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回到含容馆,便听丫鬟来报,二小姐柳芸来了。
柳清闪了闪眼眸,心中有些费解。不论是她来的这两个月还是听丫鬟们讲述的以前的事迹,都表明她与柳芸的交情不深。
让丫鬟去请柳芸进来,自己则在脑海中与柳沁芜交谈。
【沁芜,你以前可与柳芸深交?】
虽觉得不太可能,但柳清还是询问了一下柳沁芜,或许有些缘由在里面也未可知。
柳沁芜对于柳芸的到来也有些惊讶。她的父亲未曾纳妾,名下没有庶子庶女,她对于嫡庶之别看的不重,对于另外几房的庶兄弟、庶姐妹尚算友好。
只大房与四房一贯不对付,柳沁芷私下也不爱与其他几房的姐妹来往,柳芸更是以柳沁芷马首是瞻。两人平常碰见也只是点头问好,未曾多交流,更何论深交。
【大伯母精明能干,对待庶子女较为严苛,致使二姐姐性格懦弱胆小,也不敢与他人有过多的来往,与我也未有深交。】
柳清不是一个擅于思考的人,闻言只喃喃自语道:“难不成是柳沁芷让她来的?”毕竟之前柳沁芷邀请过她。
柳沁芜本就玲珑心窍,作为旁观者更是看的通透:之前柳沁芷的邀请只是客套,表现一下友好,或许也有想利用前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冷嘲热讽的意思。柳清拒绝之后,她断不会如此短的时间再来,更不可能让柳芸来。
柳沁芜还来不及与柳清细细分析,丫鬟便领着柳芸进来了。
“三妹妹好。”柳芸的姨娘张姨娘是大老爷在外公干时地方官寻来献给他的,那颜色自然是顶顶的好。柳芸与张姨娘有八分相似,身姿细挑,媚态横生,可说是整个柳府小姐中姿色最出众的了。
也是这美色害人,若是嫡女还好,端庄贤淑加上身份,出众的长相反倒能加分;庶出的身份让别人看到她的第一眼便会想:这长相,将来必会与她姨娘一样,狐惑男人。
大夫人便是以此为理由,明目张胆的“苛待”柳芸。让柳芸少言慎行,在外人面前不可出头,以防被人说三道四,造成了她懦弱的性格;给柳芸的衣着、首饰、妆点都略有些老态,看上去竟是比柳沁芷还要大上几岁,算是把柳芸的艳色压的一点都不剩了。
柳清还无法压制自己的本性,对大房的人也一直没有好感,此时便有些直白:“二姐姐以前从不与我来往,今儿个怎么过来了?”
话一出口,刚坐定的柳芸与脑海中暗自观察柳芸的柳沁芜都愣住了。
柳沁芜暗暗扶额,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自是知道柳清只是单纯的疑惑,只这话语中却带着一股讽刺的味道。看来她对柳清的教导是任重而道远啊。
还不等柳沁芜提点,柳清又接下去道:“不会是大姐姐让你来的吧。”
柳沁芜连忙“咳咳”两声,制止了柳清的话语。
柳芸一直低着头,并未注意到柳清说完之后怔楞的表情。
定了定神,忽略柳清话语中的不友好,语气中带着惯常的小心翼翼:“我只是
担忧三妹妹的身子。以往与三妹妹不甚亲近,也是因为···”后面的话不好说,但两人心知肚明,“到底是一家子姐妹,三妹妹此次遭了那么大的罪,我心中也是难过的。”
柳清有些分不清好坏,一方面柳芸是大房的人,还总是跟着柳沁芷,她本能的有着防备;另一方面,柳芸此前从未为难于她,对她也没有恶意,现在还对她散发善意。
“二姐姐宽心,我已大好了。”柳清只能干巴巴地回道。
柳芸拧了拧帕子,几次抬头看向柳清,似乎有话想说,却又欲言又止。
柳清实在看不惯她这扭扭捏捏的样子,先开了口:“二姐姐可是有话想说?”
似是下定了决心,柳芸低声开了口:“这话我也不知当说不当说,只是听了些闲言碎语,实在担心三妹妹无法应对,便想提醒一二,望三妹妹莫怪我多管闲事。”
“哦,何事?”
“三妹妹也知道再过一个月便是一年一次的赏花宴,三妹妹身为嫡女,自是要参加的。若是以往,我自是不担心的,只现如今三妹妹诸事皆忘,又素来与大姐姐不睦,怕是大姐姐会在赏花宴上刁难妹妹,令妹妹出丑。”
柳清一听便明白了,柳沁芷打算在一个月后令她在各家小姐面前出丑。以前的柳沁芜自然是不怕的,她的礼仪、才华都是远远胜于柳沁芷的,只是她不爱出风头,不在乎那些虚名,也不想与大房争锋,增加矛盾。
柳清却是怕的,她并没有柳沁芜的记忆,近来虽有恶补,礼仪也只堪堪过关,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之类的更是七窍通了六窍,还有一窍不通。
柳沁芷知道这点,到时只需随便挖个坑,就能让她在众人面前丢脸,众人对她的印象也会一落千丈,若是传到各家夫人的耳中,以后她的婚事也会受到影响。
“三妹妹若是记得前事,相信以三妹妹的聪慧,不论大姐姐如何出招,也是不成问题的。”柳芸眉头微皱,眼中是浓浓的担忧之色。
“唉,我也想记得啊。”柳清不自觉地叹息一声,又立马反应过来,“多谢二姐姐的提醒,我会小心应对的。”
柳芸闪了闪眼眸,用帕子拭了拭嘴角,遮掩住那微勾的弧度,“三妹妹心中有数便好。此来一为看望,二为提醒,我也不便多呆,便先告辞了。”
柳清也不想与她多谈,使丫鬟将她送了出去。
【我怎么觉得有点不对劲呢,柳芸过来只是为了提醒我小心柳沁芷?】她与柳芸并不熟,柳芸怎会冒着得罪柳沁芷的风险来提醒她。
【或许是试探。】
【嗯?试探什么?】
【我还需再看看,等确定之后再与你说。】若真如她所想,必不会只这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