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头头毕竟还是小头头,第一个反应过来,怪叫着往旁边躲。人群一时间炸了锅,惊叫着四处躲闪,看得木兮咯咯直笑,转身就钻进了小巷。这招的杀伤力并不大,幻化出来的蝴蝶刀其实只是风刃,伤不了人命,顶多吓唬吓唬人,拖延一下时间。
她正撒丫子跑着,突然脑中响起了竹叶青的声音:“木头木头!那个苏夜凉带着个小白脸来截胡了,把小黛接走了!”
苏夜凉?小白脸?
木兮的脚步不由慢了下来,他说的应该是黎梓卿吧,想不到他们动作倒挺快,还捡了个现成,她在这累死累活的,人家绝尘而去,压根不带她!
“他们看见你没?就这么走了?”
“没,我藏起来了。小黛一跑出来就碰上了他们,我还没来得及英雄救美,他们直接就把她抱上车了,咱俩可真是做好事不留名啊!”
“呸!老子不姓雷!给我等着!”
话音刚落,她拐出巷子,眼前霎时劲风袭来,她顿感不妙,本能地一个后仰,堪堪躲过,只觉一股凌厉的风从鼻尖上方刮过。
她站稳身形,举目四望,周身已被几人包围,个个凶神恶煞。原来,一开始就有一队人绕到了门口,企图前后夹击。估计是听到了刚才的动静,才跑了过来。亏得林清黛没碰上,不然后果难料。
那些人根本不给她歇气的机会,挥舞着刀棍冲了上来。木兮狠劲上来,顾不得许多,抓过就近一个人挥来的木棍,一扣一拽,借着巧劲把那人往自己身前一带,膝盖狠狠往他裤裆一顶,直把他顶翻了出去,惨叫着在地上打滚。
这动作一气呵成,其余人明显被惊得一顿,咽了口唾沫,眼中都要喷出火来。木兮侧身躲过砍刀,顺势往来人腕上落下一记手刀,长刀脱手,她伸手一捞,旋身用刀背往那人后颈一砍,闷声倒地。
其他人见她不好对付,也不横冲直撞了,反倒有意拖着她,消耗她的体力。木兮自然知晓他们的意图,若不速战速决,后面那些人要是追了上来,只会更加碍事。她下意识地慢慢与他们拉开距离,想着利用什么转移他们的注意力,然后趁乱施个法闪人。时空瞬移这种法术,需要集中精力,且距离有限,她也答应过长孙鸣,不在人前暴露身份,自然得先躲起来。先前的障眼法,也实属应急之举了。
突然空中划过一道闪电,闷雷响起,似乎要下雨了。木兮暗骂,周边的路灯却突然齐刷刷熄灭了,众人霎时融入了黑暗中不知所措。虽心生奇怪,但她也知道机会来了,不料后领子蓦地被一股大力揪住,往后猛地一提一拽,拉进了巷子里。木兮顿感不妙,握着刀不由分说地往后砍。
谁知手腕却被稳稳地接住,长刀脱手,她后领子一松,双脚站稳赶忙拉开距离,厉喝一声:“谁!”
木兮的眼睛慢慢适应了黑暗,似乎有个高大的影子站在身前,把她的刀往旁边随意一丢:“女孩子家家,整天舞刀弄剑的,当心嫁不出去!”
这声音,似乎有些耳熟。木兮歪了歪脑袋,是谁来着?那人似乎有些无奈,走上前往她脑门上戳:“是我!宗大将军!”
宗彧!木兮恍然,却又满腹惊疑:“你怎么在这?”
宗彧“嘘”了一声示意她淡定,拉着她的手腕就走:“跟我来,先离开这。”
外面的人骂骂咧咧,无奈一时半会找不到光源,又不敢轻举妄动,毕竟连敌我都看不清,分分钟误伤。而木兮跟着宗彧一路走,惊叹于他的夜视能力之余,才知这地方还有其他小道。钻过一处铁丝网,他的车就停在不远处,隐藏得很好,不走近根本难以察觉。
“你怎么对这里这么熟?干嘛来了?”
木兮坐上副驾驶,借着月光才看清,他穿着一身休闲服,与白天军装笔挺的模样全然不同,不知道的话,还以为是个大学生呢。其实木兮心里有了猜测,苏夜凉既然来了,凭他的身份和与宗彧的联系,一起出现在这里也不稀奇。只是好奇,苏夜凉知不知道她在这里?让宗彧潜伏在这,又有什么意图?
