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每一个人都想过不同的未来,在年幼的时候祈祷慢慢长大,也有一些人在年幼时就已经长大,没有人知道擦肩而过的人是怎样慢慢长成,值得相信的是向来没有人想到更不会有人感同身受所谓的属于诗薇和之赫的成长,关于一个个挣扎的长夜。
天气有点阴沉,屋外几只鸟雀还是叽叽喳喳的说着只有彼此听懂的故事,在松散的林间时而能看到几只小松鼠自由的来去,诗薇坐在教室里一直看着窗外。公选课上总是有许多其他不同系别的同学,但诗薇从未去打量人群,老师讲的几句话偶尔会窜进诗薇的耳朵,但还是很难阻挡诗薇飘远的心。
这段时间之赫总是带诗薇一起上课,一起自习,但两人说的话实在是屈指可数,也许是因为之赫与诗薇都不太喜欢交流吧。
透过窗外楼下时不时有不同的同学走过,天空之境里总是有云层打着湛蓝的幕布沿着不同的故事,云很轻很干净,诗薇想起这些日子自己总是早早出门,却未跟诗涵说点什么,突然觉得有点愧疚,但想起诗涵说的这几日大约都会忙着迎新晚会的筹备工作所以诗涵大概也顾不上自己。
诗薇手中捏着笔,手不断捻搓着笔身,坐在诗薇身边的之赫时不时会回过头看看诗薇,诗薇没有什么精神,看着诗薇没睡醒的模样虽然有点担忧但之赫还是没打算去刨根问底,只是看了看诗薇又回过头去听课。毛概课着实无聊,之赫一向对这种课程提不起兴趣,他只是假装听的足够认真。
蔚蓝的天空中偶尔会有几架飞机飞过,离爱因顿不远处是个机场,飞机实在是校园里的常客,但它也只能简短的寄托着校园中不同的心跳上的心事,就像每一个像诗薇一样惴惴不安的人。诗薇看着渐远的飞机出了神,不知不觉中支着下巴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之赫才朝着熟睡的诗薇打了一个响指,诗薇才从睡梦中睁开双眼,此时的之赫眼中满是温柔看着诗薇,轻声说了句“下课了。”
诗薇没有不好意思,或者说她的脸上没有体现出任何的尴尬,只是匆匆收拾了书包。
之赫并没有要走的意思,呆呆的坐在原地,毫无兴致的胡乱翻着毛概课本,低着头思考着什么。
诗薇看着之赫敲了敲桌子,之赫才抬头,轻声说到:“我要去迎新晚会的彩排了,你一个人没问题吧,下午没什么课,晚上是迎新晚会,我来接你。”
诗薇胸口受伤处猛的刺痛,诗薇难忍疼痛蹙了蹙眉,本想说句不用了,但看着之赫的眼眸却无法说出,不知为何她会觉得今天的谌之赫的眼睛中的忧郁胜于往常。
她只是微微低下头,没有做任何回应。
那天中午诗薇和中午没有说什么就分开了,其实算不上不欢而散,把所有事都放在心里的两个人本就没有太多的交流,偶尔的几句话已经是十分难得,更是难以谋求的珍贵。
诗薇身上伤口始终隐隐作痛,虽然伤口已经愈合,但还是会不断发出刺痛,大概是跟诗薇本身的身体状况有关。诗薇受伤的肩膀低垂着,尽力找寻着舒适的位置。诗薇身体有点冒虚汗,手也在不断发抖。
诗薇拖着沉重的身体艰难的穿梭在人群里,路旁亦是匆匆而行的同学,没有谌之赫在身边的诗薇的确少了很多围观的眼神,但人群中还是会时不时的传出几句争议,毕竟像诗薇一般冷着脸,穿着一身黑色衣服的人总是不多见,但诗薇只当从未听见别人说的,这是一种自我消化和自保吧。
诗薇受伤的肩膀突然被别人撞了一下,诗薇顿时疼痛难耐,脸像水泥团一样顿时出现许多波纹,汗珠不断从头上落下。
