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一下安静了,忘川边上突然升起了一层白雾,像屏障一样把忘川河隔绝到了另一边,奈何桥也被挡住了,通道一阻,那边的形势愈加紧张起来。
吕里牺循着声音望去,只见一个穿着红色长袍的男子,手里拿着一个长长的戈站在河边,周身裹着白雾,衣服上的红色大兜帽遮住了大半个脸。
“胡希?”吕里牺小心地问了一句。
男子身形微微一动,好半天才发出一声:“嗯。”
吕里牺闻言下意识地就朝胡希走去,似乎一点都不奇怪他为什么这副打扮,反而生出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刚迈出步子,面具人按着他的手一使劲,疼得吕里牺缩了回来。
“哟,天地戈?”面具人做出一副很惊讶的样子,“你不是送人了吗?这东西……我可眼熟得很。”
吕里牺朝面具人一看,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这句话。
“放开他。”胡希冷冷地朝面具人说。
“别着急啊,”面具人不慌不忙地说,“我没有恶意的。”说完朝忘川看去,外面一片混乱,只是胡希的屏障隔了开来,一点声音都没有。
“你看那忘川里的痴鬼,都疯了。”面具人假惺惺地感叹道,“你不觉得你跟他们有点像吗?”说完朝吕里牺看了一眼,又说道:“这个局,想赢不容易,想输也不简单,所以先前的天冲和灵慧就当我送给他了。”
天冲和灵慧?送给我?这是什么意思?吕里牺原以为面具人会解答他心里的疑惑,没想到又抛了一串,“送给我?”吕里牺不由得疑惑地发问。
“住口!”胡希似乎有点生气,急着扼住面具人的话头,他将天地戈向地上一杵,戈底生出一道细细的闪电像游蛇一般劈开地面直奔面具人脚底。为了避免伤到吕里牺,这力道他用得极轻。面具人一挥手,闪电在他前方一丈处止住了。
“慌什么?”面具人一再地刺激胡希,“怕我当着你这心中人的面儿把事情都给捅了?”
吕里牺越听越不明白,莫名其妙地看着面具人。
“闭嘴!”胡希声音里带着怒气,就准备往前来。
面具人一用劲儿,按在吕里牺的伤口上,疼得吕里牺弯腰叫了出声。胡希一见连忙停住脚步。
“这么担心?心疼吗?”面具人一副讥笑的口吻,“你啊怎么不听我把话说完?我可是来帮你的啊。”说着另一只手从身上掏出一颗珠子,吕里牺顾不得手上的疼痛,抬眼一瞧,这肯定就是饮泪珠了。
“那边算计着你,在那样一个日子把他送到你的眼前,明知道是圈套你还是往里钻,你是不是还要对他们感恩戴德?”面具人慢吞吞地说道,“既然这样,我也帮你一把,怎么忍心让你一直这么苦呢?”
说完把饮泪珠塞进吕里牺的手里,按住他的手朝三生石拍去。吕里牺感觉珠子在他手里化成了齑粉,只见自己的手中突然迸发出红色的光圈,绕住了整个三生石!三生石中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抽取了出来,直冲吕里牺的胸口而去!吕里牺一下失去了意识,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里牺!”胡希几步闪到吕里牺身后接住他,另一只手挥动着天地戈朝面具人砍去,面具人嘴角带着诡异的微笑轻轻一闪,隐到黑雾中不见了。
胡希连忙收起手中的天地戈,将吕里牺好好抱在怀里,轻轻地唤他:“里牺……”吕里牺却没有任何反应,胡希伸手准备查看他的情况,忽然眉头一皱,面色冷了下来:“出来!”
“青主大人。”从胡希的身后走出一个人来,弯腰行礼口气尊敬地说道,“大人驾到,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恕罪?”胡希冷笑了一声,“你要恕的,怕不是有失远迎的罪吧……秦广王。”
秦广王吓得身子更低了一段:“大人……”
胡希心里清楚,这秦广王一早就到了在一旁作壁上观,也怨不得他,两头都惹不起,他也难做,便也不打算与他计较。胡希心中一算,白云鉴那帮人此时也进入了青原树海,转念一想,对秦广王说:“起来吧。”
“是。”
“帮我……把他带出去,交给白云鉴。”胡希又补了一句,“亲手。”
“是……”
说着胡希便小心翼翼地将吕里牺放到秦广王手上,秦广王诚惶诚恐地接过来,不敢直视。
胡希仔细地将吕里牺的衣服整理好,看了看他手上的伤口皱起了眉。理好后胡希示意秦广王动身,目光却未从吕里牺身上挪开。
“青主大人……”秦广王忽然又发声了。
“嗯?”
“还请青主大人助地府……镇压这次的动乱,饮泪珠已碎,属下实在不知如何是好……”
“嗯,你带他先走。”说着一挥手,将白雾屏障收了起来。
“是……”秦广王又行了一个礼,带着吕里牺从空中向入口飞去。
见秦广王和吕里牺已经进入了黄泉路,胡希手中化出天地戈,朝忘川上一挥,一束巨大的白光发散了出去,一下扫过了这忘川所有的地界,嘈杂的众鬼忽然安静了下来,河中的铁链收紧,将狂躁的痴鬼拉了回去,红色的河水慢慢淡化,过了一会儿恢复了墨绿色的模样。岸边和桥上的鬼都望向胡希这边,只看到白色的雾气中一个红色的影子,慢慢的,消失不见了。
这边宋杰等人刚到地府入口,就见到秦广王双手抱着吕里牺出来了,那虔诚的样子,像手里是什么神圣的法器一样。
宋杰给楚越一个眼色,楚越上前去把吕里牺接了过来。
“这么大面子,劳烦大殿亲自送出来,真是给您添麻烦了。”宋杰笑嘻嘻地说。
秦广王知道他是假客气,便也皮笑肉不笑地回道:“哪里哪里,那诸位就请回吧。”说完也不等宋杰客套,便自顾自地转身离去了。
“走。”宋杰一挥手,众人都上了车开了出去。
宁桓坐在副驾上,看了看正在开车的宋杰一副眉头深锁的样子,转头又看了一眼吕里牺,后座上吕里牺昏迷不醒地靠在楚越身上,和朱九龄三个男的坐着实在有点拥挤。
“你有什么想法?”宁桓问宋杰。
“秦广王是一个人出来的,身边一个差役都没有。”宋杰说,“大殿一直是最讲排场的……”
“你的意思是……”宁桓说。
“秦广王必定是见了什么人,而这个人,除了他,其他人是没资格见到的。”宋杰沉沉地说道。
后座的朱九龄淡淡地接了一句:“青主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