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基本礼节夏柔很快就学会,但是她们还是花费了一些时间才离开东庭院,向着前厅赶去。
此时的夏柔穿着一件淡青色的双蝶云形千水裙,她那乌黑的长发也被小青绾成了一个垂云髻,那云髻上还点缀着几朵玉制的小花,很是清新。
夏柔本身就天生丽质,再经过小青这么一打扮显得更加的楚楚动人。不过在小青的心里面却有着一丝丝的遗憾与不解,因为自从夏柔失忆后就不肯涂抹胭脂水粉,说是很不舒服,很难受。这方面小青并未太过强求,因为夏柔本身就肌肤若冰雪,涂不涂胭脂水粉并没有多少差别。
她们两人走过了两条回廊后就来到了前厅的侧门口,看到了正站在门口等候着她们的王福。
“福叔。”夏柔走近后就对着王福行了一个刚学会的晚辈礼。
“小姐,随我来。”虽然夏柔的行礼让王福微微有些发愣,但是他马上就反应了过来领着夏柔和小青走进了前厅,不过可以看到他的嘴角处有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
进入前厅,夏柔才看到大厅里面坐有许多人,看他们的样子好像聊得很是高兴。而坐在主位上的正是自己的父亲和一位两鬓早已发白的老人。
“柔儿,你来了,快来见过你的二爷爷。”吴瑾萱看见夏柔走进前厅后就立马起身招呼到,并且把夏柔拉到了大厅的中央。
“见过二爷爷。”夏柔向着面前的老人行晚辈礼问候道。
对于正在行礼的夏柔,那些外来的客人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但是夏柔的父母此时眼中却闪过了一丝诧异,直到他们看到了早已退到一旁的小青满脸的笑容,才明白过来。
“好,你就是柔儿吧,果然长得很是漂亮,第一次见面,二爷爷为你准备了礼物,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那老人笑着开口道,并让跟在身边的仆人把早已准备好的礼物送到夏柔的跟前。
老人的举动让夏柔不由的皱了皱眉头,她在看到身旁的娘亲对她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后,才把礼物收了下来,并再次行礼感谢老人。
对于夏柔的感谢,老人笑着连说好,接着亲自为夏柔介绍在场的其他人。分别是她的三叔吴启月和三婶李莹玉,还有她的表姐夏姗颖和表弟夏乐。
随着老人的介绍,夏柔都很有礼貌的行礼打着招呼。等到她与那些陌生的亲人都认识了一遍后,吴瑾萱就领着夏柔到另一侧的空椅上坐了下来。
其实在夏柔与她那陌生的四位亲人打招呼的时候,她感受到这几位陌生的亲人似乎对她有些敌意,虽然他们都是笑脸对她,但是经历过许多事情的她还是一眼就看出来了。尤其是她的那位已经被酒色掏空的表弟,看她的眼神很是赤裸,明显的不怀好意。
对于这些陌生的亲人,夏柔表现的很是平静。对于他们的敌意与不怀好意,她也并不在意。
“瀚海啊,你看时间过的真快啊,柔儿过完年就十八了吧,你父亲也离开有十年了吧。”老人在夏柔坐下后就突然感慨起来,一旁的夏瀚海沉默不语,只是点了点头附和着。
这时夏柔才端详起老人的容貌来,这位老人拥有着一张饱经风霜的脸庞,那两只深陷的眼睛,深邃明亮。不过在他感慨的时候,他的眼里流淌着一抹哀伤。
“瀚海啊,我也不藏着掖着了,我这次来其实就是为了你爷爷奶奶的遗愿来的。我希望这次你都够帮我了结了这桩心事。我也老了,不知道还有多少时间啊。”看着沉默不语的夏瀚海,老人请求着说道。
“爹,你身子骨硬朗着呢,一定长命百岁。”李莹玉这时突然插话道。
这让老人略微有些生气的转头瞪了自己的儿媳一眼,坐在她一旁的夏启月也是伸手拉了拉自己的媳妇。
“二叔,真的很抱歉。”沉默的夏瀚海此时开口回答道。
“瀚海啊,你爷爷奶奶的遗愿是我这一生中唯一的遗愿了,希望你能够成全我。”老人说着起身就要在夏瀚海的面前跪下。
老人举动惊动了众人,夏瀚海离的最近,连忙扶起了要跪下的老人,他扶着老人很是苦涩的说道:“二叔,你别这样,你这要是跪下了,我爹不得从棺材里冲出来打我。”
“瀚海哥,你就成全成我父亲吧,那也是爷爷奶奶的遗愿啊。”
“瀚海哥,父亲为了这事忧愁了很多年,你就当发发善心成全他老人家吧。”
……
过来扶老人的吴启月夫妇你一言我一言的对着夏瀚海劝说着,对于这些劝说,夏瀚海依旧沉默不语。
“老爷,要不你就……”王福看到老人要下跪,微微有些不忍的开口。
