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十七早晨,柳庄上下俱是披红挂彩,柳若云换了新衣服,带着那花妹妹四处检查,不时指点一二,柳自芳正忙着招待各位宾客,叶青和奕祥被安排到山腰的别院,等着新郎官去迎娶。
说实话,若双方是普通百姓,这亲是万万结不成的,不过两家都是江湖儿女,也就不顾那些规矩了,两家也商量过,不用太麻烦,无论满汉的风俗,能省则省,免得引来非议。于是叶青只开了脸,盘了发髻,柳庄中也并未设火盆之类,只是简简单单迎了亲,由柳若云做男方的长辈,拜过了天地,敬过了茶,就算成了亲了,当然,小两口子还偷偷互送了礼物,柳方圆送给叶青一只簪子,那也是柳方圆打小就带着的东西,而叶青则送了一个小荷包给柳方圆,据叶青说,是她小时候,她爷爷送给她的。这些江湖豪客自少不了一番热闹,柳方圆也陪着众位宾客喝了个一溜十三遭,不过自己可是没喝多少,天色也晚了,柳自芳悄悄走到柳方圆身边,低声道:“我看天色不早了,你还是去陪着青妹妹,别让她等着急了,这边有我呢。”柳方圆悄声道:“好,姐姐你也少喝一些,没什么事您也早点休息吧。”柳自芳轻轻拍了一下柳方圆的脑袋,宠溺的道:“说什么傻话,我应该招待诸位客人,你赶紧回房,争取早点给咱们柳家传下一条血脉,回去吧。”柳方圆答应了一声,回房去了,回到房内他们小两口怎么腻歪暂且不提,这一转眼,就到了跟何克己约好的日子了。
柳方圆换了一身利索的打扮,银灰色的一件大褂,头上扣一顶海龙的帽子,披一件狐嗉的大衣,打好了腿带子,换了一双鱼鳞洒,腰间别好这根托天杆,背了一包干粮,贴身揣好几把柳叶飞刀,跟众人道过别,施展起十三个字的跑字诀,髁膝盖点前心,脚后跟打屁股蛋,一道银光直奔茫茫雪山中行去。
柳方圆费了三天的工夫才劝住叶青留在家,这一回长白派之会定然凶险万分,他又怎么舍得带着叶青一起趟这趟浑水;再者说,少一个人,目标就越小,也就越安全。
未及一时三刻,来至在长白派,长白派大门洞开,一个弟子也无,属实出人意料,唯有正厅中九张太师椅雁翅排开,坐着九个人,穿赤、橙、黄、绿、青、蓝、紫.黑、白九色大褂,身侧都摆着钢叉,其中穿蓝之人还是熟人,谁呀?不是别人,正是那大胡子的丑猎户。柳方圆摘下帽子,脱了大衣,挂在院中兵器架子上,一撩大褂,迈步走进大厅,施了一礼,道:“列位就是长白九煞吧,幸会,在下潮声阁柳方圆。”为首穿红大褂的一人道:“上官龙。”柳方圆上下打量了上官龙几眼,这上官龙四十上下的年纪,方面大耳,剑眉虎目,五绺长髯垂在当胸,随风飘摆,端的是英雄气概。身后八人也站起身,抱拳施礼,各报名号,穿橙的大汉叫欧阳虎,往下依次是诸葛彪、司马豹、淳于鹤、东方熊、西门蛟、南宫猿、北冥彘,不用说也知道,这哥九个一定就是长白九煞。上官龙道:“小子,听说你一招就制住了老六,武功自然不弱了,不知跟老四打,你有几分把握?”柳方圆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虽说上官龙长得像一代豪侠,但对他天池山宗的恶感已经渗透到骨子里,并不是一个豪侠可以改变的,所以柳方圆自然没有什么好脸色,冷声道:“试过才知道,不过以你们老六的能耐来看,你们老四也不是什么厉害的角色。”这句话确实没错,长白九煞中武功最高强的就是上官龙和欧阳虎,这二位都已经是一流的高手,其余的几个也就是二流的样子,老四司马豹已经有些一流高手的样子,但离一流高手的层次还差了一点;而柳方圆练成无忧无怖掌之后,也已经窥见了一流高手的门径,又与不怂和尚、长青子互相切磋,对少林、武当的功夫也有些自己的见解,可以说只要不是一流高手,取胜只是时间的问题。
