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上回说到天下了一场豪雨,雨停了时候,余先生就宣布放学了。
一出学堂门口,卢嘉瑞便激动起来,马上把几个小伙伴纠集过来,宣布道:
“时机到了,我们现在马上去捕鱼!卢嘉恭和柴荣去拿竹竿和麻绳,卢嘉理、卢永义跟我到我家去拿渔网和装鱼的木桶。等下到三头溪口会齐,快点啊!”
于是,大家分头行动起来,尽管天还下着零星的小雨点,地上各处浊水横流,走起来鞋子裤子都湿掉,但终于要干这筹划已久的事了,还是让他们都觉得很兴奋,步子也跑得飞快。
三头溪是槐香河的一条小支流,虽然不大,丈余宽,但由于源头来自镇北边高山上的泉水,常年有活水流动。流入槐香河的入口处是一段三十几丈长的水势平缓的溪口,之前则是一个小山坡,水从坡顶落下就流成一个瀑布,瀑布冲积下面成就了一个小水潭,而坡顶上一条小路经过,一座石拱桥跨越溪流之上。
卢嘉瑞和卢永义、卢嘉理抬着渔网,拿着木桶来到溪口时,卢嘉恭和柴荣已经等在那里了。
于是,卢嘉瑞指挥大伙动手把渔网绑到竹竿上,短的一根在下,长的一根在上,扎成口字形,然后再将两条长竹竿的一端扎牢在短竹竿的两端,形成一个可以在河里兜捞的大口袋。
然后,卢嘉瑞对大伙说道:
“现在好了,我和卢永义在这边,柴荣和卢嘉理跑对面去,然后我们一起将这‘大口袋’在溪口处插入水中,我和柴荣拿横着的竹竿,卢永义和卢嘉理各拿着一条连接短竹竿的长竹竿,然后我们一起快快地向水潭那头跑去,将这段溪流里的鱼都撸到渔网里去。你们撸的时候要将短竹竿尽量往水底顶,不要让鱼漏网了,但也不能顶到底,那样走不动。我们还要尽量快一点,不要让鱼跑了。”
“说半天,俺做什么?”卢嘉恭没听见说到他,以为卢嘉瑞漏了他的存在,急死了。
“你嘛,力气大,就拿着这根有叉丫的竹竿到水潭那边捣鼓,用力捣,把鱼都捣鼓跑出来窜到我们的‘大口袋’里。”卢嘉瑞对卢嘉恭说道,“我们这边把‘大口袋’放进水里你就开始捣,动静越大越好,这回看你有没有神力了!”
“大伙都明白没有?”卢嘉瑞要确保每个人都真正理解每个环节的意图和目的。
“明白了。”大伙说道。
“好,马上干吧!”卢嘉瑞一声令下,大家就立刻行动起来。
柴荣和卢嘉理跑到坡顶上,过了桥,再跑到对面溪口入河处,卢嘉瑞和卢永义一起抬着长竹竿伸到对面给柴荣和卢嘉理接着,再将撑着底下短杆的一条长竿抛过去,然后四个一起将‘大口袋’插入溪口,刚好合适,把溪流水面封满。
这时卢嘉恭已经拿着竹竿在水潭那边用力捣鼓起来了。
“准备,走啊!”卢嘉瑞喊一声,大伙就快速向前推过去,由于刚下大暴雨,水流湍急,阻力不少,但少年伙伴们的一股冲劲爆发了出来,努力向前推进。
“你们快点啊,俺这边鱼都赶过去了!这么没力气,要不要换换手啊?”卢嘉恭在那边调侃地喊道。
“快点吧,弟兄们!不要理那边那个疯子。”卢永义说道。
终于推进到水潭那边。
“卢嘉恭,你跳进水潭去,捣鼓一番!”卢嘉瑞叫道。
“噗通!”卢嘉恭却真的跳进那小水潭,手脚并用的翻腾起浪。
“你们赶紧将底边收起来!”卢嘉瑞又喊道。
于是,卢永义和卢嘉理将底边拉将起来,并往坡上走上去,渔网从卢嘉恭头上盖过去往上拖,然后卢嘉瑞和柴荣也扛着竹竿爬上坡,四个人一起到坡顶桥上时,已经看到有鱼儿在网兜里跳跃了。
“有鱼在跳,我看到了,唉哟,那鱼!不少!”卢嘉恭还在水潭上看渔网底下,兴奋的高喊道。
于是大伙就在桥上把网兜收上去,越来越重,网到的鱼真不算少,装了大半桶,什么样的鱼都有,名字也叫不出来。
大伙开心极了,就要回去。但卢嘉瑞叫住,又在溪边玩耍了约莫半个时辰,又依样画葫芦再撸了一次,又撸到了不少,装得差不多满一桶,才收拾家伙抬回去。
“卢嘉瑞,你真有点神算似的,怎么选的这个时间来捕鱼的,一出手就撸到这么多,真的服了你了。”卢嘉恭这会是真心佩服卢嘉瑞的聪明,恭维道。
“我去问过渔夫的,天下雨时地上的东西冲到水中,鱼会趁水从深处游上来找吃的东西,所以在雨天有水流入的地方鱼比较多。前些天一直等,就是为等下雨。如果不下雨,万一捕不到鱼你们就会觉得这事做不了,所以我第一次捕鱼就等天下雨,保证成功。”卢嘉瑞一口气说道。
“捕鱼还有这么多讲究。”卢永义说道。
“当然了,前两日我还跑来看过这里的地形水势呢!你以为就这么容易啊?”卢嘉瑞不无得意地说道。
“那现在怎么办,俺们把这鱼分来吃了?”卢嘉恭说道。
“你就想着吃,咱们这是做买卖。后日是集市日,拿到集市上去卖钱的。”卢嘉瑞道,“我买渔网的钱还要靠它呢!”
