现场的诡异气氛,她这厢一路摸黑而来,结果还未等她摸到宫门口,路上却突然撞上一堵肉墙,艾玛!这TM谁这么不按套路出牌的?
得,别管这货为毛不按套路出牌,人既然让她瞎猫碰上死耗子给碰上了,那只能说她运气不错。
来,让她猜猜这货是哪只先!
啧啧啧,这坚硬如石的手感对方一定不会是女子,既然是男子那会是阉官王喜他们几个?还是傲娇美少年蒙毅呢?
额……搞不清楚,还是得再摸摸才能确定。
一顿群魔乱舞之后,她成功的摸到了对方强了有力的手臂,啧啧啧!瞧瞧这极具弹力的肌肉,娘娘腔的太监怎么可能会有,一定是死傲娇蒙毅无疑。
嬴政没想到这死女人胆子不小,居然胆敢将那只狗爪伸过来捏他的手臂,还不知死活的一捏再捏,这下凶猛的狮子终于暴怒了:“再捏一下试试?寡人马上废了你的狗爪!”
此时的钥灵汐还沉浸在猜对名字的喜悦中,正要摘下黑布瞅瞅,却让突如其来的一声吓得手一僵,这……声音听起来好像不是蒙毅,等等——寡人?莫不是……
等她哆嗦着摘下黑布,见到嬴政那张盛怒之下的黑脸时整个人都不好了,尼玛!谁能告诉她这每日热衷于批奏折的始皇大大为何会在这个时间段出现在这里?她现在跑路还来得及吗?
被领导现场抓包的钥灵汐心里泪流成河,她赶紧双膝跪地,语无伦次的解释道:“大、大、大王……这,这一定是大王您打开的方式不对。”所以赶紧倒退回去,咱们再来一次。
握紧紧的拳头松了握,握了松,如此深吸了好几口气,嬴政才终于忍下欲将其一脚踹飞的冲动,宛如利刃的目光扫视了一遍众人,最后才一言不发的越过钥灵汐,步步走向大殿正中央的书案。
大约五分钟之后,众人整齐的跪在书案前,等待着掌握生杀大权的秦王一声令下,决定他们的生死。
“你们谁能来给寡人说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嬴政浑厚冷清的声音穿透寂静无声的大殿。
这该怎么说好呢?钥灵汐很头疼,总不能直说读书太无聊所以就整点乐子乐乐,她总算对语言是门艺术这话有了更深层次的理解,这玩意儿说得好了分分钟助你升官发财,要是说岔了那真是分分钟要你小命!
作为一名有担当的男人,蒙毅清了清嗓子打算一力承担,虽然馊主意不是他出的,但身为太傅他不仅没有阻止反而还随着一起疯,他有罪,罪在失职。
岂料“回禀”二字还未等他张口而出,扶苏竟先他一步张口就道:“回禀父王,是儿臣的觉得整日读书委实无趣,这才想玩些小把戏放松放松,他们都是儿臣命着陪儿臣玩的,儿臣知错?求父王从轻发落饶他们一命。”
依他对父王的了解,这些奴仆没能及时劝谏自己,父王必定不会再让他们留下,轻则发落永巷,重则当即杖杀。
他不想钥灵汐被贬去那不见天日的地方,更不想她因此丢了性命,毕竟她的初心只是想让自己过得快活些。
况且那是他的父王,不会伤他性命,至多受些皮肉之苦而已。
“臣有罪,殿下沉迷嬉戏而荒废学习,臣下未能及时劝谏,故而铸成大错,请大王责罚!”蒙毅有些心虚的低头认罪,期间他恨恨的剜了一眼钥灵汐,魂淡!都说了不能酱紫搞的咯!这下好了,直接玩脱了!
嬴政目光迟疑的审视了一遍蒙毅,据他所知,这位蒙家的二公子一贯恪尽职守,没道理自己儿子疯他也跟着疯?但他确实亲眼所见人的确是参与其中的!
感受到蒙毅怨毒的目光,钥灵汐表示很无辜,大哥,谁TM知道大王今天突然抽风在这个时间杀过来!这特么都是意外啊!
不过,大家都十分诚恳的认罪了,她是不是也该主动认罪,以争取从轻发落呢?