诗薇瞥了一眼撞到自己的男生,冰冷的眼眸实在没有一点好意,不断使人心惊。
那个男生本来撞到诗薇之后一个劲的道歉说着“对不起,对不起”,还不停地问着诗薇有没有事,但当他和诗薇眼神相对的时候,却有点被诗薇的冷意吓到,有点尴尬和难以安心的继续道歉。
诗薇一眼便认出眼前这个杀马特造型,吊里吊起的男生是在全国数理竞赛门口遇到的谌之赫的好朋友,她神奇的压下怒火,只是看了那个男生一眼,不过在那个男生眼中那个眼神是不怀好意的瞪,然后诗薇慢慢走开了,没有回应身后的隋瑾一关心的问询。
隋瑾一有点惊讶,他一向认为之赫已经算是高冷了,即便之赫的高冷总是被他打趣多少有点装酷的成分,但之赫人狠话不多是真的,不过这个女生好像更胜于谌之赫,她的眼神竟会让自己瑟瑟发抖。
“估计又是个怪咖”隋瑾一自我安慰一声,就继续转身走了。
隋瑾一一路上始终想起刚刚遇到的那个女生,虽然并不知道名字,但总觉得有点怪异,她的眼神总让自己感觉到似曾相识。瑾一边走边低头想着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遇到过这个女生,或者是什么时候遇到过熟悉的眼眸。
“之赫”瑾一突然惊讶的自言自语,他想起那个眼神曾在七年前出现在年仅11岁的谌之赫眼中,那一次是他第一次畏惧之赫,也是第一次怀揣着许多的不安。
七年前瑾一撬开之赫的房门,看到那时小小只的之赫蜷缩在书柜边,屋中一片狼藉,之赫家中有一面奖杯墙,那时之赫的荣耀此刻那些奖杯却被打落在地上,有些玻璃奖杯甚至已经是一摊碎片,屋子的东西几乎都被打翻了,地面上满是撕碎的书籍和玻璃渣,之赫靠着书柜,蜷缩着,窗纱不断在风的撩拨下扬起落下,瑾一小心翼翼的踏过一片狼藉的地面,他从未见过之赫如此模样,从小到大之赫始终是别人家的孩子,五岁开始就参加各种比赛,收获无数奖杯,但此时的他却幼小无助,像一只被人拔去羽翼的鹰。
瑾一伸手拍了拍之赫的肩膀,突然注意到之赫身上有血迹,书柜附近地面上的玻璃渣也沾着鲜红的血,瑾一惊慌失措,着急的问到:“之赫,你没事吧,你别吓我,血是怎么回事,你不会?”
之赫却始终没有任何反应,风声不断从窗外传来,有点阴异。
“谌之赫,你说话呀----”瑾一有点慌,开始硬掰开缩成一团的之赫,刚拉开手就看到手心中血迹流出,意识到是之赫拿手握住玻璃渣才刺出血迹的。
瑾一背后突然有点不知从何处而起的凉意,之赫突然抬起头,用空灵死寂的眼神紧紧的盯着瑾一,那个眼神令人畏惧,是瑾一遇到过最令人心惊的眼神。
七年后的瑾一再回忆起那个眼神也会有点惧怕,但此刻他却很难说服自己七年前的之赫和刚刚遇到过的那个女生的眸眼会种着相同的黑暗和无力。他突然一冷,打了个哆嗦。
瑾一来到排练厅,刚好看到谌之赫在舞台中央弹钢琴,之赫就像是个王子一样,不沾凡尘,此刻瑾一无法将眼前的之赫与七年前的之赫看为同一个人,但无论他怎样欺骗自己,他都知道之赫还是七年前的之赫,或许他在成长,像阳光一样蔓延但又何尝不是一种坠入深渊,困着自己。
瑾一有点担忧,脸上吊儿郎当的气息荡然无存,此刻的场景和脑中的回忆中他实在无法假装快乐,他摇了摇头,无奈的叹了句“是啊,深渊!”
瑾一嘴角微微抬起,却不是笑更像是一种无奈的无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