司马豹上前一步,道:“请赐教!”柳方圆从腰间取下托天杆,放到一边,在司马豹对面站定,调动真气,左手成掌,直奔司马豹面门拍去,司马豹伸手架住来掌,右手拳直奔柳方圆左肋,柳方圆丝毫不慌,左手一转,缠住司马豹左臂,右手向左一伸,叼住了司马豹右手腕,要不说司马豹是二流的角色,手腕被钳住,竟无法应对,柳方圆自然看出司马豹无法还击,两膀用力,司马豹只觉一股大力传来,自己竟压制不住,身子一拧,转着圈飞了出去,这招是柳方圆见过长青子演过太极拳之后创出的新招,不想今日一举成功。
上官龙眼瞧着司马豹吃了亏,脸上有点挂不住了,看了边上的欧阳虎一眼,欧阳虎会意,上前一步,喝到:“老四退下!”接着,右手成拳,朝着柳方圆心口轰去,一股劲风刮过,柳方圆暗叫不好,这欧阳虎不是一般人,硬碰我要吃亏。当即一矮身,闪过这一拳,身子往上一挺,架住欧阳虎手臂,双手分袭欧阳虎两肋,好欧阳虎,当即缩手,两手一转,死死地缠住柳方圆双臂,柳方圆只觉双臂一麻,两股真气顺着双臂的经脉涌向体内,柳方圆暗叫不好,调动丹田中真气,封住经脉,欧阳虎真气不能上行,但仍然滞留在柳方圆两膀之内,柳方圆仅仅封住欧阳虎的内力就及其不易,更别提把这股内力逼出体外了,二人僵持了半晌,柳方圆越来越吃力,眼看就顶不住了,欧阳虎已经感觉到柳方圆真气略有不济,但短期内依然攻不进柳方圆体内,心中暗叹:罢了,能顶住这么长时间实属不易,留下他两条胳膊就算了。想到这,欧阳虎催动内力,柳方圆只觉两膀越来越胀,但苦于内力不济,面对此等情形实在是无能为力。
欧阳虎盯住柳方圆双眼,惋惜的摇了摇头,继续催动内力,耳听得“噗”的一声轻响,柳方圆双臂各腾起一篷血雾,软软的垂了下去,柳方圆也因为两膀经脉碎裂伤了元气,昏了过去。欧阳虎伸手拎起柳方圆出了长白派,走到悬崖边,手一松就把柳方圆扔了下去,眼看柳方圆即将落到崖底,“噌”一道光影闪过,再看时,柳方圆就没了踪影,但欧阳虎已扭头回转长白派,似乎并未察觉。
不知过了多久,柳方圆缓醒过来,只觉两膀剧痛,内力一点也凝聚不起来,无奈何,只得四下看了看,自己貌似处在一座山洞之中。就在这时,“笃,笃,笃”一阵金属点地的声音传来,柳方圆扭头看去,一个拄着单拐的瘦长老者出现在洞口,不知为何,柳方圆看着老者有几分眼熟,但一时想不起来像谁,也只得作罢,这老者看见柳方圆醒过来了,说了一长串不知什么语言,柳方圆听了半晌,听着像是满话,柳方圆好歹是满人家的女婿,虽说不会说满话,但还是能听懂一点,柳方圆道:“前辈,晚辈是汉人,只懂一点满话,您能说汉语吗?”那老者用汉语道:“你是什么人,怎么跟长白九煞结了梁子?”柳方圆答道:“前辈,晚辈是潮声阁弟子柳庄后人柳方圆。”那老者点了点头,道:“这样啊,我是京城叶尔根觉罗·崇裕,你一定是没听过了。”