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薇和诗涵走进大厅的时候,就被角落的叶芷函紧紧的盯着,诗薇父亲上台的时候,叶芷函邪魅的一笑,看着诗薇苍白冷傲的脸,得意的神情尽显在眉眼和微杨的嘴角。
看着诗薇走了出去,叶芷函也紧随其后。
诗薇刚出礼堂的大门,就看到站在门前的之赫,挺直的腰杆,穿着单薄的西装,若有所思,注意到身边的人,之赫回过头,看到是诗薇后,微微笑了笑,但也是苦笑。
诗薇轻轻的拉了拉之赫的衣袖,说了句:“你……不冷吗?”
“厅堂处的灯光晃动人眨不开眼,台下的欢呼让我有点压抑,我讨厌逢场作戏,却又不得不逢场作戏,现在看来只有无人问津的安静才是适合我的,出来透透气。你怎么会在这里?是别人拽你来的吧。”
之赫与诗薇的交谈总是好像风牛马不相及,但是两个人又相互懂得。
“啊?”
“你不喜欢人多的环境,更不用说这种了。”
之赫望向黑压压的云层,风突然吹过,门口的彩球被吹得七零八落,易拉宝也吱吱作响,花园中的猫也躲进了花丛中,“走走吧。”
之赫向着玉泊湖走去,诗薇跟在之赫身后,望着之赫的背影,眼中突然充满怜惜和不忍。
“诗薇,论坛的帖子你看到了,是不是?”之赫突然问到。
诗薇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望向远处被风卷起的落叶,纷纷扬扬的。
“你黑了别人电脑,黑了论坛?”之赫看着诗薇,笑了笑,这种笑是那种出乎意料的笑容,又是满足的笑容。
诗薇突然停了来,望向之赫,点点头,说到:“不该?”
“没什么不该,宽容多了就是纵容,只是没想到你居然黑了他电脑。诗薇,还好,其实我还好。”
“他是你舍友?所以你们……?”诗薇话音刚落,就从花坛拐角处瞥见叶芷函,脸色突然冷了下来。
之赫顺着诗薇的眼神看向叶芷函,但他依然有点不太理解诗薇眼中的厌恨,也是他自认从未读懂诗薇的地方。他没打算问起诗薇不愿提起的事情,只是不想再提醒她那些痛苦。
叶芷函礼貌的冲着之赫点头示意,之赫却没有反应,依然冷着脸。叶芷函望向李诗薇,故意冷笑到:“诗薇,伯父在里面分享他在爱因顿的经历,你怎么出来了?”
诗薇冷眼盯着叶芷函,身上不断发冷。
“你这样出来,别人会以为你跟伯父关系不好啊。”叶芷函继续说到。
诗薇却突然怒气冲天,瞪着叶芷函,大声呵斥到:“滚。”
这一声不光吓到了芷函,也吓到了之赫,之赫看向诗薇,发现此刻的诗薇眼中满是初见时清冷阴翳的眼神,还有不知所起的怒火。
叶芷函虽然被诗薇的反映吓到,但是也更加确信她猜的没错,李诗薇的确与她的父亲不和,她也相信这会是李诗薇的痛处。
叶芷函非但没有停下来,反倒继续说到“那年我搬家,不知道后来的事情。你知道真相之后与父亲和姑姑还好吧?要不讲给我听听。”叶芷函的话语间多是幸灾乐祸。
李诗薇本来冷着脸,听到叶芷函说起过去的事情,立马说到:“你既然提起了当年的事,那我倒是想问你,你是怎么拿到报纸的?”
叶芷函没想到诗薇居然会问到报纸,突然被怼的无言以对,只是坑坑巴巴的“我……”
“时过境迁,你不可能是偶然找到报纸,但这件事情你一定也是突然知道,那么报纸是从哪里来的?”
“报纸是我捡的。”叶芷函说的结结巴巴。
“你捡的,你自己信吗?我查过,现在早已找不到过去的报纸,网上的消息早已经被封了,我问你,报纸是从哪里来的?”李诗薇眼神十分犀利。
“我……李诗薇,不管怎样你妈妈是剖腹取出的你,而你恨你妈妈是吧,所以从小才从不提起爸爸和妈妈,才介意别人提起。”
诗薇咳着,突然发不出声,身上像有蝼蚁在咬蚀一样,手紧紧的攥着,但神情却淡定自若。
“你现在一定很难受吧,那你你以为我就快乐吗?但只要你不快乐,我就有一点点快乐。你身边没了哥哥还有谌之赫,凭什么啊?凭什么哥哥出国前只告诉你,凭什么这么多人陪着你这张臭脸,我什么都没了,都是因为你。”叶芷函情绪有点激动,瞪大的眼睛,眼神有点呆滞,倒像是犯病一般。
“闭嘴。”谌之赫突然冲着叶芷函大声呵斥到。
“之赫,你为什么非要跟着李诗薇,你以为她喜欢你吗?她喜欢我哥哥,她不喜欢你,别奢望了。”叶芷函疯癫无状,又朝着之赫喊道。
“致珩?”李诗薇眼神中透出冷意“就算我喜欢致珩,你又能如何?这是你想要的答案吗?还是你根本就怕这个答案。我再问你一次,报纸从哪里来的?你好好想想。”
从诗薇说到“我喜欢致珩”,那句话开始叶芷函就彻底被激怒了,立即脱口而出“你看看,什么都是你的了。行吧,我也不怕告诉你,那张报纸?我家里多得是,知道为什么吗?”
