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阳啊——沈阳啊……我的故乡……马路上灯火辉煌……大街小巷是人来人往……披上了节日的盛装……”
婉转动人悠扬的歌声飘荡在齐家沟村东马苑家的院子里。此时的王实,正在院子里晾晒着董春芳洗的一家人的衣物。马苑蝌蚪眉下的三角眼,紧盯着这小俩口:
“小实子,今儿,这么轻松呀?”
马苑一边同王实说着话,一边顺着歌声方向扭着头望去。王实明白马苑这个人,一见到姑娘和少妇,总是喜欢用色眯眯的垂眼盯着瞧着,还恨恨地在自己心中说;爹妈当时怎么没有给我多生一个眼呶……
“马大哥——”王实说。
马苑听见喊声,有些慌了神,知道自己老毛病又犯了,忙着应一声:“啊——”马苑垂眼一笑,上眼皮盖上了上半眼,下半眼露出一道姿欲淫乐的目光又说:
“少夫人的歌声,太动人了。”
“……社会主义的高楼大厦……耸立在古老的沈阳……”
董春芳的清脆嗓音,还沉浸在山涧中潺潺流水,愿让自己的歌声飘扬在齐家沟村,飘到城里。马苑不情愿地把目光收回来,还不忘顺着歌声去寻觅着过去,相似难已忘怀的岁月。边痴迷的对着王实说:
“今天休息呀。”
“啊,今儿,休息。”王实说。
绚丽的霞光映在齐家沟里错落有致的房屋上和王实家的院子里,鸡鸭在地上琢食、鸟儿在树上相互追逐着,不时的还有一对对鸟儿唱着、双飞着,这一切犹如一张美丽的农家乐图画。这时的王实的一家人已经吃完了早饭。
“阳阳,快点!”
董春芳高兴得招呼着自己一岁多的女儿——王嘉阳。小名叫阳阳,孩子的名子还是她爷爷王秉章,综合全家人的意愿起的名字。王实一心想上沈阳,因此名字里带一个阳字,王实的妈妈和儿媳说;单叫阳阳容易和别人家的孩子重名,又太孤单。王秉章琢磨七八天,最后定下来叫王嘉阳。
今儿,也是王实难得的休息日,董春芳更是高兴得为一家人能在一起,过一个快乐的一天。董春芳头天晚上把王实的女儿的,还有自己的衣服都洗完了。还把王实只有回家时穿的米色休闲夹克衫找出来,还有亮灰色的西裤,一双擦得铮亮的黑皮鞋。
董春芳今儿,比谁起得都早,做饭就不用说了。把自己最终爱的乌发洗得又黑又亮,简单的梳着既长又黑的麻花辫子,把长长的辫子折成两圈再用粉绫子扎得更妩媚。穿的还是当姑娘时的浅蓝色开领小衫,下身是淡蓝色短裙,裙摆上有一圈白色回纹图案。肩上挎着粽黑色的大肩包,里面没有装着什么值钱的东西、多半是阳阳用的温水瓶、鸡蛋饼、还有黄瓜、西红柿,再有就是孩子的小手绢和卫生纸。
金秋季节,晴朗的天空,不时有朵朵白云飘过。王实站在游人如织的中街上,抬头望着这一团团吉祥的白云,相似送给人们的幸福安康。
王实抱着小王嘉阳迎着温馨恬静的阳光,走在朝阳路与中街交汇处,董春芳紧跟着后面,左顾右盼看着街道两旁高大建筑,心里不断思忖着;还是比我们家乡的宝山镇,以及整个ALKEQQ要好上多少陪、你看街上的男女老少、那精神劲和穿戴,比我们那嘎哒蒙古大袍子更加时尚。王实抱着女儿回过头对董春芳说:
“你看对面,那是沈阳最大的电影院。”
董春芳一来到中街两只眼睛都不够使了,看见什么都感到新鲜,顺着王实指的方向,看着有时代感的电影院:
“我听你哥哥说过,是光陆电影院吧!”
“是的,有七八十年的历史了。”王实说。
王实抱着孩子先走进光陆电影院旁边的“稻香村”食品店。董春芳跟在王实身后面,问这问那,犹如刘姥姥走进大观园,王实耐心的像个大哥哥,对着小妹妹说:
“你听说没有,沈阳的稻香村,有好多家吆。”
董春芳听了,觉得王实像个大男孩,更像一个大哥哥。便又羞愧的低下头,我怎么啥都不懂呀,还是他比我懂得的多。董春芳闪着崇拜的眼神,抬起头来对着王实说:
“啊,你说有多少?”