宗彧明显不打算多做解释,冲着她咧嘴笑:“机密,无可奉告。”
“切!”木兮翻了个白眼,往座位上一靠,“不说就算了,谁稀罕!”
“你呢?来救人,把自己搭在里边了?还好本将军及时出现啊!”
“说什么呢!就算你不在,我也完全可以脱身,别往自己脸上贴金!”
“行行行,你厉害!小神棍哪是让人欺负的主儿?”
木兮不理他,由着他发动车子回程。她闭上眼睛,向竹叶青千里传音,让他自己先回店里,看看林清黛他们是不是回去了。竹叶青估计脸都要绿了,冲着她嚷嚷:“不是吧!老子在这晾了这么久,赏月来了?你们这一个个的,都撇下我兜风去啦!”
木兮简直哭笑不得:“兜什么风!我有什么办法?我也很无奈啊!你赶紧回去,别废话!”
“怎么了?不舒服?还是受伤了?”
宗彧见她皱着眉头,狐疑地往她身上瞄,她猛地睁开眼,把宗彧的目光吓了回去,说道:“我小半仙怎么可能受伤?笑话!”
宗彧乐了,冲她竖起大拇指,阴阳怪气道:“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说错话了。”
此刻静下来,木兮才越发觉得不爽。她千辛万苦把林清黛救了出来,结果人家头也不回地走了,所以她又被毫不犹豫地抛弃了么?看来她还是适合自己待着,少掺和别人的事。
车里的气氛莫名有些压抑,木兮不说话,宗彧也一时不知从何开口,俩人各怀城府。毕竟他的出现是有些突兀,偏偏他又没法解释,总不能说是因为苏夜凉,那不就暴露了,无奈只能装作认真开车的样子了。
而竹叶青则用他最快的速度赶回古城,施了妖术加持,简直犹如一阵风。回到木斋门前时,正好看到黎梓卿搀着林清黛,苏夜凉走在前头,正往这边来。林清黛脸色苍白,看到他却是眼神一亮,松开黎梓卿的手就要跑过来,竹叶青迎上去,就听她急道:“竹子哥,小老板回来了没有?”
竹叶青一脸奇怪:“没有啊,她不是找你去了么?怎么没跟你一起?发生什么事了?”
林清黛怔住,冒了一身冷汗:“糟了!都怪我,一出来就晕倒了,没来得及告诉你们,小老板还在里面。刚刚才醒过来,还抱着一丝侥幸,想着她那么厉害,会不会已经回来了?就半路拐过来看看,这可怎么办?”
竹叶青心中恍然,看来是错怪他们了,也不是那么没良心嘛!于是打开店门招呼他们进来:“没事的,你们先进来歇口气,木头机灵得很,估计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林清黛还是一脸担忧,毕竟她是这里唯一亲历过码头里那种阵仗的人,想着木兮一个人在那里单打独斗,就愧疚得不行。黎梓卿扶着她进店,回头望向杵在门口的苏夜凉,后者对他点了点头,道:“我去找她。”
古城的步行街车子是开不进来的,宗彧在街口放下木兮,看了眼闷雷滚滚的天空,可惜车上没放伞,只好说道:“你快些回去吧,看来快下雨了,免得淋成落汤鸡。”
木兮没好气地应声,转身就走,宗彧望着她慢悠悠的背影,无奈地挠头。这丫头还是和七年前一样,浑身带着刺不让人亲近,但其实外冷内热,该出手时又绝不含糊。
今晚的天气不好,街上基本没什么人,有的只是着急收拾摊位的小贩。木兮脚步不疾不徐,与他们的忙慌格格不入。她的心情就如这浓重的乌云,莫名其妙的压抑。突然一道惊雷,大雨倾泻而下,没有丝毫缓冲,宛如一盆水当头浇下,简直透心凉。
木兮并不讨厌雨天,雨是无根之水,蕴含着天地灵气,她尤其喜欢在绵绵细雨时坐在阳台,指尖触及雨幕,感受那悠悠缠绕的灵气,便觉通体舒畅。但此时这无情的大雨,着实容易把人砸傻。她低头看了看脚下的青石板,崎岖不平的凹陷处瞬间积满了水。
蓦地眼前一黑,头顶传来有些清冷的声音:“你还真是木头,杵在这一动不动。”
木兮面无表情地抬头,正对上苏夜凉平静无澜的双眸,内心有些意外,话说出口却是硬邦邦:“要你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