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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决断

有时候人的心事,连自己都无法说清,只是希望可以一直陪在喜欢的人身边,却发现很多事情由不得自己做主,只能默默地看着喜欢的人离自己越来越远。

对于雷晓波而言,他心中最大顾忌莫过于父母,姐姐对爱情和婚姻的极度固执伤透了父母的心,如果自己再让父母经历一次,估计会彻底要了他们的命。在那个颇为看重面子的小镇里,一个有工作的女孩选择了没有工作的小混混,一个是未来大学生军官选择了没有工作的邻镇女孩,而且还来自于同一个家庭,这让雷建国夫妇的脸面往哪儿搁呢?

虽然雷晓波也曾考虑过赵文龙的建议:先谈着再说,又不是结婚,以后不合适再散!可是一想到林梦雪那清澈的双眸,纯真的心灵,他就不忍心走出这一步,他真的怕到时彼此陷入太深,不能自拔!

经过艰难的思考后,雷晓波决定:暂停与林梦雪的一切交往。尽管这个决定让他在很长一段时间彻夜难眠,但是为了父母,为了林梦雪,他宁愿自己撕心裂肺,也不能让他们经历同样的痛苦。

军校的第一个寒假即将来临,很多战友早已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每天学习或训练回来,全部都在谈论着买票的事情!而雷晓波在姐姐走了以后沉默了许多,教导员张成山曾专门找他聊过一次,问他最近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情。雷晓波并没有告诉他实情,只是说正全力准备学期考试,压力有点大。

林梦雪依然没有盼到雷晓波的来信,她隐隐觉得哪里出了问题。她曾怀疑是不是母亲偷偷地将她的信拿走了,毕竟上次是母亲转给她的,自己还被质问了半天;她甚至怀疑雷晓波打电话到父亲的办公室,结果被母亲一顿臭骂,吓得不敢联系了!她曾绕着弯子问母亲最近有无找她的电话,得到的回答是一个没有!以前还可以问问赵文龙,可现在赵文龙毕业了,自己又在深圳,还能向谁打听雷晓波的消息呢?

林梦雪感到很无助,春节越来越近,听父亲说,今年不准备回老家,让弟弟林然待在姥姥家过年,以节省时间好好学习。林梦雪想,如果可以回家,她一定会去找雷晓波,当面问问他到底怎么回事?

对林梦雪来说,这个藏在她心底五年多的男孩已深深地刻在了自己的心上。去年暑假经历的“醉打电话”和“小城重逢”,她已感觉到雷晓波的那份真情,让她既兴奋又渴望:兴奋的是人世间真的有一见钟情,自己还碰巧赶上了!渴望的是有一天雷晓波能当着她的面,不喝一滴酒,跟她倾诉天下所有女人最爱听的那些话,就像醉酒时他在电话里说的那样。

那天,当她从母亲的手中接过电话后,一听到是雷晓波,心里既紧张又激动,可谁知,他偏偏喝醉了!刚开始,她是想挂断的,后来听到他嘴里一直在念叨,“你是林梦雪吗?你是林梦雪吗?”感觉有些可笑,便在电话里问:“我是林梦雪,说吧,有啥事?”

有人说:如果你在喝醉时想起了一个人,说明你已经无可救药地爱上了她(他)!林梦雪是知道这句话的,当年在读技校时,寝室里的一个闺蜜很多次都会接到一个醉酒男生的求爱告白。后来她们寝室姐妹得出:想看男孩子喜欢不喜欢女生,把他灌醉了就成!

林梦雪明白,雷晓波能在喝醉酒的状态下打电话给她,说明对她至少是有好感的!

“林梦雪,我……我……我……”

“到底我什么呀?”林梦雪一边捂着电话筒,一边小声的问,生怕里屋的母亲听见。

“我……我喜欢……我喜欢你!”

那一瞬间,林梦雪心里如同吃了蜜一样甜,脸颊已如片片桃花,心跳也剧烈地加快,这个她等待了五年的男孩终于说出了那三个字。

“喜欢我什么呀?”林梦雪轻声地问。

“我……我……从……初二第一眼见……见到你,就……就喜欢上了你!”雷晓波有些答非所问。

但这一切已不重要,重要的是林梦雪知道了他对自己的情意!那一刻,她好想抱着电话不放,就让他这样在自己的耳边一直重复着。可这时里屋的母亲突然走了出来,问她什么电话要接那么久,吓得她赶紧挂断了电话。

事后她琢磨着,要是哪天见面,非跟他对峙不可,看看他什么反应?谁知道见面后,雷晓波竟如此的内秀和腼腆,她想了想还是不问了!