柳方圆浑身一震,试探着问道:“您真是叶尔根觉罗·崇裕?”崇裕笑道:“那还有假,老夫自然是四臂金刚,叶尔根觉罗·崇裕。”柳方圆又问道:“您认识叶青或是叶尔根觉罗·如意吗?”崇裕眉头一皱,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柳方圆苦笑道:“晚辈腰间挂着一只荷包,您不妨拿出来看看。”崇裕一听有个荷包,当时就是一愣,伸手去柳方圆腰间一模,果然摸出一只荷包,绣着一朵莲花,莲台之上绣着两个字“如意”。崇裕看着手中的荷包,眼睛顿时红了,手中单拐抵住了柳方圆眉心,冷声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会有这只荷包?如意怎么样了?”柳方圆苦笑道:“爷爷,如意已然嫁给我了。”崇裕道:“如意倒是说过会把这只荷包送给他未来的相公,好,我姑且信你一回,但你终究是汉人,如意怎会嫁给你?”柳方圆道:“我等江湖儿女,快意恩仇,何分满汉之别,再者说,满人于我潮声阁有恩,我师门并不在意,我姐姐也很喜欢如意,岳父他老人家对晚辈还算满意,所以成就我二人一段姻缘。”崇裕点了点头,神色也缓和了几分,道:“姑爷,你双臂的经脉我已经接好了,要不了几天就能恢复,我有一样绝技,教给你,就当送你们小两口份礼了,你先好好养着吧。”说完了话,拄着单拐,出洞去了。
柳方圆在这边养伤、练武如何如何,暂且按下不提。单说柳庄这边,柳方圆一去七、八天全无消息,柳庄上下也急的不行,但柳方圆临走前留下了话:“半个月之内,倘若我回不来,长白派山下给我收尸。”众人也只得慢慢等着。日子一天一天过,半个月过去了,柳方圆没回来,柳自芳赶紧带人去长白派山下找,结果自然是什么都找不到,柳自芳真慌了,就在柳自芳想辙的当口,“笃,笃,笃”一阵金属点地的声音远远的传来,柳自芳刚扭过头,声音已到跟前,一道人影落地,不是别人,正是叶尔根觉罗·崇裕,崇裕上下打量柳自芳几眼,问道:“你就是柳庄庄主?”柳自芳心中一惊,但一转念心里就豁亮多了,为什么?您细想,倘若柳方圆真出了事,这老者前来报丧,自然不能面无悲色,那样不合适;所以柳方圆自然没有性命之危。柳自芳深施一礼,道:“晚辈柳自芳,不知前辈高姓大名?”崇裕还了个半礼,道:“我跟你们家沾点亲戚,你们家媳妇儿是我孙女。”柳自芳吃了一惊,道:“四臂金刚,叶尔根觉罗·崇裕?”崇裕点了点头,道:“你们先回去吧,我们家姑爷在我这还得再待几天,没什么事,放心。还有,你受累,把这个给我孙女带回去。”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张发黄的羊皮卷,柳自芳伸手接过,又施一礼道:“小弟劳烦您多照顾了,告辞。”说罢,带着手下人,回归柳庄。