最后,嬴政也懒得想为什么,直接就开始降罪:“即日起,公子扶苏困于书阁静思己过三日,禁食,誊抄《论语》五十遍,谁若是胆敢违令偷偷送食,杀无赦!蒙毅……”
话听到这里钥灵汐坐不住,也不知当时哪来的狗胆,对着不可一世的暴君提就是一通吼:“嬴政你疯了?那可是你亲儿子,不吃不喝三天还有命吗?你自己不吃不喝三天试试?”
直唤大王名讳那可是诛九族重罪,众人吓得腿有些软,这特么的这厮就是一傻?,居然敢跟大王顶嘴,完了完了!简直不敢想象等下会死得有多惨!
可钥灵汐当时真没想那么多,她只是没来由的心疼扶苏,那样软萌的孩子,就因为贪玩就得活活饿三天,别人家熊孩子犯了错最多也就是跪上一跪,要么关小黑屋,谁会像他这么狠,既要罚抄书还要饿三天,简直枉为人父!
被人当众下了面子,还是个不知死活的贱婢,嬴政铁青着俊脸,当即就恼火的掀桌了:“放肆!你是不是觉得寡人不敢杀你?来人——拖出去乱棍打死!”
扶苏没想到平时看起来怂怂的钥灵汐居然会不怕死的顶嘴,整个人有点蒙,但很快,父王暴怒之下说要将人乱棍打死的话令他立即清醒过来,他赶紧伸手拽了拽她的袖子,希望她能冷静下来,别再惹毛他爹。
可眼下钥灵汐正怒火冲天,哪顾得了那么多,她现在满脑子就想着怎么喷死嬴政那暴君,压根没理会扶苏扯袖子的动作。
对于这种蛮不讲理的暴君,哪配她心甘情愿臣服,于是她干脆梗着脖子站直身:秀眉挑了挑:“放肆?那奴婢今日就彻底放肆一回又如何了?要杀要剐尽管来,!大不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嬴政气炸了,额前青筋暴跳:“大胆!谁让你起来的?给寡人跪下,跪下——”
“奴婢只跪贤主,似大王这般冷血、丝毫不念父子情分的暴君不配奴婢下跪。”
“是吗?希望你等下还能有如此狗胆!”嬴政冷笑,正在唤来守在殿外的士兵,好给这不知死活的贱婢点厉害瞧瞧,可还没等他抬手发号施令,钥灵汐就突然挡在扶苏面前,愤恨的瞪着他道:“大王你一直觉得殿下身为你的儿子、大秦的长公子,所以殿下就必须牺牲他本该快乐童年,当别人家的孩子还在玩水捉鱼掏鸟蛋时,殿下只能抱着厚厚的书简,背诵抄写那些深奥难解的所谓的著作;当别人家的孩子还在和他的小伙伴调皮闯祸的时候,殿下只能独自一人握着长剑不厌其烦的练,当别人家的孩子承欢父母膝下时,偌大的宫殿,能陪着殿下的除了无尽的寂寥就再无其他。”
“大王你可是觉得殿下既然拥有旁人所遥不可及的尊贵,那殿下就该背负他身为长公子的责任?可是大王,倘若可以选择,奴婢相信殿下一定是不愿投身帝王之家的!”
听完她的一席长谈,嬴政心底原本熊熊燃烧的怒火却在言语间一点点熄灭,诚如她所言,他从来都只将扶苏当做未来储君来培养,不管他是否愿意?
“扶苏,你可是这样想的?”嬴政深邃如星辰的目光扫向钥灵汐身后的小身影。
扶苏神情一滞,垂首道:“儿臣,不敢。”
是不敢而不是不愿,一切都已然清楚明了。
眼看嬴政语言态度都有所松动,钥灵汐赶紧趁热打铁,继续开启洗脑模式:“不知大王可曾听说过这么一个故事?话说从前有一户人家,得了一头壮牛,那人很高兴,心想这牛如此壮实定能驮不少重物。于是那人第一日让牛驮几根生木头,那牛走得轻轻松松;第二日那人就多加几根,那牛走起来速度慢了些,但还是驮回去了;到了第三日那人就又多加一半的数量,那牛虽然累得直喘气,但还是勉勉强强驮回去了;直到第四日那人异想天开,竟要牛驮好几块巨石,结果那牛硬生生给累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