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的黑暗渐渐褪色,诗薇一整晚没有睡觉,始终坐在自己的桌子前面,手支着额头,头发十分的散乱,虽然诗薇依然穿着之赫买的那件白色的毛衣,只是周围看起来十分的冷。
快五点的时候,诗薇才摸着黑慢慢站起身,慢慢睁开眼,扶着桌子站了许久,缓缓走到衣柜前,拉开柜子,里面是清一色的黑色衣服,刚开学时爸爸买给诗薇的各种颜色的衣服,诗薇都装到了箱子里,陪着那个从未开启的厚厚的棉被,从未被打开。
诗薇洗了澡,换了衣服,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桌子,给本来蜷缩着叶子的绿萝浇了点水。小野的桌上发出异味,诗薇注意到是发了霉的面包,叹了口气,将面包拿到楼层的垃圾桶丢了。
回来的时候,诗薇看了一眼诗涵的床,空无一人,叹了口气走向阳台。诗薇在阳台站了很久,看着天空慢慢的破晓,从东方挤出一道橙黄色的光,陪着几只孤独的鸟和轻轻的风,撕开另一个白日的煎熬。
校园里多了清洁阿姨的身影,诗薇才走进去寝室,安宁和小野始终睡着,诗薇轻轻的将电脑装到书包中,背上包,看了一眼放在桌上的时钟,时钟显示现在是早晨六点,诗薇眼神十分的失落,她没有刻意藏起自己的心情,所以不光是眼神,连脸上都透着明显的不快。
诗薇脚步尽量轻的走了出去,轻轻的拉上门。
早晨六点,学校的很多人都还没有起床,宿舍的楼道里很少有人,诗薇穿着黑色的风衣,走得十分的缓慢。
刚到楼下,宿管阿姨刚打开寝室的门,阿姨拿着拖把拖着地,看到诗薇之后笑呵呵的说到:“小姑娘,这么早啊!”
诗薇很礼貌的点了点头,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就推门走了出去。
诗薇刚出门刚好碰到刚从校外回来的叶芷函,叶芷函带着黑色的口罩,走路的姿势有点发颤,像是受伤了一样。
诗薇瞥了一眼,没有在意,叶芷函却看着诗薇突然用虚弱的声音说到:“李诗薇……”
诗薇突然停了下来,狠狠的盯着叶芷函的双眼,诗薇盯着芷函的那双眼像是黑色的水雾一般,眸眼深处种着凶狠,用冷冷的口气说到:“彻夜未归?”
芷函咳了一声,十分虚弱的说到:“怎么?你大可以发到论坛,说我一夜未归,擅自出校,只是你觉得现在这样的我,还会在意吗?左不过是被退学,像李诗涵一样。”芷函说着说着,眼泪从眼眶中涌出,芷函强忍着眼泪,伸手抹了一把泪,苦笑了一声。
诗薇只是瞅了一眼,没有说话便要转身离开,芷函却突然拿下口罩,芷函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嘴角处有明显的淤青还有一点干枯的血迹,右脸有明显的红肿,脸颊两边十分的不对称。
诗薇虽然一向冷着脸,但看着芷函伤痕累累的脸还是被震惊的,瞪大了双眼。
芷函伸手轻轻的摸了摸自己的脸,晨曦的阳光十分的温柔,打到芷函的脸上,照着红肿的伤痕,在冬日的风里十分的明显。
诗薇即便惊讶,但也是用听起来十分冷酷的语气问到:“你……被打了?”
“关你什么事,你不是口口声声说对别人的事丝毫不关心吗?”芷函伸手擦了一把眼角的泪,咳了一声,冷冷的说着“不过,倒也不是与你无关,毕竟没有你就没有这些伤痕……李诗薇,你知道吗?就在我被自己爸爸暴揍的时候,我被打到骨折,没办法站起来的时候,我真的很想杀了你,我不止一次的在想你为什么要活着?为什么世界上会有一个你?
既然你总是冷着张脸,冷冷的看着这个世界,你怎么就不去死呐?”