崇裕回归山洞,柳方圆正在打坐修炼内功,崇裕找了块大石坐下,静静的调息,过了半晌,柳方圆吐出一口浊气,活动活动胳膊,站起身来,跪在崇裕面前,“梆,梆,梆”磕了几个响头,崇裕问道:“胳膊怎么样,养的差不多了吧?”柳方圆道:“好了,觉着比之前还结实了。”崇裕点点头,道:“那好,我现在就教你破长白九煞的武功,你听着......”那么说什么武功可以破长白九煞呢?听我道来,长白九煞的武功阴损,从欧阳虎运内力震碎柳方圆经脉就知道,长白九煞把内力逼到对手体内,再催动内力毁人脏腑,当真是阴狠至极,只有至阳至刚的功法,才能破长白九煞,崇裕的武功是从四大护法金刚中化出来的,称得上是至刚至阳,不过若要练这门功夫,心性得足够的平静,柳方圆是潮声阁的弟子,心性自然足够平静,习得运气的法门,才能练外功,内外兼修,修得圆融如意,才能施展出无上的威力,这招叫做四金刚印。
崇裕传了柳方圆运功的法门,出洞去了。柳方圆依法运气,果然,只要内心平和,这武功确是没有难度。不多时,真气就已经运转一个周天,回归丹田。柳方圆吐出一口浊气,心中暗叹:好霸道的内力,若非我经脉尽断,重新接续一遍,强似往常,绝对是禁受不住,看来我是因祸得福。
正想到这,“笃,笃,笃”崇裕进得洞来,问道:“差不多了,是时候教你掌法了。”柳方圆盘膝坐好,静静地听着崇裕说话,崇裕缓缓开口道:“我佛如来座下有四大护法金刚,为五台山秘魔岩神通广大泼法金刚、峨眉山清凉洞法力无量胜至金刚、须弥山摩耳崖毘卢沙门大力金刚、昆仑山金霞岭不坏尊王永住金刚,是为西天灵山第一道屏障,一身的正气,是浩荡的天威。”一番话说罢,崇裕把单拐一扔,纵身跃起,一掌击出,“轰”的一声爆鸣,跟着又是一掌,一掌重似一掌,一声响过一声连拍四十余掌,收势站定,问柳方圆道:“看明白了吗?”柳方圆思忖半晌,道:“虽说您出招慢,但掌力刚猛,绝对是长白阴邪内力的克星。”崇裕点了点头,道:“没错,出招慢,但这并不影响它击中对手,我说过,金刚印最主要的就是内心的宁静,只要内心宁静,就可以敏锐的捕捉到对方的招式,捕捉到对方的招式之后,打不中就不再是问题了。你用心练,三年之内,绝对可以练至大成。”
练着练着,就是半月有余,柳方圆自身本就有不弱的基础,练这门功法自然毫不费力,果然,不出半个月,已有小成。这一日,崇裕对柳方圆道:“你的金刚印已有小成,对付长白九煞的阴寒内力绰绰有余,该是你出去的时候了。”柳方圆问道:“您不出去吗?”崇裕摇摇头:“我在这等有缘人。”柳方圆眉头一皱,疑道:“有缘人?”崇裕看了一眼单拐,叹道:“其实,我腿没毛病,这支拐是别人托付给我的,拄上才瘸。我在这等了二十多年了,没等到这根拐的有缘人,我不能走。”柳方圆看着崇裕眼里的坚决,撩衣跪倒,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道:“爷爷您保重,过些日子,我和岳父他老人家带着如意来看您。”崇裕点点头,道:“好孩子,下山去吧,这波月洞,你也不要再来了,等到了有缘人,老夫自然会去找你们。”柳方圆无奈,辞别崇裕,出洞下山。
出了波月洞,柳方圆心中可就犯起了嘀咕:波月洞?分明是妖怪的洞府,爷爷为何要住在这里?柳方圆想破了脑袋,也没能想出个所以然来,只得作罢。