雷晓波发现军校的期末考试有点像高考,出奇得严格!在考高等数学时,号称学院“四大名捕”的一位白发教授出现在了考场中。考前,周队长及张教导员已反复交代要严格遵守考场纪律,说军校的考场就是战场,考场作弊就相当于战场上逃跑,一旦发现谁作弊,严惩不贷,绝不姑息!张晓风看到监考教员竟然是学院的“四大名捕”,心里顿时打起了拨浪鼓。前一天晚上,他告诉雷晓波考高数时“照顾”一下,好处是后面可以教他吉他中的扫弦。可当雷晓波发现这样一位白发苍苍的教授监考时,不仅被他头上“四大名捕”称呼吓倒,更被这位教授所展现出来的军人气质所折服:苍颜白发下面可以看到被岁月刻画出的道道痕迹,依稀还能分辨那原本年轻时棱角分明的面庞,魁伟的身躯即使随着岁月也无一丝佝偻,屹立在考场会让人心生由衷敬意,尤其那双坚毅的眼神中永远放射出的丝丝战意。雷晓波想,就是自己不学吉他,也不能在这样一身正气的教授面前去“照顾”战友。张晓风虽然最终没有等到雷晓波的纸条,可他心里已经认栽了,谁让他遇到这样的监考教员呢!考试结束后,雷晓波说他,期末考试前让好好学,他不愿意学,总想着投机取巧,结果人算不如天算,就等着补考吧!

最后一门是机械制图,队里考虑到大家归心似箭,便通知说考试完后,可以离开学校回家,但必须要严格遵守前一天教导员在假前教育中提到的相关要求,另外还强调不允许提前交卷!可还是有很多人按耐不住激动的心情,做完后连检查都不检查,交完卷后直奔宿舍拿起行李就急着回家了。雷晓波是考场里最后一个交卷的,监考教员有些纳闷,其他考生都走了快半小时了,怎么这名考生如此沉得住气?于是在他身边转了几圈,发现雷晓波早已做完,正在那一题一题地检查验算呢!

回到队里后,雷晓波看到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这压抑了半年多的军校生活,此刻突然回归社会,暂时再也没有那些条条框框的约束,战友们不急着溜才怪呢!可此时的他却有些茫然,他不清楚自己现在到底是怎样的一种心境,没有其他战友的那种兴奋,更没有他们急于归家的迫切心情!这个春节,对他来说,注定是特殊的!

走进宿舍后,雷晓波发现高智还在那里收拾行李,大包小包一大堆!他有些好奇,便问:“高智,你这是搬家呢?带那么多东西干嘛?”

“给家里带点这边的特色回去,看,这是给老爷子买的老白干!这是从咱们军需仓库买的军用女式棉皮鞋,带回去给母亲!”高智兴奋地说道。

这一刻,雷晓波觉得高智的心比他还细,从自己被罚叠被子到家里的繁琐之事,再到后来日常生活中的点滴,均有高智无微不至的陪伴!如今放假回家,还不忘给自己的家人带上礼物,想想自己……哎!

“对了,雷晓波,你的票还没买吧?快过年了,你不提前买票怎么回家啊?”高智问。

“我想先去看看我的老表,在北京那边,离咱这挺近的!”雷晓波说。

“哦,那也建议你赶紧将回家的票买好!还有……”高智似乎想到了什么,他停了停,继续说道:“还有就是回家别整的那么沉重,凡事想简单点,有时没心没肺挺好!”

雷晓波知道他说的什么意思,笑着说道:“靠,就你还没心没肺?简直比女人还心细!今后哪个女孩子要是找到你,那不得幸福死!我不是女人,我要是女人,我他妈的一定嫁给你!”不经意间,队长似的粗鲁从雷晓波嘴中脱口而出!

“你别恶心我了,要恶心就找你的梦雪妹妹吧!”刚说完,高智就觉得有些后悔,他知道雷晓波已经和她断了三个多月了!

一听到林梦雪,雷晓波便沉默了。这个假期,痛!今后可能再也没有机会见她了;这个假期,烦!姐姐的决定必然会因为他的回去而掀起波澜。

从军校所在地去往北京的票比较好买,雷晓波挑了一张中午的票,坐在车上的他一想到晚上就能见到那个“小刺头”,心里一阵高兴,这小子不知道被新兵连生活折腾得啥样了?不过就他那脾气,是需要有人好好管管他,好让他知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到了赵文龙的部队已是晚上九点多,比雷晓波预想的要晚了整整两个小时,家里说赵文龙的部队在市区,结果雷晓波到了地点发现赵文龙并不在那里。打听一番后,他才发现新兵连训练统一安排到北京郊区的一个基地去了!结果又转了好几趟的车才到了那里!

