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然看了看四周,只见近处丛林茂密,而远处的却是稀稀松松,而且自打踏进这片林子,这日头就好似再未动过一般。
“我们先去刚刚那边看看”。
湛然指了指东边。
澄泓点头道“也好…毕竟我三人,也不可在这一直干站着”。
说罢三人便动身,待到了刚刚那处,湛然让澄泓和玉龙,现在后面躲着,湛然拿起靴中的匕首,自己慢慢走了过去,澄泓不放心的小声叮嘱道“公叔~仔细着点!莫要大意了去~”。
湛然都紧绷成一股绳了,哪还有心思回复澄泓,只见他探了过去,就这一看,湛然立马惊了又惊,只见前方草丛里,一具无头的尸体静静的躺在血泊之中。
那血还未凝,证明在那声惨叫后,他还活了一会,澄泓看湛然站在那一动不动,好打听的上前了两步与湛然站在一处。
“我说公叔,你看见什么了…哎呦我的亲娘舅舅哎!”。
澄泓走过来的时候,只顾着看湛然了,这眼睛一扫才看见地上的无首尸身,看到那一瞬,只见他俩腿发软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玉龙看见澄泓坐在地上,赶紧上来扶他,得没等扶他呢,玉龙也被吓得坐那了,还是连坐的那种。
湛然刚想要上前扶起二人,这时从南面走过来了三人,虽然澄泓和玉龙不认识那二人,可湛然却是认识的,他们三个分别是,国舅爷府里的三少爷陆秋楠,张大官员府的嫡公子张倾落,还有书香门第楚氏的大公子楚乔司。
这三府平日里素无往来,怎么今日三人却凑到一块去了,湛然打量着三人。
陆秋楠看着地上尸体,先是一皱眉,又看了看旁边坐着的两人,脸吓的惨白,抬头盯上了拿着匕首的湛然,不由得将旁边两人护在身后“实属没想到,小王爷居然干起了杀人的行当,怎么这三人与你有仇?”。
“此话怎讲?”。
湛然看着指向自己的剑道。
张倾落拦下了陆秋楠的剑“仁兄莫要如此莽撞,你且仔细看去,小王爷手上的匕首滴血未沾,所以我们还需问明白些,莫要冤枉了他人”。
澄泓和玉龙起身,玉龙上前行了礼道“就如这位兄台所言,陆公子确实是误会了”。
楚乔司冷哼了一声,打开了手中的宝玉扇,抬着金丝花纹靴,上前道“误会不误会,谁说的明白,既然这人已经死,你们三人若是一组的,自然互相辩护,倾落秋楠!我们走吧!此地不宜久留”。
陆秋楠听倾落说的在理,便将手中的宝剑,收回剑鞘内,抬手间…撇了一下风挂动的红丝发带,冷眼看向楚乔司,冷哼道“打进山开始便一刻未歇,如今碰上这三人,一起走的话也算有个照应,我说楚大少爷,这人死的蹊跷你也不是没看见,我三人走在这荒山里,日头下了山后…若是真出点什么差错,谁都担待不起!”。
看来陆少爷与楚少爷,关系并非友好啊!
