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浓稠。雨,滂沱。
一女子怀中抱着尚在襁褓的女婴,赤足沿着昆嵛山的峭壁奔跑。
她衣衫脏乱浑身是血,汗水并着雨水顺着黑发流下。她早已筋皮力竭却丝毫不敢放慢脚步,在她身后有无数的“名门正派”追杀。
又一股剑气朝她右腿逼去,她单膝跪地背对着他们。
为首叫林域的男人说:“蓝菀,交出血玖和孩子,我还能替你向师尊求情。”
蓝菀踉踉跄跄站起,不屑地挤出两字:“做梦。”话罢长袖一挥便在她与他们间出现了一道蓝色屏障,这是她炼化体内丹珠设下的结界,任谁也破不了。
“蓝菀!你疯了吗!”林域见此顿时慌了神,不管不顾向她冲去,却被其他人死死拦住。
“我是疯了,被你们这群道貌岸然的君子逼疯了!”她几近癫狂猛地转身恶狠狠盯着他们。
“我们师兄妹一场又何必如此呢?”一旁的林辞羡劝道。
“哼,你少在这儿惺惺作态了,真恶心。”蓝菀吐了一地的血,却仍稳稳地抱着孩子。女婴嚎啕大哭伴着雨声更显夜的凄凉。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的心思,不就是为了血玖吗?哼,我偏不随了你们的愿!”话罢,蓝菀单手以自己元灵献祭请出血玖,一时间四周被诡异的红光笼罩,林域等人不禁觉得刺眼下意识用袖子护住眼睛,就这一瞬,蓝菀倒念灵瑶诀用鬼门秘术逼血玖破裂。待众人看清时为时已晚,只听一阵穿天巨响,血玖在空中飞速旋转随即七零八碎。
“不要!”林域嘶哑着嗓子吼道。
蓝菀看着他们的反应仰天长笑,退到悬崖边缘温柔地摸着怀中孩子的小脸,将手腕上代表自己身份的银链铃铛放在襁褓中。一时酸涩涌上心头,可屏障支撑不了多久了,她亦护不了她。蓝菀只得狠下心用她生命中最后一丝灵力传入孩子心脉咬牙将她扔下悬崖。
望着孩子跌入深渊她笑着流下了清泪。她本是人鱼,人鱼一生只爱一人只流一次泪,流泪之时也是生命终结之时。
蓝色屏障已经消失,她嘴角流着血,一步一步走向他们。林域望着她万般的情绪难以言表,他闭着眼睛,强忍泪水声音颤抖下令:“放箭。”
无数支灭灵箭向她飞来,穿过她的身体,出乎意外的是一向怕疼的她这次竟没有痛感,反倒是一种解脱。
林域看着心爱的人一点点倒下双手紧握成拳,青筋暴起却什么也为她做不了。他恨自己的无能,也恨命运的无情。他看见她死前向他一笑嘴型对他说:“谢谢。”
蓝菀倒在地上,躯干一点点变得透明,在意识消散前她仿佛看见,南浔还是像从前那般不正经地走来,“真好,这次在也没有人能把我们分开。”蓝菀痴痴地想。
“今夜的事到此为止,以后我不想听到任何风言风语。”林辞羡知道林域心之所想便替他下令。
“是”众人答道。
“走吧。”林辞羡拍了拍跪在原地的林域以示安慰。
“这就是你要的结果?”林域红肿着眼睛,无神的看向蓝菀元灵消散的地方。
自此,灵瑶山大弟子林域便不见了踪影。十年后,灵瑶宗掌门仙去,林辞羡继任新任掌门。
从那夜起,血玖便消散在各处,十几年中五大宗门不停寻找各自将找来碎片封印。可不论如何拼补还是缺了一角,这一处乃是血玖中最重要的一块,它的威力也都依靠于它。
有人说,是蓝菀把它带走了,也有人说这一角化在了天地之间。
十八年来江湖上关于这块碎片的争夺一刻未休止过。事实的真相更是在百家杜撰中失了原有的颜色。
另一个世界,雨夜中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女婴奄奄一息被仍在草丛之中。
一个中年男人路过这里时偶然发现了她,本不想多管闲事,没走几步仍是折了回来,他自言自语道:老子,从不欺负女人和小孩,不能坏了规矩。
他手忙脚乱地将孩子抱起,低头一看孩子快没了气息,也不知如何是好也顾不上身份暴不暴露,开了机打电话给120,一直到小婴儿脱险他才反应过来自己是有多冒失。
当他坐在婴儿床旁看着小小的她甜甜睡着时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好像被打开了,他突然开始幻想自己也有个女儿的样子,不禁出了神连医生叫他都没听见。
“先生……”医生第N次叫他。
“啊……啊?”他才反应过来。
“你是孩子爸爸吧,她还没有户口,你赶紧办一下吧。”
“户……户口?”
“嗯,赶紧去办一下吧。”医生没再说什么就转身离开。
他是当红导演,幸好他戴着口罩要不然被人认出热搜肯定又是第一了。他中年好不容易有些名气可不能让有心人安上个有“私生女”的头衔。
可……这孩子……情急之下他打电话给助理,助理一听自家老大捡了孩子,二话没说以最快的速度到了医院。在他软磨硬泡之下助理无奈答应在自己的户口本上加上她的名字,医生让他起名时他想了想决定用自己电影名字——溱溱。没有姓。
助理嘲笑他没文化,他只是白了她一眼一本正经逗起孩子来,他想:以后你就是我的女儿。
溱溱从小到大那真是被一群人捧在手心里,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这也养成了她大大咧咧自由散漫的个性。
她知道她有个中年油腻不靠谱的老爹,他很少陪她却对她极好。在她心里一直有个疑问他一直避而不谈,那就是她的妈妈是谁,她想:他一定不爱妈妈,要不然又怎会藏着她不介绍给所有人呢?
带着疑问与怨气她就这样平安长到十八岁,在她生日那天她决定必须跟他讨个说法,于是夜里她便瞒着他坐飞机到了他拍摄的地方。
这一天他拍的是个玄幻剧,她偷偷溜进拍摄地准备吓他一跳。这是个刚刚组建的新剧组各个设施还不齐全,电线胡乱在地上扔着,她戴着吓人的头套看不清脚下的路一个不小心撞洒了水瓶,洒出的水遇上还未处理好的电路,一瞬间所有电器都短路了,人群混乱她被推到在地,恍恍惚惚间她好像听到老爹叫她的声音,可那声音越来越远,渐渐清晰的画面竟是十八年来她一直做的梦中的景象。
这……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