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词轩正殿位于屏山山顶,一块长足有一米五的匾额正挂在山顶入口,上面题字是瘦金体。
“啊!终于到了。累死我了~”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离陌拄着一根粗短木棍,满脸通红,一个踉跄便坐在了地上,大口的喘着气。
“诶?我说,阿离你这体力不行啊,回去得让子苏先生多给你补补课了。”
“你走开,别让我看见你。否则,犹如此枝!”
见着眼前的男子大气不喘几口,贼兮兮地嘲笑自己不说,手里还拿着木枝条在眼前晃来晃去的落井下石。离陌额头青筋冒起,一把抢过木枝折成几段,毫不留情般扔下山去了。
“你这丫头......”白敛疑惑了好一阵,不想下一秒他接受到的是离陌的一个白眼,仿佛他再多说一句话,就直接将他送去与那木枝团聚了。
白敛落了下风不再言语,离陌亦不再与他口角,反而自顾自握拳敲打着自己的小腿。
一旁的寒陌却开口道,“阿离,你觉得这牌匾上的字如何?”
“我说,哥!这都什么时候了,谁还有心情与你探讨这字如何如何啊。让我歇一会儿吧,啊?求求你了。”离陌转头看了一眼牌匾上的三个字——若词轩,随即又无奈看向一本正经的男子委屈起来。
“线条纤细,娥罗多姿,行云流水般的走势却似给人一种上阵杀敌般英姿飒爽的错觉。说它小家碧玉,或许更贴切一些吧。”寒陌痴痴地望着那三个字,不知在想些什么。
离陌听了她哥这一顿说词,手中的拳头不知何时不见了,“什么嘛。哥,这线条走势明晃晃地势如破竹般,你偏要说它是错觉。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是吧,啊敛哥?”
白敛此刻正摆弄着手中的骨扇,似乎被强行拉入战场的小兵,双手往前一摊,“这个,我对书法又不感兴趣,找我也没用啊。”
“呲。”离陌瞬间便是一巴掌打到他手心上,竟忽地红了一片,疼得他不禁大叫一声。
“阿离,你这丫头能不能愉快的聊天了。”
“不能!”没等白敛反应过来,她便往若词轩里面走去了。
“寒陌,你看你这好妹妹,对我下手怎么这么重啊!诶哟,我就奇了怪了,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啊~”白敛委屈的抱怨着,而寒陌却是眼神空洞地望着离陌远去的背影。
“三月,就要到了。”
“什么三月啊,阿离生辰吗?不急不急,还有一段时日尼~”白敛自顾自的言语,却不知寒陌意所指,却不在此。
正如那字,他所愿不过是她这一生,似小家碧玉平安顺遂被呵护,而非一人英姿飒爽抗下所有伤痛。
正殿里,两侧落座,中间则是主宾,各色糕点吃食一应摆放在案桌上,屋内宾朋满座,亦有三两群人聚在一起各自谈笑,不亦乐乎。
离陌走进屋内,迎面便走来了一个衣着粉色襦裙的女子。妆容淡雅,发髻只是用一发簪简单别起,一头青丝散落肩前,却是更显端庄大气。
“离儿妹妹,你可是来了,就等你了。”说着,二人便拥抱在一起。
离陌立刻道,“空空姐,都是离儿不好,让你久等了。要不你罚我吧,我这次一定不还手。”
“你这丫头,我这次罚了你,你下次可不得把我那园子里头的花都给我吃干抹净了不是。”女子拉起离陌的手,无奈地用食指划过她的小脸蛋笑到。
“额~离儿保证,一定不会。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离陌一本正经起来。
“是是是,我们离儿是个女儿郎,倒时自是不用顾忌这君子的事儿,是与不是?”
“哎呀,空空姐,说到底你就是不相信我呗。”离陌撅着嘴。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女子无奈,转眼又道,“诶?堂哥,百大哥,适才空空只顾和离儿妹妹说话,倒是没注意到你们,快别站着了,快进来入座吧。”
“嗯嗯。”两人齐声应到。
白敛和寒陌在离陌进屋不久后便到了,不曾想见到两人正寒暄得忘乎所以,便也就这般站在门口侯着了。
不一会儿,宴席便正式开始了。只见殿内歌舞升平,席间觥筹交错,一片其乐融融的景象。
正殿侧锋,悬崖峭壁,飞流击石,险境重生。屏山亭立于山壑之间,仿若悬挂其上。
殿外。
“唉,这宴会也着实是无聊了些。”酒足饭饱后离陌便百无聊奈般偷溜了出来。
“哈~”接着伸了伸懒腰,忽的眼睛一亮,“功夫不负有心人呐,这山间竟还有如此个好去处。待我去见上一见。”言罢,离陌环视了一圈,便一溜烟儿往正殿后山去了。
屏山亭高耸入云。
走近,山间青林翠竹,时而鸟啼,泉水击石噼啪作响,晚霞千里日落西斜。笼罩在余晖之中的六曲城亦是一览无余。
“少主,一切准备就绪。”
顺着黑衣人的视线看过去,一青衣白衫束发男子背对着立于栏杆前,伸出一只白皙的手指在空中一个指示,黑衣人便失了踪影。
“少......公子,我们真的要这样做吗?若是不能一举成功,那我们多年的心血不就在此功亏一篑了?”男子身后的人一脸的忧心忡忡,而他眼底的深邃似静湖一般毫无波澜,只是看着酒杯里的液体随着自己的意愿在杯岩中翻滚却丝毫未洒落出去。
“南烛,你跟了我有多久了?”
“七年整还有一段时日。”
“嗯。听闻你有一个胞弟,在南宫当值?”
“少主…”
“若今日计划生变…你便去南宫,听闻南宫宫主素来惜才,凭借你的本领想要求个一官半职,想必是不成问题的。”
听闻此言,南烛“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眼泪鼻涕一把,“少主,南烛那也不去!南烛的命是您给的,你去哪我便去哪…”
刹那,一女子的声响传来,“一个大男人哭哭啼啼的,简直有辱斯文!”
“谁!”
一声清脆的声音刹那间打破了适才氛围。
寻声而去,一女子好不惬意的靠在对面的栏杆上,单脚落地,头顶枕着左手手腕,手中拿着一野果啃得正香,嘴角还扬起一抹轻佻的弧度,饶有兴味般张望着对面的两个悲情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