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明远身心获得了片刻的满足,神经松弛下来,头脑里却清清明明地现出来一个念头。这个念头就像流行歌曲中唱的那句——“我们不一样,不一样,不一样……”
起初,赵明远欣喜之余并未多想。他与这被附体的美人儿在一起,对于赵二公子来说那是上天的恩赐,他自然无暇多想,这也不足为奇。
事后他也曾一闪念间想到眼下的情形与以往和冯晶晶恩爱时有诸多不同之处。但是随之想到,这可能一来是由于毕竟还是借用了乔莎莎的身体之故;二来嘛,自己近两年来阅历颇丰,可能在感觉上与往昔有了较大的差别。
但今夜却感到这感觉上差异更加巨大!就算是有这些那些的客观原因,可是毕竟魂识是冯晶晶啊!可赵二公子细细琢磨,这枕边人除了直承自己是冯晶晶,并且用着昔日的旧称呼外,其它种种却迥然不同,莫非……
赵明远不敢再想下去。他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不可能,绝不可能!哪会有那么邪性的事儿?!更何况我赵明远也非凡人一转,邪魔鬼祟怎敢前来搅扰!冚家铲!谁要想让我过不好,谁可也别想好过了……
赵二公子虽然心中在给自己壮胆儿,可是越看枕旁之人越觉得脸无血色、鬼气森森……
赵明远此时本应乏累得酣睡难醒,可今夜却是辗转难寐,直到天蒙蒙亮了,他这才算是迷迷瞪瞪地睡着了。
辛扬与室内床头打坐禅定,直到天蒙蒙亮、赵明远迷迷糊糊地睡去时,他才出了定。这禅定功夫日益深了,今夜辛扬又行了一个“不倒单”。
这“不倒单”是头陀行的一种,过去很多高僧大德都是修不倒单的。即:夜间不睡觉,结跏趺坐,或念佛,或参禅,或看话头,彻夜不眠,精进修行。此乃了生脱死,速证涅槃之要行,也是丹家修炼之必须。
禅定其义为“定”、“思维修”。坐禅即是不许身心妄动,妄动即是业因。
真正的入“甚深禅定”,并非什么都不知道了,那就如同死灰槁木、草木瓦石,成了“无记定”、“断灭定”了。
那样的话就是真正的意识、神识都飞出去了,不在这里了,也就是道家所说的元神出窍了。所以古人有时会以为这个人死掉了,会把他的身体搬走、烧掉。
自古有不少这样的案例。远了不说,单说出生于光绪十八年的近代高僧广钦法师,他在清源山岩石洞中潜修时,山中猛虎都来为他守护。有一次入定太久,被人怀疑已经圆寂,差点就被火化。
多亏了承天禅寺的转尘老和尚派人给弘一大师(俗名李叔同,近代著名音乐家、美术教育家、书法家、戏剧活动家,是中国话剧的开拓者之一,著名歌曲《送别》的词作者,一曲“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至今还脍炙人口,后出家专修律宗的一代大德)送信,请他过来鉴定生死。
弘一大师见广钦法师没有了呼吸脉搏,心脏也停止了跳动,却知道这是入定现象,在广钦法师耳边轻轻三弹指,广钦法师遂从定中出来。广钦法师这一次入定,竟然长达四月之久!
但是广钦法师所入甚深禅定却并非是“断灭定”,而是了了分明,像一盆清水一样。天上有几颗星星,周围有几棵树,全部投射到这盆清水里面,但是这盆清水却不为所动。因此耳畔三弹指,当即出定。若非弘一大师来临,真要是将火化时,照样儿也能出得定来。
真正的入定就是这样;真正的“睡觉”其实也是这样。有时候睡着的人还能听到外面的动静声响,就误以为自己没有睡着,实际上这是体内阴阳两种力量达到均衡所致。
因为六根(眼耳鼻舌身意)是意根在起牵头作用,意根若无妄动,其余五根虽了了分明,却也不为外界的色、声、香、味、触所打动干扰,入睡则像入定一样,也是宛如一盆湛然无波的清水一样。
就好比一个熟睡的婴儿,母亲在一旁乖着他、哼着催眠曲。
婴儿的鼻子也能嗅闻到母亲身上的气息,舌头也能尝到母亲的滋味儿,耳朵也能听到母亲的歌声,身体也能感觉到母亲的轻乖抚慰,甚至有一种孩子睡觉时是经常会不闭上眼的,那么他也能观照到景物。
婴儿虽然眼、耳、鼻、舌、身都了了分明,但是因为意识不妄动牵头儿,所以不为外界所动,依然能酣睡。只要意识一牵头儿,比方说因母亲最近体质变化的缘故,他睡梦中吸到一口带苦味儿的女乃水,意识立即感觉到了不对头:“嗯?是不是又在偷偷喂我喝药?!”于是就从睡梦中啼哭着醒来了。
所谓的“入定”,就是意识没有跑出去,还留在体内,但是又能够达到像一潭水波不兴的湛然清水一样,身心达到高度统一、高度协调,身心两种力量自然处于一种饱和不动的状态。致使思维意识不散乱,不妄动无明。
越是虚弱的人、能量不足的人,越是容易散乱、走神。因为他的能量不饱满,达不到互相牵制。就好比一满瓶的水,不容易晃动;而半瓶水,就特别容易晃动,因为有空间的缘故。
而越是充满则越有一种整体性,无论是从能量上,还是意识思维上,都不会再挣扎、不会相互否定,也就没有了那么多的困扰和忧虑。
古人所说的“气满不思***满不思yin、神满不思眠”即是此理。越是不满,越是思欲。这也便是辛扬此时的状态与赵明远之流的区别所在。
赵二公子现在是身体日渐亏损,用中医的术语说,便是“肾精敛不住虚火”,越是不满,反而越是**之念大盛了。
赵明远迷迷糊糊地刚睡着不久,还在浅睡眠中,忽听浴室中传来一声女人的尖叫声,接近着就是“咚”的一声沉闷的重物倒地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