“据说一开始,有一个章道生的小南门里路东的稻香村。”
“啊……”董春芳说,“这是一个。”
王实看着董春芳认真的样子,仿佛她又回到、那个可爱的、幼稚的、天真的小姑娘,讨人喜欢。在这思绪间两眼兴奋,满足地看了看阳阳可爱的样子,转过头来再看看老婆,要比那未婚时的董春芳愈加有魅力。
“还有一个周宝华在小南门里路西的真稻香村。”王实说。
“这是第二个。”
“方兰亭在大南关大街挂起了老稻香村。”
“这是第三个。”董春芳说,“眼前这家是谁呀?”
“这是谢自林,中街真正的稻香村,从1927年一直到现在。”
董春芳一边听着,一边信步的在稻香村店里,闪着大眼睛盯着各种样式格子里面的琳琅满目的小点心。看得让人流连忘返的五颜六色的蛋酥沙琪玛,木糖醇沙琪玛、黑糖沙琪玛、家乡鸡蛋卷、香葱鸡蛋卷,各种坚果纤维饼。那奇异的格子里还有杏仁瓦片,芝麻瓦片、密麻花、糖葫芦、家乡的凤梨酥,乌梅酥,阿根廷的大虾酥。转过身来看这边,是各种南瓜饼、状元饼、通宝饼、香芋饼、南北什锦月饼,再有就是有糖和无糖各种型状的蛋糕。目不暇接的是孩子喜爱的各种五颜六色,晶莹剔透的糖果,有的像魔法球和魔术棒。被情侣最爱的五彩缤纷的棒棒糖,巧克力、软糖、奶糖、胶糖和老传统的大虾酥最为著名。
“给阳阳,买几块蛋糕吧。”董春芳说。
王实何尝不愿意给自己女儿买最好的大虾酥啊,可无奈兜里的人民币太少。一个远离家乡打工的农民,本身挣的就少、还要交房租、一家人穿衣吃饭、还有人情理往,就剩不了几个钱了。董春芳也理解王实的心情,现在能买起蛋糕就不错了。
“你看她的小手。”董春芳说。
这时的他们的女儿阳阳向妈妈伸着小手,相似抓着什么。董春芳两眼带着温馨和母爱,看着女儿、把一块蛋糕递给自己的女儿阳阳,那稚嫩的小手、一接过蛋糕,就往自己嘴里放。
董春芳结婚以来,今天也算是最高兴的一天,阳阳的爸爸在沈阳打工都有一年多时间了,有时刚到下班时间,往往还会有临时加班加点,做些突击的活。在平时一个农工根本就没有什么休息时间,十天半个月能休上一天,那得要烧高香了。今天对王实一家人来说,纯属是一种奢望、也可以说今儿,是王实家相似过节一样的享受。
王实抱着宝贝女儿,见到阳阳可爱嫩嫩的小手,小小鲜红的嘴唇,抿了抿蛋糕的样子太可爱了。每天工作有多累,一回到家看到女儿时,工作上带来的一切烦恼和委屈,统统抛在脑后,想到是人生的快乐和家人的幸福……
王实和董春芳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又来到皇城恒隆广场。俩人随着逛商场的人们上下楼梯,犹如将身融入滔滔的江河一如既往。董春芳面对着光鲜靓丽,性感修身的各式服装,更是驻足痴望,用右手指着那件衣服说:
“你看那件,怎么样。”
王实一看自己老婆真会挑,是广州靓妹穿的“佐丹奴”品牌吊带背心,一翻吊牌。
“哇噻。”120元,是我六天的工资啊!
王实只好以女儿哭闹为名,无奈地离开这柜台。董春芳穿着白色佐丹奴小衫,对照试衣镜向左转转、看一眼、又向右稍微转一转、试衣镜里的衣服配着美人的肤色,相似一张新年挂历里的美人图。
“你看,我穿着怎么样。”董春芳说。
此时站在旁边有许多人,都楞愣地看着董春芳年轻貌美,再配上衣服,不知要比那些做作的模特靓女好上多少陪。可这些人欣赏之余,还再挑剔着董春芳;她这个人再跟谁说话哪?他男人呢?她是二奶吗?