赵文龙见到雷晓波后,非常惊讶!他没想到雷晓波会在找到这样一个偏远的地方来看他,见面后,竟激动地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怎么了?训练傻了?”雷晓波看到他一动不动笔直地站在那里,觉得有些好笑,要是以往,赵文龙早跑上前来又搂又抱了!

“没……没有!你怎么过来的?”赵文龙激动得有些结巴。

“我怎么来的?坐车来的呗!喂!别那么拘束好不好,我当时也没像你现在这样被训得跟呆子似的!”说完,雷晓波就觉得有些违心,刚开始时,他不也是被班长训得像傻子一样吗?

“哪有?”赵文龙有些不好意思。

雷晓波想,部队真的是所大熔炉,大学校!这赵文龙来部队还不到两个月,就已经将自己身上那股“痞”味给磨得差不多了!不过此时,他倒有些怀念以前那个成天嘻嘻哈哈的赵文龙了!

“在这还好吧?可习惯?”雷晓波问。

“挺好的,你不都坚持过来了吗?我更没问题!”赵文龙说。

“咦?这才像你以前说话的口气嘛!这里反正没人,就咱俩,别整那么严肃!”雷晓波笑着说道。

赵文龙看了看四周,果然没其他人,这才慢慢放松下来。

“你什么时候回去?”赵文龙问。

“明天晚上的火车,今天下午到北京后,我还愁着回家的票怎么买,正好出站的时候,发现往我们老家方向有一个退票的,加了点钱就买下了!”雷晓波说。

“哦!那你回家的钱够不够?不够我这里有,走前老爸给了我一些!”

“够啦!够啦!”雷晓波连忙说道。

“……”

熄灯时间快要到了,赵文龙的教练班长走了过来,看到他们还在聊,又见雷晓波也穿着军装,便喊道:“赵文龙!”

“到!”赵文龙听到后赶紧跑了过去。

“这就是你军校表弟吧?”

“是!”

“快熄灯了!你们抓紧时间,我再给你半小时!半小时后必须归队,还有你这个表弟待会怎么办?基地没有招待所!这样,待会你把他送出基地大门,旁边有一家小旅馆,你就说他是我们基地亲属,能打折!”

“是!谢谢班长!”赵文龙敬个礼后,赶紧跑了回来。

“那是我们班长,平时待我们挺好的!”

“哦!时间也不早了,你可有什么事情让我捎给家里的?”雷晓波问。

“没啥!跟家里说,我这边一切都好,还有一个月就要下连了,那时应该就有空余时间了!”

雷晓波见到赵文龙后,一段时间的压抑感觉好了很多。他甚至在想,干脆不回家得了,陪着赵文龙一起训练、一起过春节!

离别的时候,赵文龙问:“你跟林梦雪怎么样了?寒假回去有没有希望将她一举……”

“你真是三句话不离本行!刚才发现你跟变了个人似的,怎么这一会又变回来了?我和她已经彻底Bye-bye了!”雷晓波打断了他。

赵文龙听到后,有些失望!费尽他三年多心思的“守护”却换来这样的结局。不过,他也能理解,表姐雷芳的事情在他入伍前就已经知道,姨父雷建国曾将救兵也搬到了他头上,让其找时间劝劝表姐,可依旧没有任何效果!此刻,他也清楚,若让大姨和姨父再经历一次,他们的身体可真的要被击垮了!无论如何,雷晓波与林梦雪再也没有交往下去的可能,除非他能像表姐那样!但以他的性格是决不可能做出那种选择的。哎,只叹有缘无分吧!

“你也别想多了!很多事情都无法预料,就像我,压根也没想到会跑到这来当兵,要不是那几个娘们……”赵文龙有些无奈。

“又来了!得了便宜还卖乖,你就该好好在部队摔打摔打,也让你下面那条虫老实几年,省得到处闯祸!”雷晓波骂道。

“不是虫好不好,好歹也是条龙!”赵文龙笑了笑。

雷晓波正欲跨出基地大门时,突然想起了什么,又转回头问赵文龙:“我和林梦雪的事情你没跟家里人说吧?”

赵文龙有些奇怪,“苍天在上!除你我之外,绝无第三者知道!”

“哦!”雷晓波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接着转过身,便跨出了大门。

“喂!我送你去旅馆?”

“明天上午还来不来?”

“不用!不来了,有空写信!”雷晓波摇了摇手指,头也不回便离开了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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