叶芷函伸手去拉诗薇的胳膊,却被之赫一把推开,叶芷函继续像是疯魔一般大喊到“因为我……有个好父亲,一个爱你妈妈爱到自己的妻子躺在病床,性命垂危却依然跑去接你放学的父亲,一个爱你妈妈爱到拼尽全力靠近你的父亲。没错,我就是有这样的父亲。这么多年,一直有人偷偷跟着你,你难到从未发现?我家里不光有你妈妈的照片,还有你从小到大的照片,是不是很可笑啊。”
李诗薇苍白的脸上第二次掀起波澜,是一种震惊,对所听到的信息的震惊。
“那是我爸爸呀,却因为我告诉你真相,将我打到站不起来,我胳膊都断了,血满地都是,他没有一丁点怜惜,李诗薇,你告诉我,为什么?我才是他亲身女儿……凭什么啊?谁知道每天活在拳头和冷眼下的叶芷函又是怎样长大的呢,谁又在乎?我隔三差五就会被打到骨折,而他却像对待珍宝一样跟着你,为了靠近你,搬家。为了看着你长大,不惜在学校打工,他可是我爸爸啊!谁知道叶芷函是怎样长大的?谁在乎啊?”
“你是叶之于的女儿?”从叶芷函身后传来一声雄浑却略带惊讶与愤怒的声音。
诗薇情绪有点失控,好在之赫紧紧的握着诗薇的手腕,让她有一点支撑,诗薇抬眼看才发现不知何时爸爸居然出现在他们附近。
李霄楠满眼震惊的望着叶芷函,叶芷函早就知道李霄楠,对他充满了惧怕,能到今天这个位置的人,绝不是草包,更不是善类。
叶芷函知道叶之于与李霄楠一向关系不好,叶之于看到李霄楠的时候眼中总是布满厌恶,一时之间,叶芷函却不知道说什么,也不敢说什么。
李霄楠一把捏住叶芷函的胳膊,眼神十分凶狠,紧紧盯着叶芷函,咬牙切齿的说到:“说!你爸爸是不是叶之于,你想干什么?”
“叶之于,是谁?”诗薇突然拖着颤抖的声音问到。
李霄楠听到诗薇的话,不自觉的松开了手,叶芷函趁机跑开了,李霄楠看着眼前虚弱的诗薇实在不暇顾及其他,却也不知道怎么回答诗薇的话,是兄弟还是仇人。
“我问,叶之于,是谁?”诗薇又重复了一边,话语间皆是无奈和心酸。
“诗薇,这些不是你该管的事,你身体不好。”李霄楠叹了口气。
突然狂风大作,校园里传来叮叮当当的声音,还有林叶间摸索的声音,像极了海啸的来临。
“是不是你赶叶家离开嘉澍市?”诗薇看出父亲眼中的无可奈何,换了一种问法。
“是。”李霄楠答得十分爽快。
诗薇却突然转身,没有说什么,就要离开,泛黄的枯叶被大风卷起,又引起一阵凌乱,诗薇的头发被风撩拨的散乱,像诗薇此刻的心绪。
“诗薇,如今你连爸爸都不肯叫了吗?”李霄楠在诗薇身后喊道。
谌之赫听到那两个字,突然惊讶的望向李霄楠和李诗薇,他从不知道李霄楠和李诗薇的关系,也从不敢那样想。
一天前之赫在校门口偶然遇到李霄楠,那时的他穿着再寻常不过的棉服,佩戴者围巾,没有保镖也没有秘书,一点也不像电视上那个叱咤风云的商业大鳄,也不是慈眉善目、名誉满天的大慈善家,只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中年男子,鬓边呆着白发,脸上带着些许岁月的痕迹和少许的失意。
李霄楠叫住谌之赫的时候,谌之赫几乎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但是谌之赫却对李霄楠有着足够的敬意和无上的感恩,他不会忘,也不敢忘。
谌之赫只是跟李霄楠打了招呼,李霄楠也只是寒暄的问起之赫的情况,问到之赫的学业和生活,之赫也只是说了句都好。
谌之赫用感恩的眼神望向李霄楠的时候,李霄楠也轻轻的点了点头说了句:“都好,你放心。”
谌之赫眼神中有了些许的安心,说了句谢谢,与李霄楠道别刚要离开,却被李霄楠叫住“之赫,你是个好孩子。诗薇,李诗薇患有体热,身体温度比旁人高一点,不要提醒她,你知道就好了?”
李霄楠眼眶微润,眼中却满是温柔。
“伯父,你……认识李诗薇?”谌之赫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他突然想起一年前在全国数理竞赛的时候,伯父就曾经从车上带走了李诗薇。
李霄楠只是苦笑着,没有回答,然后转身离开了,只留下云里雾里的之赫在校门口。
那时的之赫比起探讨李诗薇跟李霄楠的关系,心思倒是全然放在了李霄楠所说的诗薇的情况,想起俊絜说的诗薇身体不好,想起不止一次的碰到诗薇的时候,真实的感受到的诗薇的发热,但他只以为诗薇是正常发烧。
此刻这一切,却逼着谌之赫相信李霄楠说的话。
“你问问自己配问我这句话吗?爸,希望您在名利双收的同时,稍微挪出一点时间来想想你该回答我什么?”诗薇说完这句话,就匆匆离开了,这句话也将之赫从一天前的回忆拉回到现实。
谌之赫一时之间不知道做什么,只是看着神情低落的李霄楠,“伯父,你和诗薇……”
“之赫,你去看看诗薇吧,伯父求你了,诗薇情绪不稳会引起身体温度的升高,会有生命危险,他会听你的。”李霄楠满是央求的神情,这也是之赫第一次看到那个自己最敬佩的人这幅模样。
谌之赫听到这句话,来不及问其他,只是点点头,跑向诗薇走去的方向。
风愈发急了,天地间雾沉沉的,像是在空气间泼下浅浅的水墨,朦胧着又压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