柳方圆施展轻功,不多时,来至在长白派,偌大一个长白派,竟没有一个活物,柳方圆找了几圈,仍然一无所获,正当柳方圆打算转身离去之时,他的目光扫过了长白派正厅那块“天地长白”的匾额,匾额后面露出一块橙色的布,柳方圆脚尖轻点,飞身而起,蹲到了匾额后的房梁上,只见一块橙布条系着自己的大衣,柳方圆解开布条,上面留着几个字“速回柳庄”,字迹是柳方圆从未见过的,但从布条来看,应该是欧阳虎留下的。柳方圆捧着大衣,落下地来,将橙布条叠好,揣在袖中,抖开大衣,托天杆戴着帽子掉到地上,柳方圆将托天杆掖在后腰,捡起帽子,一块橙布条飘落,柳方圆伸手接住,上面写着“此事与花家干系重大,先到柳庄北二十里花神庙擒拿花家家主花奎。”柳方圆揣好布条,披上大衣,辫子往头顶上一盘,拿过帽子扣到脑袋上,使开轻功提纵术,直奔花神庙。那么说,柳方圆就相信了欧阳虎吗?其实,本来是不信的,但第二张布条后面,画了一个小小的兑卦的图案,这是潮声阁“曜”字辈表明身份的记号,别说天池山宗,就连没练成潮声阁独门内功慈悲心咒的学徒都不知道,看来,留下字条之人必定就是周曜兑了。
花神庙内,一个花白胡子的老者正端坐在蒲团上,脸色惨白,看样子像是在运功疗伤,突然,老者收了真气,笑道:“朋友,来了就现身吧。”耳听得一声风响,门外落下一人,那老者笑眯眯的睁开双眼,当目光落在柳方圆脸上的时候,那老者虎躯一震,眼睛瞪得老大,像是见了鬼一般,哆嗦着道:“柳......柳......柳松山!”柳方圆施了一礼:“在下柳方圆。”听了这句话,那老者长出一口气,但仍一眼一眼打量着柳方圆,好半晌,才缓缓开口,问道:“你就是松山的儿子柳方圆?”柳方圆答道:“正是在下。”那老者又问:“柳庄的后人,来我花神庙所为何事?”柳方圆恭恭敬敬的道:“晚辈前来拜见花奎,花老前辈。”那老者点了点头,道:“老夫就是花奎。”柳方圆又施一礼,花奎疑道:“又施一礼,所为何来?”柳方圆直起身子,道:“得罪了。”说着,脚下用力,直奔花奎,慌乱之中,花奎又受了重伤,挡架不及,柳方圆伸手拿住花奎背后大椎穴,沉声道:“不要乱动,我手上可没准。”说着,伸手封住花奎全身经脉,点了他哑穴,拎起花奎,使开轻功提纵术,飘然而去。
此时,柳庄之内,一群人将奕祥、柳若云、柳自芳、叶青、花妹妹陈子荣、杜小康等几人团团围住。为首的一人道:“弟妹,不论你柳庄如何,灵儿终归是我花家的女儿,你总该将灵儿还给我花家。”花妹妹怒道:“大姑父,老姑父,您二位还嫌不够丢人吗?这是我表姐的柳庄,不是你们的花神庙。”跟在那为首之人身后的一女子阴阳怪气的斥道:“灵儿,越来越没规矩了,怎么跟你大姑父说话呢?”花灵冷哼一声,学着那女子阴阳怪气的道:“反了你了,嫁出去的姑娘还来管我们花家的事,真能嘚瑟呀!”另一个大汉也急了,斥道:“放肆,灵儿,还不跟你老姑赔礼!”看的出来,花灵是真生气了,吼道:“你们都给我闭嘴,老娘是花家的女儿,不是你刘家的女儿,也不是你赵家的闺女,我花家的事,还轮不到你们两个外人来管!”那为首的大汉道:“灵儿,大姑父就当你什么也没说过,你要是现在认错,跟我们回花神庙,我们都不追究。”花灵冷笑一声,道:“我呸,姑奶奶我还没找你们算我舅舅的账呢,你们反倒先挑姑奶奶的眼?”柳自芳挡在花灵身前,眼眶微红:“你们害了我爹爹,我顾及爹爹的名声,没找你们报仇,现如今你们自己找上门来,再不报仇,我枉为人女。”那为首的刘姓大汉道:“小丫头,我劝你少管闲事,惹得老子火起,将你这柳庄改为刘庄,你等个个为奴为婢。”