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雍和扶着已经打开的门，回头对林丽丽说道：“公司也是我的心血，我怎么可以说不要就不要。只是我现在发现，我们两人当中，总要有一个人是理智的。既然你不满意资产分割的结果，那么我什么都不要了。我会给律师打电话的，让他处理一切事务。”
“你这是不负责任！”林丽丽猛地站起，对着他吼。
“随便你怎么说吧，我不在乎！”面对林丽丽的指摘，张雍和只是耸了耸肩膀，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啊！”林丽丽歇斯底里地尖呼，把盛着牛奶的玻璃杯子向着大门那里用力地扔过去。
“呯朗”，玻璃杯又碎了一地。
-
集训基地停车场，张雍和停好车，脸朝下，伏在方向盘上。
“笃笃笃”
车窗的玻璃忽地响起几下被扣打的声音，他的脸才缓缓地扭出来，懒洋洋地看过去。
林泳虞就站在车子的外面。
他把玻璃摇下来。
“怎么不进去？”林泳虞拢紧大衣，跺了跺脚，嘴里冒出雾气，“这里，好冷！”
张雍和坐直，长出一口气，把车门推开，下车半靠在车门上，“你帮我弄个房间吧。”
“咦，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你昨晚还说不用的。”
大手抹了一把脸，他摇了摇头，“我无家可归，求你收留来了。”
“怎么了？”林泳虞不禁好奇。
张雍和叹了一声，把与林丽丽彻底撕破脸皮，自己净身出户的事情说了出来。
林泳虞一边听，一边不断摇头慨叹。
“丽丽变成这个样子，”他瞥了瞥张雍和，直言不讳地说：“我看啊，你也有责任。”
无言地，他仰头再吐出一口长气，呼吸顿时变成了雾气。他也没有否认。
林泳虞拍了拍他的肩膀，“先进去，冷死了。”
张雍和关上车门，跟着他一起往训练基地走。
“你刚才去哪了？”
“送你干女儿去幼儿院。”林泳虞冷得直瑟缩着脖子，停了一会儿，有感而发地说：“幸好你跟丽丽没要孩子。要不然最无辜的还是孩子。”
耸了耸肩，张雍和点头同意：“不幸中的万幸吧。”
“快走。”离训练场不远了，李泳虞实在太冷了，迈腿就往里奔，也不等他了。
-
今天的练习是在陆地上练习舞蹈动作。
不过效果并不像昨天那样顺利。张雍和在练习的过程中，总显得有些心不在焉，还不时地打哈欠。
文娟看了看他的脸色。他的脸容略显疲倦。
“你昨晚是不是没休息好？”
他点了点头，也不否认，“昨晚睡得确实有点儿少了。”
“要不，你先回去休息。”她客观地提出建议。
他摇了摇头，“不必，咱们继续练吧。”
“你看上去很累，精神不济，这样往下练，也练不好。与其做无用功，不如好好地休息一下，状态回来了，自然事半功倍。”
“那好，我先去洗把脸，你也休息休息。”他明白现在自己确实不在状态，于是听她的话去了趟洗手间，用凉水洗了一把脸，舒缓了一下疲惫。
回去体能室的路上，刚好经过少年组的冰场，他看见张明和文静背对背地坐在了冰场过道的休息区里。
两个人各坐在板椅的两端，都一脸气鼓鼓的，谁也不理谁。
小姑娘的小嘴嘟得老长了，长得都可以挂起一个酱油瓶了。
他走了过去，站在两人中间，莞尔地问：“怎么，又吵了？被樊教练罚面壁？”
两个小孩不约而同地扭头望他，却不经意地跟对方对上了眼，然后又不约而同地朝着对方，用鼻子赌气似地哼了一声，又彼此不理了。
他不禁好笑地摇头，坐到文静的身边，柔声地问：“你叫文静，是吗？”
小姑娘依然嘟着小嘴儿，轻轻地点了点头。
“告诉叔叔，你们这回又为什么吵了？”
文静瞥了一眼坐在另一头，背对着自己的张明。
她有点儿小委屈地说：“我真的觉得自己滑行挺好的。以前在小城体校，教练跟小伙伴们都夸我的滑行挺顺畅的。可我就弄不明白了。”
她指了指张明，小模样更委屈了，“怎么到了他那儿，就一个劲地来数落我。这个不好，那个不好。叔叔，我的滑行真的那么差劲吗？”
张雍和低头看到了小文静那闪着委屈与茫然的眼神，强大的心脏不知被什么一下子给击中了，马上变得柔软起来。
他笑了笑，摇了摇头，低头靠近她，很小声很小声地说：“谁说的，你滑得很好啊。比他好！”
“真的？”文静的大眼睛扑闪扑闪地眨，天真的笑容终于回到红扑扑的脸上。
张雍和不禁一愣，有那么一瞬间，眼前的小文静好像又变成了儿时的文娟。
“嗯。”微笑着，他肯定地点头。“你的滑行这么好，是你姑姑教你的吧？”
“我姑姑？”小姑娘明显地愣了愣神，不过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恍然地道：“哦，我姑姑，我姑姑……”
支支吾吾的两下后，她又歪着头想了想，“也算，也不算她教的啦。”
“嗯？”张雍和不解地望向她。
“我记得五岁之前我……”文静又是一顿，“我姑——姑教的，五岁后我进了小城体校，就一直跟着李教练了。”
“有你姑姑在，你还需要别人来教你？”
“我……姑——姑一直要帮别人洗好多好多的衣服，才能存钱给我买冰鞋，所以她没空教我。”在称呼上，小姑娘一直有着明显的不习惯。
不过张雍和的心思却一时不觉而已。他微微一怔，自言自语地重复低喃着她的话，“帮……别人洗好多好多的衣服……”
小文静拍了拍他的手背，“叔叔？”
他从失神的状态回复过来，“嗯，什么？”
“我……姑姑，以前是不是非常厉害的花滑运动员？”
“是，非常非常的厉害。她曾经得过双人滑的世界冠军。”
“哗，这么厉害！可为什么她从不跟我提起？”小姑娘歪着头，脸上尽是一片不解的神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