“捕来这么多鱼,自己都不能吃上,看着眼馋呢!”卢嘉理说道。
“那就每人分一条吃吧,怎么样?”卢嘉瑞提议道。
大家当然同意,当晚可以尝到鱼的鲜美了,想着就美。
正说得高兴处,抬鱼桶的柴荣一不留神摔了一跤,整个身体倒在田埂边一片浅水坑里,鱼桶也倒下了。一起抬鱼桶的卢嘉恭急忙抓牢鱼桶,几尾鱼已趁势逃了出来。好在水坑很浅,堵牢决口鱼就跑不了,但要徒手抓住这些滑溜的精灵也很是不容易。
“赶紧抓回来啊,今晚分的就这几条,抓不回来就没得吃!”卢嘉瑞说道。
大伙使出浑身解数追逐捉拿,经过好长时间,鱼都逃到累了时,终于全部都抓回来了,而大伙的衣衫也都已湿透透,狼狈不堪了。
由于卢嘉理家离集市最近,卢嘉瑞让将鱼桶就抬到卢嘉理家去。
卢嘉瑞对卢嘉理说道:
“找个大缸放鱼,多放些水,没有大缸,就多分一个桶来放,让鱼活着,才更好卖。”
于是,卢嘉瑞、卢永义每人拿一尾中等大小的鱼,抬着渔网和竹竿朝卢嘉瑞家走去,卢嘉恭和柴荣抬着鱼桶跟着卢嘉理回家去。卢嘉瑞吩咐道:
“你们要拿条中等大小的鱼,大的好卖,不能拿去吃了,要记住咱们是初次做买卖,留好的拿去卖。卢嘉理,你等下记得拿一尾给余先生送去,让先生也尝尝。”
“干吗要给余先生鱼啊?你不是也不喜欢他吗?”卢嘉恭惊讶地问道,柴荣与卢嘉理也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我不是不喜欢先生,只是不那么喜欢读死书而已。玩是玩,闹归闹,先生还是很辛苦的,孝敬一点也是应该的嘛!况且,咱们给先生些好心意,让先生觉得咱们也是很知书识礼的,先生心里高兴,往后对咱们也就不会那么严厉了,兴许少挨些戒尺的打呢!”卢嘉瑞却说道。
“说起来也是,这段时间看余先生并不像过去那么严厉了。大哥在课堂上跟他顶杠,也不见他怎么样,看起来好像有些不耐烦,其实还是喜欢大哥的呢!”柴荣说道,“这么看来,顶杠、造反反是有理,俺们往后多向大哥看齐,时不时跟先生顶杠,然后再给他些好处,自然就好了。”
“你说的好听,像大哥那般顶杠,你顶得起吗?大哥顶杠提问的是学问,辩说下来都是占理的,你能行吗?”卢嘉恭瞟一眼柴荣,说道。
“哈哈哈!谁说俺不行,下次就跟余先生顶杠给你看看,谁人像你,吃得多,却只是光长肌肉不长脑袋!”柴荣哈哈大笑,说道。
“好了,你们不要说那么多,往后要是想在课堂上提问,跟先生辩说一二,先要自己听好先生讲解,又对经义够熟悉,还要自己能思考,才能提得出问题,否则只会被先生臭骂一通!”卢嘉瑞说道,“卢嘉理,你抓紧把鱼送去,兴许先生今晚还赶得及杀了烧来吃哩!”
“那好吧,我马上给先生送过去就是了。”卢嘉理说道。
虽然卢嘉瑞和伙伴们捕到了不少鱼,但浑身湿透。卢嘉瑞拿鱼回到家,经过客厅时,正碰到大娘和二娘坐在客厅上。大娘和二娘一看不得了,卢嘉瑞全身都湿透了。大娘就喊道:
“瑞儿,你怎么啦?怎么全身都湿透了,不会躲雨吗?”