听了这话,叶青急了,开言骂道:“好不要脸,你等害了我公公,还敢来到柳庄地面大放厥词,辱及我姐妹,今天,我就打的你万朵桃花开,让你知道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那女子依旧阴阳怪气的道:“你又是谁,敢在姑奶奶面前撒野!”叶青也效仿花灵,阴阳怪气的道:“奶奶的名号,你不配知道。”花灵学完一遍,那女子已气的七窍生烟,叶青再学一遍,这女子顿时三尸神暴跳,五陵豪气冲空,指着叶青的鼻子骂道:“小浪蹄子,看姑奶奶我今儿不废了你!”叶青也火了,怒道:“贱人,奶奶我必须给你点教训,真是给脸不要脸!”那女子伸手就像叶青抓来,叶青抬手要挡,突然间,半悬空砸下一声怒吼:“我看你敢!”那女子一愣,叶青也是一愣,但随即脸上就露出了笑容,乖巧的喊道:“树哥哥。”那女子反过味来,继续抓向叶青面门,突然,一个人影落在叶青身前,不是别人,正是柳方圆,手里还拎着被制住的花奎。柳方圆手一晃,荡开那女子的手,反手又抽了那女子一嘴巴。那女子一愣,随即鬼叫道:“你敢打我?”柳方圆怒道:“你们都给我跪下,刚才所有骂我们家人的每人抽自己二百个嘴巴;伸手抓我叶妹妹的,抽自己四百个嘴巴,自毁双手,我考虑考虑放你们一条生路!”那女子嚎道:“你疯了吧,让姑奶奶自毁双手,还要给你下跪?”柳方圆举起花奎,冷声道:“我只说一遍,跪下,如果你们再不跪,我就卸他一根手指头,手指头卸完了就卸胳膊,胳膊卸完了卸腿,还不跪我就挖他的眼睛,割他的鼻子、耳朵、舌头,再把他挫骨扬灰,你们跪是不跪!”这帮人一听这话,脸上颜色更变,那女子嘴硬道:“有胆子的你就卸,你看我爹怎么收拾你。”柳方圆就像听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一般,狂笑起来,那女子怒道:“你笑什么?”柳方圆收敛笑容,冷声道:“你让他收拾我一个看看。”说着,一伸手,把花灵腰间别着的单刀抻了出来。耳听得“嗷”一声惨叫,花奎左手少了一个指头,花家众人脸都绿了,一个接一个都跪下了,柳方圆依然冷声道:“骂了我家人的抽自己二百个嘴巴,伸手抓我叶妹妹的抽四百个,自废双手!”那两个大汉无奈,伸手“啪,啪”抽自个儿嘴巴。那女子无论如何也不抽,柳方圆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嗷”,“嗷”两声,又是两根手指。那女子实在没办法了,也开始抽自己嘴巴,过了两刻钟左右,嘴巴抽完了,那女子手掌已肿的不像样了。
柳方圆笑道:“自废双手吧!”那女子一惊,说什么也不肯,柳方圆冷笑一声,道:“这可由不得你!”说着,身影一晃,伸手叼住那女子双臂,用力一拧,耳听得“咔啦啦”几声响,那女子臂骨应声碎裂,柳方圆潜运内力,又将那女子经脉震得寸寸断裂,那女子惨叫一声,昏了过去,她的胳膊,算是废了。
