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守收拾了一下东西，主要是牛奶的小毯子啊，猫粮啊什么的，整整收拾了两个大箱子，然后就抱着猫，半倚在门口，看着木木往电梯里搬箱子。
眼看着他在电梯里站稳，姜守腾出手把口罩拉好，然后也走了进去，按下关门键，视线上抬，略微顿了下，又迅速离开。
手指堪堪划过一个按钮。
电梯一直下落到负二层。
方伦就等在门口，看到全副武装着，连头发丝都没露出一点的姜守，满意地点头，然后又帮着木木抬箱子，领着姜大佬坐到车里。
保姆车的小角落里，有牛奶的专座，一上车，姜守把它往座位上一方，某颗白团子一溜烟就钻进了她的临时床铺，小爪子抓上一个毛线团，乖巧的滚来滚去。
姜守也抬脚，干脆利落地落座，伸手把帽子口罩都卸了下来。
“方伦。”他突的开口，叫的还是全名，坐在副驾的方伦一愣，转头，对上他直接投射过来的目光，有些疑惑。
“上次和你提的事情。”姜守叹了口气，视线转向窗外，一片模糊，只能简单地辨认出，所有东西都在后退，仿佛没有尽头。
他看似不在意，但手指却逐渐收紧，做工精致的大衣上留下一个指甲大小的印记。
他松了手。
方伦也反应了过来，他上次见这祖宗是在三天前，他去机场接姜守，顺便请了许慕和她的经纪人吃饭，目的是为了两人接下来的“合作”达成共识。
饭局中途，姜守借口去了洗手间，没几分钟，许慕也出去了，他怕姜守自己跑了，叫许慕在洗手间门口等等。
这一等就是十几分钟，两人是一起回来的，少见的没有板着臭脸，姜守的神色还算正常，赶了两天的通告，又做了三个小时飞机，状态不好也是正常。
可许慕不一样，她很不正常。
向来见了姜守就会板着一张脸的许慕，这一次居然是笑着的，而且，不知是他眼睛出了什么问题，他居然从这眼神里看出一点挪揄？
嗯？什么情况？
但更奇怪的还在后面，离席的时候是许慕先走的，某个大佬整场都没喝酒，临走的时候居然干了一杯啤酒。
要知道，姜守这七年来，在饭桌上喝酒的次数，那可是屈指可数，更何况是……他主动喝的酒，这简直就是活久见啊。
最后两人上车，回到圣庭，电梯停在八楼，他和木木下了电梯，电梯门再次合上之前，大佬又发话了。
他说：
“帮我查一下十七楼的住户，特别是和许慕，有什么关系。”
嗯？
他这才记起来，十七楼的那个小姑娘好像和许慕还有点接触，之前事情太多，这事又不是很重要，他倒是忘了做排查。
不过，姜大佬你那么在意一个小姑娘干嘛？
方伦回忆了一遍整件事的经过，咽下口水，开口：“姜守，你先说说，你查别人小姑娘要干嘛？”
面对他的八卦，姜守只是横了个眼神过去，然后无视。
方伦默，手指在鼻子下摩擦了下，恢复正色，开口：“不过，你还别说，这女孩还真和你们都有点关系。”
“她算是业内比较出名的武替，被许慕找来做武术指导，她们之间有合作关系，时间不长，离现在估计一个月的样子，不过两人现在私交貌似也还不错。”
姜守点头，这和许慕和他讲的倒是一样，就是没想到，这姑娘小胳膊小腿的，居然还是个专业的武替，不过……
“你说她和我还有关系？”
什么关系？
粉丝和爱豆的关系？
他并不觉得方伦有那么无聊，在这种事情上浪费时间。
方伦轻咳了下，倒是少有的正经：“这你肯定想不到。”
“跟普通的替身一样，有了名气就想转正，但她特殊就特殊在——”方伦停了下来，观察了一下姜守的神色。
又顺利收获姜守一个眼刀，外加一个怨气满满，不耐烦级别满格的……
“嗯？”
“好了好了，你听了别奇怪就好。她是王芝亲自签的艺人，签在时光工作室，不久前签的合同。而且是唐语在做她的助理。”
方伦在经纪人这方面是专业的，尽管晨悦在业内的风评算不上好，但他作为顶级但经纪人，消息网很广，更何况还和王芝有关，对方也没想着要瞒，很好查。
姜守明显一怔，视线收回来，正视方伦：“芝姐签的她？芝姐不是在带傅泽熙吗？连唐语都给了？”
方伦看他的神色，眼神暗了暗，伸手抓了下头发，道：“傅泽熙近几年都是半隐退的状态，她想找其他的好苗子倒是不奇怪。就是她连唐语都给分过去了，还是挺意外的，看样子是很重视了。”
说着，方伦打量着姜守，转头，重新把自己埋进座椅里，小范围地伸了个懒腰，道：“这人我见过，外在条件不错，能住在圣庭，家庭条件应该也不错，还会打戏，是个不错的苗子，这还签在时光，未来发展应该会很好。”
