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像脱缰的野马一般肆虐着,之赫像躯壳一样走着,脚步有点虚浮,始终低着头,之赫手中捏着今天在舞台上的黑色西装,手紧紧的攥着,挽起衬衣袖的手腕紫色的青筋凸了出来,之赫的手越发捏紧。
瑾一始终默默跟着之赫,抬头看了看之赫走的方向,大步上前拉过之赫“谌之赫,快门禁了,不回寝室,你这是去哪里啊?”
之赫轻轻的躲开被瑾一抓住的手,毫无精神的说了句“你回去吧,我想静一静。瑾一,不要靠我太近,你会处于危险之中的。”
“你这是说什么屁话,你我兄弟我还怕他不成,有本事就冲我来,你这个样子实在不像我认识的谌之赫,你难道忘了七年前的痛吗?你现在这个样子怎么好意思?那个人只怕正在偷着乐了吧,谌之赫!!如果你还记得,记得国外的那个人,就别这副鬼样子。”
“你还担心我一头跳到玉泊湖里不成?”之赫哭笑到。
瑾一一拳打在之赫胸口“你当然不会了,你若跳了他不是正得意吗?我先回宿舍了,你好好想想熬了那么多年,总不至于熬不下去了吧!”瑾一拍了拍之赫的肩膀,提起背包就离开了。
熬了那么多年,的确没有人问过我是不是可以熬的下去?七年来,连我自己都快要忘记已经七年了。之赫暗暗想着。
之赫独自一个人来到操场上,此刻学校快要门禁,人也少了很多,操场上的照明灯时不时的闪着,那样刺眼。
之赫躺在草坪上,望着那盏投照灯慢慢闭上了双眼。此刻天空中的晨星那样遥远,夜黑的十分透彻,躺在地上的之赫举起胳膊放在自己的眼睛上,眼角处有清泪滑落。
无数个漫漫长夜,之赫也曾如此无力过,能维持他继续下去的也只有心中的恨。
之赫平躺在草坪上,身旁只有夏虫的叫鸣和远处的车鸣声,不远处的世界依然灯火通明,酒色生香,从静谧中之赫发现有脚步声朝着自己靠近,之赫警觉的坐了起来,这是人本能的的应激反应,至少对于之赫来说。
之赫睁开眼看了看朝自己靠近的人,原来是诗薇。诗薇正慢慢的走近之赫,没有丝毫的担忧和畏惧,像是早已经习惯如此颓败的之赫。
之赫朝着诗薇笑了笑,又立即低下头“你怎么来了?”
诗薇举起手中的手机,诗薇居然没有让手机逃离她的视线,之赫有点诧异,诗薇又指了指被之赫丢在草坪上的手机,眼神中多了几分难得的怜惜。
之赫顿时反映过来,微微笑了笑“还真的是你,居然这么快就在我手机上装定位了。”
诗薇看了看操场旁的投射灯,仰望着天空“像我们这样的人,应该只能仰望灯光吧!”诗薇低下头,坐在草坪上,摆弄着手中的手机,这个对自己来说真的是一个稀奇的玩意,这也是诗薇与别人格格不入的原因。
“你想问我我的故事,是吗?”之赫也慢慢坐了下来。
偌大的操场早已经空无一人,操场的灯突然暗了下来,周围一片漆黑,只有天空中的星辰散发着微弱的明亮,但这种明亮却直戳诗薇与之赫的心。
“曾经的谌之赫的确是阳光,填满眼眸的满是幸福,不过那个小男孩在七年前已经死了”之赫说的云淡风轻。
诗薇看出之赫眼中的无力感,想问点什么却不知道从何问起,只能揪着仅有的信息问到“为什么不拍戏了?”
“因为挣不到钱,我的片酬片酬下来之后就被扒的差不多了,还不如打工呐”之赫突然躺在地上望着天空“13岁,13岁那年我从威亚上掉下来,摔断了两条腿,在病床上躺了两年,就不能拍戏了。”
之赫说着曾经的苦痛却显示的毫不在意的模样,痛苦这个东西谁认真谁就输了。这一点诗薇与之赫始终达成共识。
之赫躺在草坪上看着身边的诗薇,突然红了眼眶,此刻的他的思绪已经难以自制的回到五年前……
五年前之赫躺在病床上,身边没有一个人,之赫迷迷糊糊的睁开眼,两条腿发出难以承受的剧痛,之赫紧蹙着双眉,脸色惨白只是那样捱着。
双腿被固定在病床上,之赫微微抬了抬身子,伸手去拿病床边的手机,却不小心将手机撞到地面,可他无法动弹,也实在识难以拿到手机,更是不知道现在是几点,距离自己从威压上掉落过了几天。
之赫强撑着身体,微微坐了坐,环顾了病房四周,病房并不大,三人间的病房几乎被床铺塞满着,周围两张床上却没有病人入住,之赫想伸手去够床头柜上的水杯,却突然听到病房门被打开了。
几个医生走了进来,为首的医生细心的查了查之赫的双腿,叮嘱道“要多注意,不要挪动双腿。”
之赫点了点头。
“医生,医药费……”之赫尚未说完,就被后面的一个人抢先回答“已经有人替你付过了,不过你的腿还是伤的太严重了,尤其是右腿,脚踝处骨折太严重了,还是要好好静养,怎么也没人照顾你?”
之赫尽量挺直腰,但还是很轻易就能看出他在硬撑,他看了看自己的双腿,长吁一口气“医生,我想问问我还能跳舞吗?”
“你这个情况,跳舞怕是难了,不过好好做复建,能像常人一样走路还是没问题的,不过假以时日腿伤痊愈后,或许进行剧烈运动也就不成问题了。”为首的医生耐心的解释道。
之赫听到这句话突然低下了头,眼中不断有泪水落下。从五岁开始他每天已经习惯了跳舞,也是国内少年组的街舞冠军,曾在11岁那年获得国际街舞金奖,只是以后比赛和舞蹈都将离自己更加遥远了。
之赫紧紧的捏紧床单,算是一种发泄,但他始终无法阻止眼泪从眼眶中流出,他已经什么都没有了,连唯一的热爱都被剥夺。
之赫咬着牙,脸上不断有泪珠滚落,他从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他必须要放弃跳舞,他曾经以为自己一定会成为世界上最优秀的舞者,可现在这一切终究是不大可能了。
之赫愤怒的将床头柜上的水杯一扫而下,水杯立即变得支离破碎,水刚好倒到掉落的手机上,漫成一滩……
之赫看着地面上的碎瓷片,难以控制自己的眼泪但还是冷笑着,眼眸中满是仇恨和不甘,紧握的双拳打向床铺,床顿时发出刺耳的响声,被吊着的双腿受到影响发出刺痛,之赫痛苦的叫了一声。
其实我的人生早已如这水杯般支离破碎,之赫突然这样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