柳方圆废了那女子的胳膊,又扭头看向跪在地下的众人,突然,花灵道:“表哥,杀了那两个狗贼和这个贱人,舅舅就是被他们害死的!”柳方圆一愣,问柳若云道:“姑姑,花妹妹所说可是实情?”柳若云道:“确实如此。”柳方圆点点头,道:“姐姐,先拿这个贱人开刀!”说着,将刀递给柳自芳,柳自芳接刀在手,看向地下昏死过去的女子,把刀架在了她脖子上,那女子只觉脖子一凉,长出一口气,缓醒过来,随即倒抽一口凉气,问道:“你……你要干什么,你说了,会放了我的!”柳方圆狂笑两声,阴测测的道:“我只是说考虑考虑,考虑的结果是,杀了你们三个,其他人走。”那女子闻听,全身一震,随即一阵狂笑,一边笑,一边自言自语地道:“柳松山,你死的好,你不娶我,反倒娶了那姓程的贱人,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哼哼,虽说柳小花被人救走,但那厮中了我的阴风掌,是活不成了,柳小花也一定会冻死在野地里,哈哈哈,那贱人中了毒,绝对活不长了,你一样还是我的,跑不了!”这女子竟然是被吓疯了,不过说来可恨,为了一己的情欲,害得人家破人亡,也真是死有余辜了。柳自芳把单刀一举,“唰”,一道白光闪过,那女子死在当地。柳方圆接过刀,走向那两个大汉,笑道:“你们被这个贱人利用了这么久,还不知不觉,真是可怜呐,不过你们害了我爹,不能就这么算了,留下你们一人一条胳膊,你们走吧!”两道寒光闪过,带起一前一后两声痛呼,紧跟着是两条胳膊先后落地。柳方圆将花奎扔给跪在地下的众人,喝到:“滚吧!”没了首脑,剩下的人自然只是一帮乌合之众,簇拥着三个残废,千恩万谢的离开了柳庄。
柳方圆在那女子尸体上擦了擦刀,递还给花灵,一把抱住了哭的不成样子的柳自芳,柔声道:“姐姐,咱们给爹娘报仇了,去祭拜祭拜爹娘吧。”一行几人来至在祠堂,拈上三根香,换过了祭品,如何祭拜咱们不表。拜祭已毕,柳方圆问道:“姐姐,当年爹娘是怎么死的?”柳自芳注视着柳方圆,苦笑一声,缓缓开口道:“说起这件事,也算得一段孽缘,适才我杀的那女子叫花凝,跟咱爹算是青梅竹马,咱爹从来把她当妹妹看,没少照顾她,谁知道她自作多情,会错了爹爹的意,到后来,爹爹遇见了娘,喜结了良缘,娘送给爹一本武功秘籍,记载着一门绝妙武功,叫做慈悲救难手,那花凝恼恨爹爹负心薄幸,其实爹爹心里从未有她半分,只是她自作多情罢了,当时那赵诚爱慕花凝,花凝就以此利用赵诚,又用秘籍哄骗那刘恒,定下一条毒计,劫走了你,下毒害了娘,害的咱家算是家破人亡,到如今,也算是报应吧。”柳方圆叹道:“一个人自作多情,竟害的你我如此,可悲,可叹呐!”叶青轻轻搭上柳方圆肩膀,柔声道:“这也是天数如此,幸苍天不弃,咱们也找到了家,虽说公公、婆婆不在了,但姐姐还在,咱也算有个家。”
就在这时,柳平进得屋来,奏道:“小姐,少爷,花神庙发来战书。”柳方圆伸手欲接,叶青忙道:“小心有毒!”柳方圆笑道:“放心,我潮声阁对下毒有些研究,这封信没毒。”说着,接过信,拆开封皮,抻出信纸,上写:长白九煞恭候柳方圆阁下前来花神庙报仇。信纸中夹着一块橙布条,上写:此行无诈,但来无妨。背面仍旧画着兑卦。柳方圆看罢了信,笑道:“好啊,我正要找他,他却自己找上门来了。”柳方圆放下信,径自回到自己屋内,从头到脚换了一身干净的装束,腰间别定这根托天杆,来至正厅,对柳自芳道:“姐姐,我去报个仇,一会就回来,您别担心。”接着,柳方圆转过头去,看着叶青湿润的双眼啊,柔声道:“怎么啦,不高兴啊。”叶青把樱唇一撅,气鼓鼓的道:“刚回来又要走,你真是不把咱们家当家了。”柳方圆知道自己确实有点冷落叶青了,为了哄叶青开心,柳方圆轻轻拉起叶青的手,装作可怜兮兮的样子,奶声奶气的道:“我知道错了,你饶恕我吧,好不好,要不你打我两下吧。”叶青也是铁了心要治治他,干脆就把脸别过去,一言不发。柳方圆眼见装可怜没有用,无奈何,只得使出绝招,轻轻趴在叶青耳边,不知说了句什么,叶青听罢,臊得满脸通红,幽怨的看了柳方圆一眼。柳方圆嘻嘻一笑,道:“等我回来。”说罢,出离了柳庄,直奔花神庙行去。
