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但其它的太麻烦,不如就把那把短剑再次送给我吧!”我心里也微微诧异,可是说出去的话,自然是不能收回的。我从腰间拔出短剑递给他,“愿赌服输,你可要收好了!”张宿寒接过剑,嘴角不禁上扬,显然很是高兴。赛马了大半宿,实在没有精力再继续赶路了,寻了个阴凉的地,准备吃点东西休息一下再出发。
躺在绒绒的草地上,头顶蓝蓝的天空,看着缓缓移动的白云,这一刻是那么的惬意和美好,美好得让人忘记了所有不愉快的经历。可是美好的日子都是容易过去的,前方的路还要继续。迎着长风,我们又踏上了路途。这次的气氛难免有些沉闷,我们也不知道应该再说点什么,偶尔搭一两句话,却常常没了下文。我们都知道,接下下来能一起走过的路其实不长了。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就在这算当得上微妙的气氛中,我们赶了两天的路程,终于在今天的傍晚时分看到了离安城的流域。立在满天的飞絮里,眺目远望,只见那宽广的河水沐浴在一片迤逦的霞光中,河面又折射出金灿灿的光辉。世人皆道的仙境,莫不是虚幻出来的,可今日到了这儿,才知晓仙境亦在人间。这如梦似幻的,让我不禁想到说书先生口中的传奇故事。良辰美景,才子佳人,永远是最美妙的邂逅。
我心下一喜,可终于到了,策马走近,在河岸上来往的人其实也挺多,商客,武夫,士子,形色各异,目的不同。每当有船只过来,定是载了满船的人归去。离安城的流域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就是外来船只不可以在离安城的流域范围之内行船,只有离安城人有这个资格。这不仅是独属于离安城人的权利,从另一个方面来讲,也很好的了避免了其它各国的觊觎。
如此,在为离安城带来经济的长足发展的同时,也对离安城的安全带来了保证。并且这里有固定载客的船只及行船的时间,若是错过了时间,任你再有钱有势,坐不了就是坐不了,因此无论是谁到了这儿,也要乖乖守他们的规矩。我和张宿寒坐在一个简单的茶室里,经过我俩这一打听,着实暗暗惊讶,看来离安城之所以能够长久的独立于各国之间,
靠的不仅是得天独厚的地势,其中更是包含了无数先辈的智慧,谋划长远,眼光独到,才使得离安城一步步走到了今天。今日的最后一艘客船还未靠岸,我不禁庆幸自己来得正是时候,若是再晚些,可就得等到明日了。在岸上等待的人们纷纷走近了岸边,刚刚还是满座的茶室一瞬间就变得空荡荡的。我们自然也跟上了人们的步伐,很快的,岸边就站满了人群。
高高悬起的船帆渐渐向我们拉近了距离,不大一会儿功夫,一艘不大不小的船就靠了岸。一切就绪,人们纷纷向船上走去。许多的仆人小厮们来回的搬着大样的行李,忙碌起来也很是热闹!待到人慢慢变得稀少,我也不能再停留了!默默的叹了口气,我终还是回过身面对着张宿寒,笑得有些勉强。“你回去吧!我要上船了!”
我转身的背影看起来潇洒极了,但内心却微微的难受着。从朋友到仇人,磨光了我所有的心力。现在还能心平气和的赛一程马,走一程路,这就够了!该爱的该恨的,还是会深深的印在心里,永不磨灭。我大步的向前走去,就在我即将要踏上船板之际,身后传来了张宿寒的一声急唤。我停了先来,但并未回头。他急速跑过来,立在我身后。
我猜他想对我说什么,可终究并没有说出来。一小段长长的时光,只是彼此静默的度过。最后,只剩一句充满复杂的“保重”传到了我的耳中,和他塞进我手臂里的一大袋银子。拿着银子,眼睛不禁湿润,突然又想再说点什么,却如鲠在喉。只是呆呆的立在哪儿,有些茫然无措。最后,我也是什么也没说的就上了船,慢慢返航,我再也看不到他的身影。
我被安排住在一个不甚宽敞的房间,同住的还有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妇人。当小厮领着我到房间时,她已经坐在了那里。我的眉头不着痕迹了皱了下,随即走进去,略微笑了笑,就走到另一边的床上躺了下来。我没料到会和别人住在一起,这让我感到意外的同时也有些许的不习惯。再加上这两日来连续赶路,实在也心力憔悴,正巴不得赶紧有一张床,好让我睡上一觉呢!
身子一沾上床,不知不觉的就进入了梦乡。在一片茫茫的大海上,我乘着一张小小的船儿,飘荡在无边际的蔚蓝世界里。船儿随着水波,做一场没有目的和尽头的旅程。我而我正是坐在里面,即便是茫然无措的双眼,也难掩心中的惊惧。我孤身一人,于这无人救赎的幽蓝的世界中,仿佛自己的灵魂随时都会被吞没。我不自觉的抱住双臂,低下头,身体也不禁微微蜷缩。
我不敢再往别处看去,只好死死的盯住船板。突然感觉身边似有风吹过,待反应过来又好像什么也没有。可过了一会儿,这种感觉却慢慢强烈了起来。我的头发被吹得肆意飞扬,衣袖也像两只小蝴蝶似的不停的扑腾着。我只好紧紧的抓住船沿,这时却传来一阵时隐时现的海螺声,直到一张船渐渐的划近,这种奇怪的声音又突然消失了!我看到船上坐着两个人,他们背对着我,看不到彼此的容貌。
可是那样的背影,越是如此的熟悉。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忽然抽痛起来,我不明白这是怎么了?我捂着心口,痛苦的趴在船沿上。他们逼近了,我艰难的抬起头,在一片有些模糊的视线中,我却清清楚楚的看见了他们的脸,眼泪忽然像决了堤似的,一个劲的流了下来,我大叫到“父皇,母后!!”他们却只是像从前一样,温柔的看着我,然后在我痛苦的叫喊声中,他们的船越来越远,再也看不到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