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这沿途的风景,真是说不出的绝妙。单单是傍晚的颜色,就足以叫人陶醉了!
我常见的天空,在那旖旎的黄昏里,浸染着暖人的橘红,和着金黄。
太阳虽也隐进了群山,却独独留下那一弧金灿灿的万物之源,远远的悬挂山巅。那耀眼夺目的,像美人颈上的项链,又像头顶的皇冠!
风也常常是温柔的,尽管偶尔也会刮一下疾风,却不能令人烦躁。
要知道习惯了柔缓的一切,突然换种感觉,那绝对是令人惊喜的!然而离安城的晚景,却与记忆里的不尽相同。
高空里游荡着一层层淡薄的金黄色的浮丝,略微还可以看见隐藏在其后的靛蓝。远方的颜色却略显清漾,只见紧连着的天空是白色的,但白中还带着灰,又零星的点缀着幽蓝,远远看着,倒颇像一幅山水写意画!
我骑着马儿,不时喝上一口酒,漫步在一片霞光中。身后渐渐弥漫过来疏淡的玫红色的光晕,这让我格外的惊讶!
我回过头,竟一瞬间迷失在了原地,那是一幅怎样的人间绝色啊!玫红色晚霞,玫红色的晚霞!
不,又不单单是玫红,渐渐变了,变得更加深邃,那红色慢慢添了上去,是如此热情与饱满!又倏然来点绛紫,怎一个绝字了得!
从未见过这样的霞光,这不得不让我感叹造物主的神奇!这儿的风虽不似楚国的轻柔,稍稍的刮着点脸颊,但也别有一番风味!
我寻了个小山丘坐下来,那里长满了青草,还有各色的野花。我支着头侧躺着,看霞光慢慢的幻化颜色!
美丽是短暂的,才不大一会儿的功夫,天空就疏疏的开始暗淡下去,只留一抹亮色淡淡的镶着山边。
山风渐渐凉了下来,起身,我拢了拢飞扬的衣袖,上马离去。只是越走着,越发的人烟稀少起来,可看着这跑道上凌乱的马蹄印,心想着不应该啊?
虽然天色较黑,但自己也绝不会看错的!或许再跑过一两座山,就可以看见人家了呢!
我这样安慰自己,越发的觉得就是如此。马鞭扬起,马儿更加快跑起来。不过真跑过一两座山之后,仍未见人家的踪迹,这让我不禁开始沮丧。
想着今晚怕还得要露宿野外,真真是叫人不开心呢!即便以前也有过在外露宿的经历,但那是没办法,如今身上装着银子,却无处去使,正是教人不愉快得紧!
所幸这点不愉快并未持续多久,因为我突然看见前方不远处立着一块不大不小的石碑。
走近了一看,心里倒隐隐狐疑起来!只见石碑上刻着“五毒山”三个大字,我的眉头微微皱起,这山名,起得好生奇怪!
好好的,为何要冠上“五毒”二字?到底是教人膈应的慌。
但细细想来,怕是也有什么不妥之处,这荒山野岭的,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啊!
我原是要打这儿过去的,可如今却打起了退堂鼓。但沿着原路回去了,也不知道何时才到得了那九闔,人生地不熟的,即便张宿寒给的银子足够,可也不是长久之计啊!
一人一马立在夜色中,久久的伫立着。
想好了各中厉害,咬咬牙,决定还是从这儿走吧!马儿一声长啸,踏踏的就跑进了五毒山。
初时跑着倒无何怪异之处,一样的夜色一样的风,若说是寂静,这还不值得惊奇!
毕竟在这样的地方,寂静也难免有些,所以并不甚在意。只是跑得远了,这寂静突然让我觉得过了头,仿佛毫无生机般的,只单单是黑罢了,亦或是被人操纵着,窥探着一切。
说来也奇怪,此时我竟觉得四周有什么东西盯着我。寒意慢慢从脚底升了起来。马儿似乎也感受到了不安的气氛,嘶鸣起来,更加跑得飞快。
可是这种感觉不但没有消散,反而更加浓烈了。乌云渐渐消散,地面也一瞬间亮堂起来。突然,我眯了眯眼,又猛的睁大。
“吁……”
我惊得赶紧拉住缰绳!路面上分明拉着一根银白色的细线。
可还是晚了,伴着马儿的嘶鸣和我的急呼,我狠狠的砸到了地上。
疼痛顿时穿透了四肢百骸。同时四周一片火光冲天,叫声不断。我忍着剧烈的疼痛缓缓的抬起头来,只见约莫有二三十个人围着我。他们举着高高的火把,发出一阵阵怪笑。
“唔唔……呼……”
我无力再爬起来,手掌擦破了皮,丝丝的往外渗血。
“五当家!您快来瞧瞧,这小妞长得可真是好看!”
不知道谁大叫了一声,人群里又爆发出各种怪笑怪叫。
围着我的人群很快让出了一条道,没想到竟是一个年轻的女子走了进来,这让我好生意外!
同时也暗暗的打量起她来。她看起来比我大不了多少,容貌虽不算艳色,但也足够清秀,不过眉宇间满是桀骜不驯,看起来又是另一番风味了!
“啪”的一声,一条鞭子狠狠的甩到方才说话的人身上。
“啊!五当家,手下知错,手下知错!!”
他立马跪下来,连连求饶到。老实说,这真令我意外,我着实不知道那手下怎就挨了打呢?
刚刚还闹哄哄的人群顿时就静了下来。她看着我,我也看着她,只是她的目光中充满了不屑,还有丝丝不易察觉的嫉恨。
而我有的就是疑惑和不安。她走近我慢慢的蹲下来,嘴角溢出一丝笑,眼底却一片冰冷。
她又突然伸出一只手,缓慢而温柔的摸着我的脸。
“还真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啊!”
嘴上虽是夸赞的话,目光却是更加的不屑起来,还有毫不掩饰的厌恶。
我实在不明白,她对我的厌恶究竟从何而来。一眨眼的功夫,她的脸上又忽然泛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
她将手从我脸上拿开,站起身吩咐到“带回去,好生——招待着!”
话音刚落,立刻就有两个人走过来,把我从地上扯了起来,然后用一块黑布条蒙住了我的双眼。
我什么也看不见,只任凭他们压着我走。路途颇远,也不知道走了多少时辰,只依稀感觉是向上爬去的,想必他们的营寨是安在山上无疑了!
好不容易到了,我只感觉两条腿在隐隐打颤。他们把我推进一个房间,就反锁上门走了。
我扯开蒙在眼睛上的黑布条时,眼睛有一瞬间的不适应,但很快就缓和了过来。迎着淡淡的月华,我环顾起四周。
这是一个极其简陋而狭小的木屋,唯一的摆设便是墙角的一张小木床,地上有很多杂草,看起来脏兮兮的,混乱一片。
老鼠们吱吱吱的声音此起彼伏,就像在欢迎新人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