姜守也靠上了椅背，碎发有些凌乱了，他伸手，把头发全部捋上去，露出一片光洁的额头，眼睛缓缓地眯起，眼角延长了些，最后干脆把眼闭上。
放在坐垫上的手指收紧，又缓缓放开，眼皮扬起，逐渐聚焦，视线归于一点。
有些恍惚。
他倒是真没想到，原以为只是一个小粉丝，顶多算是个运气好，长得也好看的小粉丝，结果人家即将是他同行，还签在了他前经纪人的工作室？
然后你还告诉他，他的前经纪人，他的启蒙导师，给了她最好的待遇，配置，还会给她最后的资源？
这一连串的惊喜炸弹炸下来，倒真给他炸晕乎了。
牙齿磨了磨，他最终启唇：“你平常稍微注意着点吧，能帮的到的地方就帮着点。其他的也不用太干涉，就……算了，就这样吧。”
抱歉，他还沉浸在粉丝变同行的巨大惊喜里，有点上头，不怎么好恢复的那种。
方伦抬手掩去嘴角的笑意，点了点头，道：“嗯，会注意的。”
心里却在腹诽：人家有业内最务实的工作室，有顶尖的经纪人，助理经纪人，说不定还有正牌影帝来撑腰，哪里需要你这么个半吊子影帝去帮忙？
不过想到姜守和王芝的关系，那口气已经出了胸腔。
这事，有点难搞啊……
说归说，专业的驾驶员木木已经把车稳稳地停在了一幢小别墅门口，姜守拿了手机，在键盘上划了两下。
下车的时候，门正好从里面打开，一个年轻的女孩子跑了出来，径直地冲上车，甚至还把姜守往旁边推了推。
姜守往后退了两步后站稳，眉头一皱，弯下腰，两手撑在车顶，将车门的位置完全堵住，语气不善：“姜雯，这就是你的教养吗？”
可被称作姜雯的小姑娘完全不怕她，手里抱着猫祖宗，一人一猫腻在一起，仿佛正在上演多年后重逢的戏码。
手顺着猫的脊背往下抚摸着，猫宗族眯着眼，喉咙里发出点舒服的呼噜声。
姜雯挑眉，看向姜守，那神色和某大佬有的一拼。
“姜大宝，你对我们家小宝做什么了你，嗯？你看给小宝瘦的。”
瘦？
那胖到眼睛都看不见了的是什么？你跟我说它瘦？
姜守一哽，给她气笑了，送了手，鞋后跟在车轮胎上狠狠地撞了下，然后深吸了两口气，转到另一边，叫木木下来搬东西。
两个人一人一箱搬到了别墅内，姜守又跟着走了出来，看着从车上下来的姜雯，注意到她穿的九分阔腿裤，此时一截白皙的脚腕就露在外面，承受着冷风的侵袭。
眉头又是一皱，把她往里面拉了拉，没好气道：“姜二宝，你这大冬天的不穿衣服玩自虐？”
姜雯顺着他的视线落到地上，看见自己的脚腕和脚上的室内拖鞋，没忍住翻了个白眼，然后一脚踩在姜守脚上，最后，抱着怀里的一大坨，扬长而去。
只留下一句：“这是潮流，你不懂。”
因为穿的是拖鞋，女孩子也没真正用力，倒也说不上疼，姜守甚至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就是盯着她的背影，准确的说，是盯着那一截脚腕，紧皱着的眉头一直没放下。
怎么说呢？
这大概就是来自一个哥哥对妹妹最直接的关怀吧。
他在回头的时候，就看到方伦窝在副驾里，不看也知道，这家伙看了那么久的热闹，指不定笑得多开心呢？
“诶，姜大宝你别说，你和你妹妹在这方面还真是一模一样的，也只有每年这个时候，我才知道，这个世界上原来还真有人能压的过你啊，大宝。”
这次姜守没再忍，直接伸手，冰冷的手指目标很是明确，准确地落在方伦卫衣领子里的脖颈上，感受到他打了个冷战才满意地收回来。
方伦向他投去一个委屈的眼神，姜守选择了拒收。
“好了，”姜守伸手推了下他的头，又看了眼还在搬东西的木木，声音压低了点，“待会儿给人送回家的时候想着带点东西，替我上门拜访一下。给这小子的假期尽量批长一点，我这没事也犯不着他给我伺候着。还有，你俩的年终红包都得问公司财务拿齐了，一分都不能少，我的那份照例你俩分了。”
“是，我的姜大少爷。”方伦顺从地笑了笑。
其实这些事姜守每年都会吩咐，都快成了惯例，但每一次听他这么讲，心里还是有些悸动。
姜守这人吧，看着是冷，但其实比谁都细心，年纪还小，却总是想着多照顾别人一点。
看着木木搬完东西上了车，方伦也靠着车门，推了姜守一把。
“行了，你进去吧，我们也走了，你别忘了明天要发新年微博，最好有自拍，后天过来接你。”
明天就是除夕了，虽然知道，按姜守的惯例，自拍是不可能的，但还是接了一句。
梦还是要做的，万一姜守想做人了呢？
姜守只是不咸不淡地勾唇一笑，转身往回走，只伸了一只手在半空中挥了挥算作告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