不多时,柳方圆来至在花神庙,落在当院之中,长白九煞坐在大堂之中,一瞧见柳方圆落下地来,俱都起身,来在院内,柳方圆一抱拳,笑道:“上官兄,这回哪位前辈与在下动手啊?”欧阳虎道:“我来。”上官龙瞟了他一眼,道:“小心,他能活下来一定有过人之处。”欧阳虎答应了一声,脚下加力,到得柳方圆身前,抬右掌拍向柳方圆心口,柳方圆伸左掌一挡,欧阳虎左手一拧,食中二指一并,直戳柳方圆右肋,柳方圆右手成爪,直拿欧阳虎腕脉,欧阳虎指尖一扭,戳向柳方圆手心,眼瞧这就要戳中,柳方圆手掌一偏,错过欧阳虎双指,仍拿腕脉,欧阳虎暗叫不好,变指成爪,向柳方圆手掌抓去,二爪相抓,欧阳虎运内力,一股阴寒内力直逼柳方圆体内,柳方圆催动金刚印掌力,这金刚印果真是阴寒内力的克星,欧阳虎的内力就如火见了水一般,层层后退,欧阳虎暗暗加劲,柳方圆浑身一震,欧阳虎传来的内力分明是潮声阁的独门内功——慈悲心咒,柳方圆投去一个询问的眼神,欧阳虎微微点了点头。柳方圆会意,身子一转,将欧阳虎转将出去,欧阳虎一拧身,落在地下,道:“好小子,果然有点本事。”闻听此言,上官龙道:“老二退下,让我来会会他。”说着,脚步一动,来至切近,双臂一摆,就是一招双风贯耳,把胸口处的破绽留给了柳方圆,柳方圆缓缓推出一掌,上官龙心中暗道:“这小子虽说有点能耐,还是少不更事,卖给你个破绽你就要,我的阴寒内力都内蕴在胸口,你一掌拍过来,定然废了自己。”柳方圆一掌推出,正拍在上官龙胸口,上官龙催动阴寒内力,全力灌入柳方圆体内,顿时,大量阴寒内力涌入柳方圆臂膀之中,正当上官龙洋洋自得,以为柳方圆必死无疑的时候,柳方圆嘴角挑起一抹玩味的笑意。
上官龙正要催动内力震碎柳方圆的脏腑,突然脸色一变,心中暗暗纳闷:为何我的内力犹如泥牛入海一般?正想到这,一股刚强无比的内力冲进上官龙丹田之内,上官龙的内力竟如瓦上霜见了日光一般消融了,紧接着,上官龙只觉嗓子眼发甜,眼前一黑,“噗”的一声,一口鲜血喷了出去。上官龙的身体就如破麻袋一般,飞出四丈来远,软软的扔在了地上。其实这一回完全是上官龙托大,轻视了柳方圆。如果早点收功后退,以上官龙的本事,全身而退完全没有问题。欧阳虎喝到:“你们带着大哥快走,我拖住他。”说着,冲着柳方圆劈面就是一掌,其余七煞急忙忙架起上官龙,运起轻功,无影无踪。那三煞诸葛彪喊道:“二哥,你想办法脱身,我等治好了大哥之后,老地方见!”欧阳虎答应了一声,照着柳方圆又是一掌,柳方圆伸掌架住。欧阳虎估摸着其余八煞离远了,收势站定,柳方圆跪在当地,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响头,道:“弟子拜见师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