“要不什么要不,爹临终前说了什么你忘了!”夏瀚海直接打断了王福的话语,很是大声的说道,显得好像有些生气。
夏瀚海那略微生气的话语使得大家都静了下来,场面的气氛显得有些尴尬。
“那个二叔,爷爷奶奶的遗愿这件事情,我记得瀚海和启阳哥在九年前就已经聊过了,我觉得当时就已经算是完成了爷爷奶奶的遗愿了吧。”吴瑾萱见场面有些尴尬,开口缓解着气氛。
“启阳,哼!他就是个畜生,你们可能不知道,他骗我说大哥已经原谅了父亲,并且拿了件不知道哪里搞来的衣服说是立个衣冠冢,你说他是人么。你父亲没有原谅就没有原谅吧,他还自做聪明的找件衣服过来骗我,真的是大逆不道啊。我知道当年那件事情就是父亲糊涂,都是父亲的错,但是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大哥却连死都不肯原谅父亲……”老人很是激动的说着,说着说着他就流下泪水。
听了老人的话语,夏瀚海夫妻俩和王福的神情都很是错愕,也仅仅是在一瞬间三人都如明悟了般,露出了哭笑不得的表情。
“二叔,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启阳哥当年带回去衣服真的是我爹生前穿过的,而且我爹也是其实早就已经原谅了爷爷。”夏瀚海看着老人说道。
“嗯?瀚海啊,你别安慰我了,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要是大哥真的原谅了父亲,怎么会不同意葬回祖坟呢。不原谅就不原谅,这都是我爹犯的错,报应吧。”老人擦拭着泪水,目光很是黯淡的说道。
“二叔,我想你真的误会了,我爹真的已经原谅了爷爷,启阳哥与你说的都是真的,并没有欺骗你,我爹说这事的时候瑾儿和阿福都在场的,还有几位下人也在场,我给你唤来你问问?”夏瀚海解释道。
“那既然已经原谅了,为什么不能迁回祖坟呢?”老人一脸不信的质问道。
“这事是这样的,二叔你也知道我父母亲的感情很好,要不是因为我母亲因病离世的早,我想我父亲也不能这么早早的就去世了。我的母亲很喜欢看海,她在临终前告诉我们她想要葬在海边,父亲就为她找了一处依山傍海的地方安葬了。我的父亲很爱我的母亲,他在临终前交代我们要把他与母亲葬在一起,他要一直陪在她的身边。这事他在临终前说了无数遍后才肯咽气而去……”夏瀚海向着老人解释到,他的声音也是逐渐的沙哑起来,眼里也是开始泛起了泪花。
吴瑾萱默默的走到夏瀚海身边,伸手握住了丈夫的手,以示安慰。
“是这样么……”老人有些不敢相信的喃喃着,看着悲伤的夏瀚海,老人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这样过了良久他才有些颤抖的问道:“那,那套衣服?”
“那衣服是母亲生前为父亲亲手做的,也是父亲平时最爱穿的一套衣服。当时启阳哥告诉我们爷爷奶奶的遗愿后,我们就折中想出了这个办法,让启阳哥带那套衣服回去立个衣冠冢,也算是完成了爷爷奶奶的遗愿了。”夏瀚海抹了把眼里的泪水后解释着。
“我糊涂啊!”老人听完后自责的感叹道,那泪水也是从他的眼里流了出来。一旁的吴启月夫妇连忙安慰老人,让他注意身体,不要自责。
“老爷,你在父亲临终时不是学着父亲的字迹给二叔他们写过一封信么?”王福这时像是想到了什么,对着夏瀚海提点到。
“对啊,二叔你没有收到么?我记得我与启阳哥提起过这事。”夏瀚海也是想了起来,对着老人疑惑的问道。
老人此时泪流不止,并没有回答。一旁的夏启月却是叹息一声,把信的事情告诉的夏瀚海,原来老人觉得那是自己大哥的绝笔信,他觉得大哥没有原谅他们的父亲,他不敢看信的内容。哪怕他的大儿子告诉他他的大哥已经原谅了父亲,但是他一直都不相信,一直认为是自己的大儿子在欺骗自己,就是为了安慰自己。所以那封信一直被他当做宝贝一样的收藏着,但他就是不肯打开来。
听了夏启月的解答后,夏瀚海等人都显得很是无奈,不过这时他们的心里也是微微松了一口,因为他们都已经知道事情并没有他们想的那般复杂。
“启月,你们今日也舟车劳顿,先去歇歇。二叔,你也不要想太多了,保重身体。”夏瀚海看着一直默默无声流泪的老人提议道。
看了看自己父亲此时的状态后,吴启月一脸担忧的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于是夏瀚海就亲自为这些亲戚们带路,而吴瑾萱则是牵着夏柔的手跟在了队伍的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