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师父,该何去何从?锦陌和她的屋子,是她的家。十年前,她没有家,是锦陌给了她一个家。十年后,她再一次没有了家。
难道也要像锦陌那样成为一个隐士隐居在山谷深处吗?还是不了,十年的隐居,跟着锦陌,虽然很充实,却又少了些趣味。外面的世界,想是也该去看看了。
思索至此,楪娙提着包裹沿着曲径小路向那未知的未来迈出了脚步。
她想未来没有什么好担忧的。她虽是女子,可武功不比寻常男子差;她虽是女子,可谋略策划也不比寻常男子差;她虽是女子,可胆识气量更不比寻常男子差。
只不过长路漫漫,却独身一人罢了。
独身一人,孑然一身。
那就去柳城吧,听说那儿的柳,此刻也该出新芽了。
楪娙出了山谷,一路向南而去。
总是靠走的,不知要走上几十天?她便抄了条近路,来到最近一户人家买了匹马。随后才御马向南。
东皋薄暮望,徙倚欲何依。
行到第九日夜晚,楪娙想着她也该休整一下了,还有一半的日程呢!
选了靠近小溪的一处树林,搭了个临时的树屋,便下树来烤火。虽是初春,难免有寒气入体。
蓦地闻到一阵酸臭味,楪娙注意到自己这几日疾驰,裙衫都脏了,也是该洗洗了。望望四周无人,便偷偷摸索向小溪。初春的溪水浸在身上还是冰凉的,楪娙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又见只她一人,就拉下锦带,欲脱下外袍,一并清洗。
“小心!”蓦地有男声出现,楪娙一惊,正欲穿上外袍。只见斜刺里闯来一匹马,马上的一个男子猛的双手一撑马背,从马上飞掠而来。
近了溪水便长臂一伸,拽住楪娙的外袍,想把她提起来。
不想由于先前楪娙已经将锦带解开,男子只提起一件外袍。他转过头来,见楪娙身后的那条水蛇已经激怒,张开血盆大口就要咬中楪娙。危急之下,就顺势把手中的外袍团成一团,送进那水蛇嘴里了。然后猛的把水蛇的头按进水里,借势带着楪娙向岸上跃去。
这一幕仅在瞬息之间,待楪娙反应过来,人已经在岸上了。
楪娙受惊的心情还没有离去,心脏噗噗直跳,她打开包袱又翻出一件外袍披上。
“多谢公子救小女子一命,小女子太大意了,险些被蟒蛇咬中。”楪娙顺便打量了他一下。
墨发尽数盘在头顶,气宇轩昂。刚阳剑眉、温润眸子、高挺鼻梁、朱唇……
却是有五分像锦陌年轻时的样子!
“师父……”楪娙的声音带了哭腔,忍不住向前迈了一步:“徒儿好想你。”
男子神情十分惊异,轻声道:“姑娘?姑娘!”
“嗯?”楪娙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解释道:“方才见公子很像一位故人,失态了,请公子见谅。”
男子恍然大悟:“那怪不得,物是人非事事休,姑娘还请宽慰些。敢问姑娘的名字是?”
“楪娙。”她道。
“好名字!在下顾长歌。”那人笑意直达眼底。
顾长歌。
楪娙念了几遍问:“可是‘相顾无相识,长歌怀采薇’里的‘顾长歌’?”
“姑娘真是聪慧!”顾长歌感叹。
那可是!也不看看她是谁的徒弟?
“有幸结识顾兄,顾兄要去哪儿?”她问。
“柳城。还有,称呼我名字就好。”
楪娙惊叹道:“柳城?我恰巧也要去那儿。”
顾长歌双眸一亮,嘴角携出一丝笑意:“正好,不如我们一道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