“孩儿去捕鱼去了,玩水时将衣裳弄湿了!喏,这是我们抓到的鱼,拿回来烧了吃。”卢嘉瑞说道,很兴奋的。
“邱福,快来把鱼拿去。瑞儿你赶紧去换一身衣裳,要受凉的。捕什么鱼,要吃鱼去买来就是了嘛!”大娘继续说道。
“是啊,赶紧去换身衣服再说吧,湿气侵身,极容易染病的!”二娘也着急地说道。
“知道了。”卢嘉瑞一阵跑将鱼送到厨房,然后回房间换衣服去。
卢嘉瑞还没完全穿好衣服,就听到三娘的声音:
“瑞儿,怎么搞的,说是全身都湿透了?换好衣服没有?”
“就换好了。”卢嘉瑞还在忙着穿,三娘已经进来了。
“我们捕到了很多鱼,我还拿了一条回来,今晚可以尝尝鲜鱼的美味了。”卢嘉瑞继续兴奋地说。因为是三娘大力支持才能顺利进行的,所以对三娘说这事他特别带劲和兴奋。
“但不能搞湿衣裳啊,会着凉的,这种天气!不是雨停才去的吗?”三娘继续说道。
“瑞儿回来了,听说撸到了不少的鱼啊?”父亲卢永茂的声音又传到了,“这雨下得太大了,风也刮得厉害,菜园泡水了,于魁住的屋顶上一些瓦都被掀开,满屋漏水。”
“鱼是捞到不少,但全身都湿透了,刚换完衣服呢!”三娘说道。
卢永茂进到房间,继续说道:
“全身湿透?那还了得?虽是天时炎热,可在这雨天,天雨冰凉,寒热交侵,寒气侵入身体,受了风寒麻烦就大了。”
“那怎么办?得想办法,叫郎中来看看吧?”三娘着急说道。
“没什么的,你们看,什么事都没有。”卢嘉瑞从里屋出来,说道。
“不行,受寒了,你现在是看不到的,但也不用找郎中,让曲儿煮些驱寒姜糖水喝了就没事了。”卢永茂说道。
三娘赶紧去找大娘房里的曲儿来,卢永茂交代曲儿道:
“曲儿,你煲一壶姜糖水给少爷喝。大半煲的水,切一团生姜片放进去,加一两酒,再加一块二两重的糖,煲开后再慢火煮半个时辰就好了。煲好后拿给少爷趁热喝。这姜糖水是暖身祛风驱寒的良药!”
曲儿应声就跑回厨房去煲姜糖水。卢永茂和三娘叮嘱一番也出去了。
卢嘉瑞等不及姜糖水煮好,就跑到于魁的住屋去看,因为于魁曾救过他,他对于魁有感激之情,听说他住的房子被暴风雨刮了屋顶,漏水了,他想去看看,看看能不能帮上一点忙。更重要的是,卢嘉瑞想在那一定会看到扣儿的。
于魁正爬在屋顶上修整、更换被风雨掀翻和打破的瓦片。一架梯子架在屋檐旁,于魁爬上爬下的来回,扣儿在下面往上递送替补的瓦片,并接下替换下来破损的。
“我来帮帮你们吧,”卢嘉瑞走过去说道,“我在梯子中间上下传递,这样于叔就不必爬上爬下了,快一些。”
“少爷,不用了,你去玩吧!要不看看就行,没有多少事,用不着麻烦你帮忙的。”于魁说道。
“少爷,这瓦片脏脏的,又扎手,你不要来碰了,会搞脏弄伤你手的。”扣儿也说道。
“别以为我一点活儿都干不了!继续吧,不要说那么多了,快点修整好就不怕再下雨了。说不定这两日还会再下大雨呢!”卢嘉瑞说毕,就闪身过去,踏上了梯子,爬到梯子一半高,“扣儿,你把瓦片给我,我再递给于叔。”
“那好吧,既这样说,就让少爷试试干粗活的滋味,你可得小心些儿,不然真弄伤了手,老爷、夫人那边,老奴就无法交待了。”于魁只好答应道。
“放心吧,我没那么娇气!”卢嘉瑞笑着说道。
于是三人就协作干起活来,由于于魁不必爬上爬下,当然快了很多。
在传递瓦片中,卢嘉瑞的手在接瓦片时无意中叠压到扣儿的手背下面,感觉暖暖的、软软的、柔柔的,顿时一种异样的感觉传遍全身,好像是从未有过的一种感觉。
年轻的卢嘉瑞感觉到了扣儿手背肌肤传递来的异样感受,那又将如何?欲知后事,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