澄泓闻言,听出了陆秋楠的意思,于是拍了拍屁股,起身道“就是就是!这位兄台说的也是在理的,我们六个人一起走,总比三个人要踏实些”。
楚乔司虽是不愿意,但也拗不过他二人,于是拉了个脸子站在一旁。
这时只听湛然道“你们瞧,此人身上并未有穗子,而且…他身上的首饰都还在!”。
其他人在哪里辩驳的时候,湛然就已经把目光放在那尸体身上了,虽然仅是看了几眼,但还是发现了诸多疑点。
众人一听,纷纷靠过来瞧,张倾落细看了看点头道“还真是!若是不为了财…那是为了什么…也不知这是谁家的公子,但若是细看这衣着,怎么好似并非我大唐的服饰?”。
这么一说,湛然也是点头道“正是…这并非大唐的服饰,而是依照唐服仿的,你们看!此人身无佩玉,衣无系,领非圆之,在看这种布料,虽看似明亮之色,摸着却粗糙的很,与我朝的绫罗锦缎纷纷不符,看来…是有敌国之人,趁乱混入了此次野猎”。
“但若是这么说…是何人所为呢?”。
玉龙虽说很赞同湛然的说法,但…若是按湛然所言,贵府的公子哥儿们,自然是不会发觉此事的,而皇家…
“我说你们看个尸体,也能看出这么些道道,让你们野猎真是屈才,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找个安全的地方烧柴做点吃食,我肚子都饿了!”。
陆秋楠听他们你一句我一句的,愣是听不明白,也是个急性子,不顾得祸从口出,就借着肚里空便耍起横来。
澄泓看了看天儿,还有一动未动的日头,拍了拍湛然的肩小声道“公叔莫要在看这具尸身了,赶路要紧!切勿因此伤了和气!”。
湛然起身,收了收袖子上的黑布带,那是二柱子临出营长时给他缠的,也不知柱子现在身在何处,转头看了看澄泓“陆公子说的在理,那我等便赶路吧!”。
湛然收起了匕首,示意澄泓和玉龙动身,张倾落靠近了陆秋楠,拽了拽他的衣袖小声道“秋楠!不得无礼!”。
“怎么了?我说的可有错处!那尸体都凉透了,你们像看猴似得,在那看个没完!怎么以为自己是狄大人再世?”。
陆秋楠看他不向着自己说话,倒向着外人,一时不悦道。
楚乔司抬手扶扇,在后面走着,不知心里在想着什么。
几人走了大概几百米后,在山的一角找到了一山洞,待湛然和陆秋楠进去打探了一圈后,其余几人方才进去。
进了山洞,虽说没有外面明亮,但也算得上是个短暂的避风港,澄泓和玉龙简单在附近捡了些枯树枝个木头叉,拿回了洞中,而湛然和陆秋楠,简单做了俩个鱼叉,趟河插鱼去了。
张倾落和楚乔司,在洞里看着那些行李,待澄泓和玉龙回来时,只见到了张倾落。
澄泓放下刚捡的枯树枝,问道“楚府那大少爷呢?”。
倾落看了看外面道“你们回来的时候没看到他吗?乔司说内急,便出去了!”。
澄泓看向玉龙,这山就这一条道通向这山洞,那楚府小子去哪了?
玉龙摇了摇头“回来的路上,我还特意看了看四周,并未见到楚公子啊?”。
就在这时外面的日头,忽然之间落了下去,三人纷纷走出洞口瞧了瞧,只听澄泓道“这可不妙!快玉龙!掏出火折子,趁着还有些光亮,快吧火生起来!”。
玉龙赶紧回到洞里,从行囊里掏出火折子,趁着最后一丝光亮,点燃了火光,洞内一瞬间火光通明,犹如白昼。
就在这时,只听外面传来一声“救命!”,倾落听出了那声,是楚乔司的声音!三人立即起身,也顾不得别的了,立马拿起刀啊!剑啊的,就冲了出去。
到外面的时候,只见楚乔司挂在一颗歪脖子树上,那裤子还掉了一半下来,亏得风小,要不然就春光乍泄了去。
三人废了半天劲,终于把楚乔司弄了下来,只见楚乔司,一手紧握着他那破玉扇子,另一手提着要掉未掉的裤腿子。
“我说这都什么时候了,楚大少爷您还敢去那么高的地方行方便,怎么…这下面风景不如上面好?您行不出来?”。
澄泓累的喘着大气,虽说这样,也不耽误他毒舌别人。
楚乔司吓得不轻,他抬起扇子指着澄泓“你!你!”愣是说不出别的话来。
澄泓刚要再说什么,身后便传来了湛然的说话声“你们怎么都在这?行李呢?”。
澄泓和陆秋楠一人拎了三四条鱼,从远处走了过来。
“行李当然在…坏了!”。
张倾落抬手刚要指向洞穴那边,忽然想到什么,立马跑了回去。