芷函的语气凶狠,眼泪不停的从眼眶流出,红肿的双眼依然恶狠狠的瞪着诗薇。
诗薇听到芷函说的话,明明是听起来那么狠毒的话语在诗薇看来居然也是习以为常,诗薇没有说话,抬头望了望从天空中脱颖而出的云层,随性的漂泊着。
诗薇伸手拉了拉挂在肩膀上的包,嘴角不怀好意的冷笑着,但这样的冷笑也十分的短暂,转瞬即逝,但足以让看到这个笑容的人后背发凉。诗薇很快低下头,拉了拉书包,便要转身下台阶离开。
寝室门口有四五个台阶,趁着诗薇不备,芷函突然在诗薇转身的时候推了诗薇一把,诗薇脚下不稳,一个踉跄,在快摔倒的时候却被谌之赫一把拉住。
诗薇被叶芷函推的时候脸上没有惊恐,只剩下麻木。
之赫扶着诗薇的肩膀,确定诗薇已经站稳,才缓缓回头望向站在寝室门口的芷函,注意到芷函脸上的伤痕,十分的惊讶却更加愤怒于芷函恶意推诗薇,恶狠狠的瞪着芷函。
芷函只是苦笑一声,戴上口罩,转身一瘸一拐的朝着寝室内走去,宿管阿姨出门的时候看到芷函瘸着走路,关怀的问了一声,芷函也没有回应。
清晨的阳光十分的温柔,校园中的猫也时不时发出呢喃,耳畔传来清风与林叶轻吻的声音,之赫望向被自己揽在怀里的诗薇,发现诗薇的眼中多了很多的黑暗,像极了初见时的那双眼。
之赫总是觉得来到爱因顿的这段时间,虽然诗薇一直冷着脸,但其实眼中的那种伤痛感少了很多,此刻所有的一切又像一双手,重新将诗薇推进深不见底的深渊,而这一次,诗薇好像连浅浅的挣扎的没有了。
诗薇微微抬头望了望之赫,晨曦的光打到之赫的脸上,穿着白色羽绒服,围着浅灰色的围巾,背着黑色背包的之赫此刻依然帅气,即便没有隐藏起他眼中本不该有的伤怀和像烈火一样燃烧的不甘,他依然像一道光。
之赫松开手,微微低头看着诗薇,轻声问道:“这么早,应该不是去图书馆吧,你要去哪里?”
诗薇低眼望着在晨光的照射下打在地面上的之赫的影子,笔直着身躯,突然说到:“之赫,我想去弄清楚一些事。”
“要我陪你去吗?”之赫若有所思,很明智的没有刨根问底。
诗薇摇了摇头“这些事尚且搞不垮我。”,诗薇的语气带着浅浅的痛苦,像是两个互相争斗的恶魔在她眼中打闹着,掏空了她自己。
之赫抬头望向叶芷函离去的方向,叹了口气,不安的说到:“可叶芷函?”之赫想起叶芷函脸上的伤,倒吸了一口凉气。
“我答应过致珩,不会与她斤斤计较。”诗薇丢给之赫这句话,就冷漠了转身朝着宿舍区的门口走去。
之赫只能望着诗薇的背影独自担心着,他有点放心不下诗薇,所以便偷偷跟着诗薇。
诗薇一路上魂不守舍,眼神涣散,不小心撞到路旁的行人,诗薇也没有说一句道歉,就继续像躯壳一样走着。
之赫跟着诗薇来到了市区,虽说是早晨八点,可太阳早已经高悬着,略显荒凉的冬日在市区里依然热闹非凡,一辆又一辆的车从诗薇旁边开过,一个又一个人从诗薇身边走过。
诗薇都低着头,没有抬头,也没有注意到跟在自己身后的之赫。
诗薇来到一栋很高的楼下面,楼的设计像一把高悬的剑,玻璃反射着刺眼的光,看的人心中发凉。
诗薇走到门口望了望大厅,挂着几个金黄的大字-----鼎峰公司,门后有很多穿着黑色西装的上班族,都提着包,或者口中叼着一小块面包,看着手腕上的时间,不自觉的加快脚步。
诗薇靠着公司门口的大石柱子,低着头站着,之赫在人行道的拐角处透过楼层的一角紧紧的看着诗薇,他注意到这家公司,是鼎峰浩洋的分公司,他实在想不通诗薇为什么要一大清早就跑到这里来。
只是知道诗薇的身影看起来弱小无比。
阳光越发的热烈,诗薇的脚下有点发虚,诗薇抱着胳膊蹲在地上,靠着石柱蜷缩着,像一个失去翅膀的蜂鸟,小小只脆弱异常,诗薇脑海中不断的闪过叶芷函说的那些话,内心一遍遍揪起一个名字——叶之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