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乐端着热茶出来,递给姜菀一杯,自己端着一杯,将茶托随手放置。顺着她的目光,落在那架秋山曾弹奏的钢琴上,试探性地问:“阿菀会弹钢琴?”
姜菀轻轻抿上一口热茶,嘴里呵出淡淡的热气,气雾迷离了双眼,淡言:“不爱弹。”
不爱弹,而不是不会弹。
有乐轻轻地说:“这钢琴虽不是什么名堂响亮的钢琴,却是个不肯将就的贵主,连弹钢琴出名的秋山也未能完全将它的美弹奏出来。据说它有一段很凄美的故事,这么多年未遇到合适的主人,许是跟它的经历有关吧。”
姜菀幽幽地声音响起,在安静的乐器店里格外地响亮:“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位公主被迫嫁给他国国王,国王不仅年岁大,且生性残暴,公主嫁过去后终日以泪洗面,郁郁寡欢。直至残暴的国王被他国将军灭国,公主得见天日却毅然决然投身火海,香消玉殒。而那一段灰暗不堪的岁月,唯一陪伴公主的,只有一架钢琴。”
有乐是望着她,虽是轻描淡写的叙述,却让人觉得有一种平静而沉重的感觉。
郭其姝抹了一下眼角,凄凄地问:“国已破,国主已亡,公主何故自杀?”
有乐回答:“公主出嫁,是为守护自己的国家,守护自己的亲人。多年后,公主偶然得知自己的国家已被灭,亲人亦不在,自己所有的希望化为虚无,活着再无意义。世上再无留念,徒留一片死灰,便是公主当时的心境。葬身火海,连同那几年的噩梦一同化为灰烬,对公主来说是最好的结局。”
郭其姝发出一句感慨:“也好,也好,难怪阿菀那日不太愿意弹钢琴,原是知道这样一个凄美的故事。“
姜菀微微垂眸,杯里的茶水面映着模糊的倒影,像极那日掩藏得极好的愁绪。
姜莱自负美貌,又弹得一手漂亮的钢琴,盛名在外。自姜菀博得京洛美人榜头彩,她便只能屈居第二,心高气傲的她怎咽得下这一口气。
负气之下,免不得对姜菀针锋相对,明里暗里使不少绊子。
于姜菀而言,若是打击不到敌人的致命弱点,一切皆是些幼稚的行径。
姜莱自负高傲,事事争头,同时又要虚情假意地践踏他人尊严。不过一场段位不高的挑衅,在姜莱胜券在握的姿态下,看不透是蓄谋已久的陷阱。
两人的博弈,靠的是谁能掌握主动权,掌握者胜出。恰巧,姜菀在钢琴上造诣,比得上五个姜莱,虽已时隔许久未弹。
姜菀临走前,弯下腰在姜莱耳畔低言:“姜莱,你这是在自取其辱,而这只是个开始。”
姜莱面露震惊之色,又听得姜菀的警言,一时竟控制不住地心悸而起,久久地不能平静下来。向来忍气吞声的人,怎么能说出这样可怕的话,给人这样可怕的压抑感。
不,一定是自己的错觉,姜莱望着温柔恭顺的姜菀,否认着方才一瞬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