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猫少年极为不屑地哼了一声,坐到旁边的桌子上:“你才是小朋友!老子辈分可比你大多了!”
苏夜凉还在震惊于一只黑猫在他眼前变成了一个人,赶紧喝了口茶,安慰自己不要少见多怪。
宗盛摆手让黑猫消停点:“金子,这是长孙老头的徒弟木兮。”
被唤“金子”的少年一挑眉:“是她啊,真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
金子?这名字还真是简单粗暴!木兮忍不住笑:“小女子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金大爷。”
金子被她呛得差点从桌子上滑下来,狠狠地瞪着她。什么金大爷!这丫头就是故意气他!
宗盛看得直乐呵,除了他,还真少有人能跟金子这样互呛。毕竟,这家伙平日里高冷傲娇得很,可不随便理人。
“金子,你说你这一大把年纪了,还跟人家小姑娘斗嘴,说出去不怕让人笑话。”
金子白了他一眼:“谁敢笑话我?不想活了!”
“瞧把你能耐的,你干嘛来了?不会特地过来看小木兮的吧?”
金子脸色有些不自然地撇撇嘴:“那家伙,好像醒了。”
宗盛一顿,随即满脸讶异:“他?今天是什么黄道吉日?居然还能见到他醒过来!”
见木兮俩人一脸疑惑,他才赶紧解释道:“我们这啊,有一个雪山上来的魅灵,没日没夜地沉睡,应该有十几年了吧,今天居然醒了!小木兮啊,你可真是贵客!”
魅灵?木兮心中一滞,除了母亲,她还是第一次听说世上还有别的魅灵,莫名有些亲切。
似乎觉得扯得有点远了,宗盛给他们又添了茶,才道:“对了,你说有事要和我商讨。难道,是长孙老头出了事?”
木兮点头,这大叔看着吊儿郎当,其实心如明镜,一下就看出来了。于是,便把长孙鸣的事,还有近来遇到的怪事,包括噬灵咒,都告诉了他。
宗盛的脸色越来越严肃,听完后。更是久久陷入沉思。
木兮不敢打搅他,侧头往窗外望去。从这个角度,刚好能看到那片竹林。微风拂动,竹林中似有白光闪过。
木兮一愣,便听宗盛说道:“你们听说过……灰夜么?”
“灰夜?”木兮摇摇头,并未听闻过。
宗盛深吸了一口气:“灰夜,是由一群邪门歪道组成的组织,修炼邪术,为害他人,但又神出鬼没,已经销声匿迹好些年了。我和长孙曾经合力调查过他们,但最后也是不了了之。”
木兮沉吟一会儿:“您是怀疑,老头的失踪,还有之前发生的事,都跟灰夜有关?”
宗盛点头:“八九不离十,照你说的妖骨、噬灵咒,都是他们的杰作。”
苏夜凉问道:“那您能帮忙找到长孙师父么?”
宗盛看向他:“放心,长孙的事就是我的事,我马上通知各地的眼线,别着急。”
“谢谢宗叔了!”
“嗨!跟我客气什么?对了,天色也不早了,你们就在这住一晚吧,省得来回跑。等等看,应该明天就能有消息。”
苏夜凉有些为难,毕竟他不是很想在这里久待,总感觉不自在。但木兮显然就不见外了,一口便答应了。
宗盛招呼在一旁自娱自乐的金子:“诶,你带他们去房间里休息休息,我先去忙,晚点吃饭再叫你们。”
金子极不情愿地起身,用鼻孔看着他们,大摇大摆地出了门。
他们跟在金子后面走,苏夜凉看着这一路的花花草草,总感觉下一秒它们就会突然幻化成人,开口说话。
他忍不住问道:“这里没有其他……人了么?”
“人”字他特意加重了音调,金子百无聊赖地拨弄着花草:“有啊,不过,都是跟老宗一样的怪人,这几天都出去办事了。”
苏夜凉松了口气,原来还是有人类的。以前宗彧和他父亲的关系一直不好,就是因为宗盛从来不说自己在干什么,我行我素。在宗彧参军后,才有所缓和。现在看来,他这些年过得也是不容易的。毕竟,很少有人能理解他!
木兮和苏夜凉的房间相邻,金子带他们到了地方就闪人了。这里空旷安宁,世外桃源般,倒是适合居住。
直到傍晚,宗盛才过来叫他们吃饭。他看起来好像很忙的样子,不停地接电话。木兮有些不好意思,无奈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吃完饭便各自回了房间。
木兮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脑子里一遍遍地闪现这阵子发生的一切。自从她下山来找苏夜凉,事情便一件接着一件。如今躺在这里,真像是做梦一般不真实。
正有些昏昏欲睡,窗户突然“啪嗒”一声,自动打开了。
木兮坐起身,外头月光透亮,却不见人影。
木兮心中有一股奇异的感觉,轻声问道:“是谁?”