董春芳说了两三遍也没人搭理,转过身一看,王实和女儿早就无影无踪,一脸的尴尬和无奈,转身心中升起一种怨恨……
王实抱着孩子站在“沈阳第二百货”门口,让女儿“阳阳”东张西望地看着过往的人们,不一会“阳阳”就不干了,挣着身子嘴里不断喃喃道:
“妈妈……”
王实望着斜对“龙之梦大商场”的大厦:“阳阳,你看呀。”
王实以为这样,阳阳就不会闹了,便傻傻痴痴地,反反复复给阳阳说;沈阳第二百货,是唯一保留的欧式建筑,是解放前私人家开的叫“吉顺丝”商行:
“阳阳你看。”
“妈妈……”
这时的王实被女儿阳阳闹得满头大汗,还一边煞费苦心的向女儿阳阳还继续介绍说:
“你看那错落有致的各式建筑。”
这也是王实不知怎样哄着女儿好了,女儿那、就是不买账,这回还夹杂着一声比一声高的哭声。王实心里还在说;我大小还管十了多个人那呢!一个一岁半的丫头片子,管不了!我就不信邪了,用手指着街上穿着花枝妖艳时装的女人,来分散阳阳寻找妈妈的心法:
“闺女你看,阿姨穿得,多漂亮啊。”
这时的阳阳,正是纠缠依恋妈妈、而拒绝陌生人的阶段,需要的是妈妈,不是街上花里胡哨的阿姨和满脸大胡子的叔叔。阳阳眼也不睁,才不管不顾身边路过那些三五成群,川流不息,挎着包的靓男靓女,就是一个劲哭。
“阳阳,你快看。”王实说,“那是九龙湾商业城。”
阳阳不知道爸爸说的是什么,就是哭声不断升级,惊动了路过的一位中年妇女,走到王实跟前,对着王实细声细语地说:
“小伙子,孩的妈妈哪?”
“在里头挑衣服呢!”
“小伙子,这大热的天。”中年妇女说,“别把孩子哭上火了……”
董春芳离开柜台正在寻找王实;这爷俩上哪了?找来找去,眼前都是花枝招展的靓丽情侣、从自己身边而过,没有一人驻足同情我此时失落的心情。董春芳隐隐约约听到身边走过的人说:
“你看那男人多可怜。”
一位妇女和另一位并肩走着妇女又说:
“这都是,那个狠心的孩子妈造成的。”
董春芳听了俩位妇女的话语,自己心里为之一震;狠心的孩子妈造成的。不!我不是狠心的妈妈。我不是……
董春芳心中相似尖刀剜心,精神似乎到崩溃边缘,追上那俩位妇女:
“大姐,您说的男人,他——在哪?”
“在大门口。”
俩个妇女看着董春芳着急的样子,不理解这女人什么意思,便瞥了一眼:
“这人真是——”
董春芳也不顾什么脸面了,直接奔向商场大门口,远远望见王实狼狈不堪地哄着孩子的样子。刚才还是一腔怒火,戛然而止、息火吧,什么也没有孩子重要。快步上前:
“把孩子,给我。”
董春芳没有好气,更没有好脸、看一眼王实,别看你在外边喝五吆六的,连一个小孩子都带不了,你还什么都行吗?王实自觉得自己带孩子是短版,一见阳阳到董春芳手里,小阳阳立刻就不哭了,自己心里不免发出如释重负的感叹:
“嗨!”
男人在老婆面前也很难啊!这时候只能在老婆面前放下身子吧,别再抖什么威风了。
“我在里面挑衣服,你为什么不在身边?”董春芳说。
王实自知理亏,没有说一句话,跟在董春芳身后敬听训斥:
“你干什么呢?”
“好了,好了,我错了,等有钱。”王实说,“咱买更好的。”
董春芳听了,转身回眸瞧一眼王实,知道他现在没有钱。董春芳转念又一想;我不是不讲理的人,我俩一起从家乡出来、只拎着换洗的几件衣服,平时用的锅碗瓢盆,家里的一切都是一点点置下的。眼下我俩真没有钱,以后,“面包会有的”,小汽车会有的……
董春芳抱着阳阳走在前,王实快步紧紧跟在后面,还不忘向董春芳献着殷勤:
“你看那!”
董春芳顺着王实手指的方向望去,金色的阳光辉映着“萃华楼”飞檐展翅,真让人赏心悦目的艺术享受。“萃华楼”广亮大门前,里里外外、出出进进的,都是现代人购买金饰品的好去处。心里一时又翻起对王实的怨恨,别人结婚都有金项链、金戒指、我那、什么都没有,你让我看什么!董春芳没有好气,冷冷地说:
“我不看!”
王实和董春芳再往西走,就是“兴隆大家庭”六层的建筑,是女人自由购物的天堂。虽然有了刚才的尴尬,最后王实还是看着董春芳在“兴隆大家庭”里,满意的买了一件粉色小衫,才算结束这次难得的一日游的机会。一家人来到摩肩接踵的“川味麻辣面”前停下脚步。王实坐在餐桌前还是哄着女儿在玩,猛听见有人喊自己。
“小实子!”
王实听了四下看一圈,没有看见到、有认识的人呀,因此也没有在意,可眼睛的余光,感觉有人向这边走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