澄泓和玉龙不知发生了什么,立马跟上去,坐在地上的楚乔司,喘着大气道“等等…等等我…”。
待回到山洞里,只见火堆已经被熄灭,亏得湛然随身带着火折子,只见他掏出火折子轻轻一吹,洞里瞬间又亮了起来。
“行囊呢?”。
陆秋楠把手里的鱼放到一旁,上前看了看。
“该死的!果然中了调虎离山之计,有人趁着我们救乔司的时候,偷走了我们的行囊”。
倾落咬着牙关,握紧了拳头道。
澄泓看向后面的楚乔司,楚乔司见裴府少爷转头看向自己,楚乔司一脸不悦道“你拿这个颜色瞅我干嘛?又不是我的过错!”。
“那你且说说,你去行方便,为何却挂在那歪脖子树上?”。
玉龙拦住了澄泓,看向坐在石头上的楚乔司道。
“这四周就这一条道,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我怎放的下脸面在这如厕,所以就…顺势而上,爬到了山上,刚找到一颗树解开腰绳,便被人从后面一下推了下去,亏得山中间卡着一歪脖子树…不然…我现在就去阴间报道去了!”。
楚乔司一脸委屈的说道。
湛然把手里的火折子递给了倾落,倾落接过火折子重新点燃了火堆,后借着火光,倾落简单的赏了赏上面的花纹。
“你说有人推你?”。
湛然将鱼递给陆秋楠,陆秋楠可是烤鱼行家,以前野猎时,他的烤鱼,可是被圣上钦点过的头菜。
楚乔司点了点头“那人力气很大,而且应该会武,走到我旁边时,我都未曾察觉,推我之前好似还想抢我的玉扇!亏得我握住了去,这可是我楚府传世的宝贝”。
“哐啷!”,这时…那边的陆秋楠看鱼扑棱不死,便只好拿起石头将其敲昏,其余三个读书人可见不得这血腥的场面,纷纷拿手遮面,陆秋楠看着眼前这仨,不禁嗤笑道“你们仨还能干什么,砸鱼都怕,怕一会可别吃!”。
这么一说,仨人立刻撤下手,澄泓揉了揉眼道“不怕!谁怕了!刚刚沙子迷眼睛了!”。
湛然顾不上他们,拿起一个枯树枝,杵了杵地上的沉土“那些盗取行囊的人,定和山顶之人有所联系…他们不拿兵器,却只拿了些无关紧要的…”。
“说来也是!我那行囊里就装了些古书,火折子,还有…一些宣纸”。
张倾落看向,坐在楚乔司身旁的小王爷道
“火折子…”。
湛然一边杵着土,一边忽然想到了,那日大堂上君怡的言辞!对了!火折子。
想到此处,湛然突然起身“他们要的并非别的,而是能证明我们身份的物件儿!”。
这猛然一起身,吓得旁边烤鱼的陆秋楠,手指头一抖,亏得技术娴熟,不然这几条鱼,都得掉火堆里头去。
“证明身份的物件儿?若是这么说的话…他们是想找人?”。
张倾落听完思虑道。
“应该是的!但他们想找谁呢?”。
湛然重新做了回去,拾起地上的枯树枝,接着杵地。
一旁听闲话的澄泓,开玩笑道“总不能是圣上吧!”。
此话一出,湛然和倾落纷纷看向裴澄泓,同时答道“对呀!我怎么没想到的!”,澄泓被他二人齐声吓得,一声也不敢吱了,只见他还特意往高玉龙身边挪了挪位子。
若是他们的目标是圣上,那就一切都好说了,但若是这么说的话,便又分两种人,一种是圣上身边的护卫,在进山时与圣上的部队走散了,但若是第二种,那便是极为棘手的了,第二种便是他乡之人,目的就是刺杀圣上,不让圣上活着走出这深山。
“喂喂喂!我说你们几个瞎操心个什么劲儿啊!快点拿着!一人一条!多了没有!小心着些别掉地上!”。
陆秋楠在那被烟熏得,都黑了一圈去,只见他拿着烤好的鱼递了过来,大家纷纷领到鱼后!便只顾着吃起来,其余的话,也得等吃完再说了。
裴府。
东暖阁。
君怡自兄长走后,便一直昏睡到了午后去,若不是几只喜鹊在屋檐上蹦个没完,君怡都能睡到夜儿里去。
“丹红!我睡了几个时辰了?”。
君怡迷迷糊糊的起身,懒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拉起了帘子向外探去。
丹红见自家主子醒了,立马把两边帘子搂了上去,蹲上前去,给怡儿穿好鞋袜道“主儿都睡了半个天去了!大夫人都派人来问了许多次了!”。
君怡听阿娘曾来唤过,这心里面立马紧绷起来,立马伸手拽着丹红的衣袖问道“可是发生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