窗外突然吹起了冰凉的寒风,虽然透着一种冰雪般的冷意,却并不阴邪。
只听一个空灵清澈的声音宛如从天边传来:“你是花凝的女儿?”
木兮怔住,随即下床开门出去,扫视一圈:“阁下认识我母亲?”
顿了顿,才从竹林的方向传来回音:“你来。”
晚风微凉,木兮裹紧了外衣,毅然往竹林而去。
竹林里的光线有些昏暗,但木兮丝毫不受影响,一路穿过林子,来到了一处空地。空地上有一潭池水,却结着厚厚的冰。月光照在冰面上,有些晃眼。
接着,那层冰面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融化,升腾起的白雾中,缓缓走出一个身影。
那是个有着一头绵长银发的年轻男子,穿着一身古时白袍,眸光清冷,面容俊逸,不染凡俗之气。
木兮定定地看着他,他应该就是宗盛所说的,今日醒来的雪山魅灵。她默默感知了一下他身上的气息,的确,跟她体内的魅灵之力很是相似。
银发男子看了她许久,才不紧不慢地开口:“果然,与她很像。”
木兮压抑着内心的振奋,问道:“请问,你是我母亲的朋友么?”
“朋友?”银发男子似乎陷入了回忆,喃喃道,“对,曾经是很好的、唯一的朋友。”
他的眼神突然变得凌厉:“可是,一切都被破坏了,因为一个人类,你的父亲木然!”
木兮愣住,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毕竟她对父母的事情知之甚少,却又渴望他多说一点。
好在他像是难得有个人可以吐露往事,便自顾自地说了起来:“我叫银漠。当年,我与你母亲花凝,都是雪山上的魅灵。相互陪伴,度过悠长岁月。突然有一天,来了三个人。花凝说,那个人吹的口琴特别好听,她从未听过那么悦耳的声音。”
“可是,他们遇上了雪崩,花凝出手救了他们,还带他们回了她出世的山洞。后来,你父亲木然不知使了什么法子,蛊惑得花凝硬是要跟他下山。我拦不住她,还和她吵了一架,自此断了联络。”
“呵……木然就是个人渣败类,他根本不爱花凝,只是为了利用花凝,得到他想要的东西!后来,花凝怀上了你,木然却和一帮自称灰夜的人勾结,重伤了花凝。我感知到异样赶到时,已经晚了一步。花凝逃进雪山,拼尽了最后的灵力生下你,便元灵消散。而我也被噬灵咒所伤,流落到这里,陷入了沉睡。”
“怎么样?木然是不是还活得心安理得?你记住,我定会找他报仇!”
木兮已经震惊得说不出话,心中似有一块巨石,压得她喘不过气。怪不得长孙鸣从不跟她提有关父亲的事。原来她的父亲,当真那么不堪么!自己的母亲,竟是被父亲害死的么!
她缓了一会儿,好不容易才开口道:“我不知道,这些年来,没有人愿意告诉我有关父母的事。我……从来没有见过他们。”
银漠一怔:“他失踪了?还是死了?”
木兮摇摇头,这对她来说,没有区别。
银漠似乎有些气急败坏,毕竟连报仇都找不到仇人,是挺憋屈的!
“那你这些年,都跟谁一起生活?”
“小时候在养父家住过几年,后来就跟着师父在外修行。”
“你师父?是谁?”
“长孙鸣。”
银漠整个人怔住,随即仰天长笑:“那个人,居然还成了你的师父?真是笑话!”
木兮有些不好的预感:“为什么这么说?”
银漠看着她,眼中似有悲凉:“当年出现在雪山上的三个人,其中一个,就是长孙鸣!”
木兮宛如被当头浇了一盆冷水,透心的凉意。便听他继续道:“不过当年他算是良心未泯,最后还出手阻止了木然,只是没有挽回什么罢了。”
木兮这才感觉微微松了口气,还好,她今天受的刺激实在太多了!
而另一边,宗盛轻手轻脚地来到了苏夜凉房门前,伸手叩门。
苏夜凉仿佛特意等着他,很快就开了门,将他迎了进去。
“别紧张,那丫头不在房里。”
苏夜凉一愣,他并没有听到她出门的动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