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吧,你从东方家偷的东西呢?”
东方春花依着就近的位置坐下,问那已然负伤的修士。已将他搜身过,身上什么都没有。
那修士愤懑不平,道:“呵,好不要脸,那哪是你们东方家的东西!”
“不管如何,总归是你从我东方家偷了东西。”东方春花又道,“我不似其他东方子弟会与你辩驳,我只要你所偷之物。”
先前东方家并不将这散修放在心上,只派了几个初出茅庐的小子去追捕。东方家的小辈,被管教的严,不知怎的染了玉家的一股子酸儒味儿,竟在口头上吃了亏,反被这散修伤了。
“说吧,东西在哪?”
那散修咬紧牙关,“哼”了一声扭头不语。
东方春花可不像先前那些东方家子弟好糊弄。
四大仙门,家风各色,惟有东方家。这是个辩不明正邪的仙门家族,而其中又属东方春花最让人琢磨不透。
那散修闭口不言,东方春花也不再开口,须臾间堂内只剩下明翼薇嗑瓜子的声音,显得不合时宜。
如此异动,引人注目。
几个东方弟子纷纷侧目,明翼薇眯眼微笑,冷不防又对上了东方春花的双目。
那散修也看了过来。
“啊?……”明翼薇缓缓停下嗑瓜子的动作,手里还抓着一把,“你们……来点还是……继续?”
东方春花意味深长:“你倒坐得住。”
“小场面小场面,”明翼薇摆摆手,“更何况东方大小姐在呢,有什么好慌的。”
“果然是你,明翼薇。”东方春花肯定道。
“东方大小姐是怎么认出我的?”明翼薇倒也不怎么惊讶,起身走近,与之见礼。
乾启东方家,怎么说也是一方大家。谁到了自家地盘,是再清楚不过了。
四大仙门家族私底下如何先不说,明面上都是盟友,各家都算有些交情。
“你的眼睛。”东方春花说。
“嗯?”明翼薇面色不解。
“东方了说你的眼睛永远在看戏。”东方春花解释道。自信,散漫,喜着红衣不佩剑,还喜欢装傻,这便是明翼薇。
“东方了倒是说你爱编戏,比如——”明翼薇声调拉长。
“比如赶他出家门的戏。”东方春花道。
两人相视一笑,心里都有了对东方了的算计。
明翼薇言明身份,反应最大的居然是那散修。
“您是翼薇仙子?可是翼薇仙子?”那散修很激动,好似见了救命之人一样。
明翼薇虽看了场他与东方家的戏,但对于他的身份仍不了。
“敢问阁下是?”明翼薇问。
“齐阳散修,张珂。”
在客栈稍作休息后,东方家其他弟子押送张珂回东方家。东方春花则与明翼薇一道去往嵇野山。
那张珂见了明翼薇后,似觉得有了靠山,支支吾吾道出了他为何到东方家偷东西,偷了什么东西,把东西藏在哪里。说完还言他不相信东方家的人会放过自己,希望明翼薇能保他一命。
东方春花听了他的话冷哼一声,倒也默许会看在明翼薇的面上留他一命。
张珂从东方家偷了“虚慈”,魔君柳琛生前的佩剑。
自柳琛身死后,他的曾有物成了战利品,被世家收藏。东亭的藏宝室里就放了柳琛一件旁门法器。
不过世家仙门收藏魔修之物向来公开,柳琛死后这近二十年里,不曾听说谁家得了“虚慈”。没想到失踪二十年的“虚慈”竟在东方家手里。
张珂说出“虚慈”后,东方春花脸色明显不对。向明翼薇保证会留张珂一命后命人把他带回了东方家。
张珂说他把虚慈藏在了嵇野山山顶一个废弃的山洞里。那里,曾是柳琛的修炼之所。
明翼薇本无意管张珂与东方家的事,可又是虚慈又是嵇野山,这些都与柳琛有关。再加上她那个身世复杂的未婚夫,明翼薇总觉得这其中有什么事是有关系的,可又……想不通关联所在。
与东方春花往嵇野山方向赶路,不日便到了齐阳一带。齐阳是离嵇野山最近的镇子,跨过齐阳就是嵇野地界了。
“我们先找家客栈歇息一晚吧。”明翼薇拦住东方春花,在赶往嵇野山的路上,明翼薇察觉到了东方春花的急切。
她这样的反应与先前大张旗鼓的在客栈里处理张珂不太一样。没了先前的坦荡。
如今这般急切,好像要去嵇野山求证什么,又好像要去那里……掩盖什么?
明翼薇又多了一个想不通的问题。
东方春花犹豫半晌,点点头跟着明翼薇进了客栈。
“阿鸢,你怎么看这些事?”这一路上明鸢并不活跃,越靠近嵇野山说话越少。
“瞧她神色,似乎不知自家藏了柳琛佩剑。”明鸢道,“柳琛佩剑与其他物件法器不同,佩剑有灵,意义是不同的。更何况她家不曾放出过收藏虚慈的消息,明显是故意为之。”
“难怪都说东方门人亦正亦邪。”明翼薇叹道。
一夜无话。与明翼薇睡得惬意不同,隔壁客房里的东方春花正困惑于叔父为何骗自己的疑惑里。
回忆那日叔父见她时说的话,又想到张珂所言,东方春花心里其实自有分晓,只是……
“叔父,你是想做什么吗?”东方春花喃喃自语。
翌日东方春花敲响了明翼薇的房门,催促她启程上路。
刚出客栈大门,明翼薇就瞧见了一位熟人。
“玉公子?”
醒目的一袭白衣,手中佩剑上系着标志性的剑穗。
是玉沉香。
“你一个人?”明翼薇问。
“出门游猎。”玉沉香答道,不忘向她二人见礼,“明姑娘和东方姑娘怎么会在一起?”
在东方春花不知如何开口的时候,明翼薇道:“我要到嵇野山采药,途中遇到春花,就结伴而行。”
“如此,不如再加在下一个。”玉沉香道,“帮明姑娘一起采药,也算报答小小之事。”
借口!明翼薇心道。
看玉沉香这架势,明显是特意在客栈外等着她们。
二人行变成了三人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目的。
嵇野山,不再荒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