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女儿年若珍在九泉之下热泪盈眶:“爹爹,我……值得!”
真的值得么?值得个屁!
年瑾天的爷爷,也就是年金康的爹,他曾是卞国的臣子,是个专门负责记录皇帝起居言行的小小史官,年瑾天的爷爷曾经对年金康说过这么一句话:“其实一个成功者和一个失败者的区别就在于,成功者是把别人当做自己的垫脚石,而失败者则是成为了别人的垫脚石。”
永不做别人的垫脚石,这正是年金康的信条之一,要不然他也不会从一个没有背景的进士一步一步爬到右相这个位子。
其实年金康不怕冒险,不过放着现成的机会不去抓住而是尝试一条并不保险的路子……那可真是病的不轻。
年金康向王夙面前走了两步,一直密切观察着她的表情,“你何德何能可以影响到殷子煜,我凭什么相信你的话?”
既然他这么说,那就是已经对自己开出的条件动了心,王夙面无波澜的说道:“同门师兄妹一场,我总不能就这么看着他失了这么好的左膀右臂。”
同门师兄妹?年金康皱起眉头,琢磨她这句话的深意,不是说费城只出来一人就是殷子煜这个“桃花公子”么,难道?……年金康望向王夙的眼神已然是惊骇无比,原来是那人的徒弟,怪不得一招逼退影子!
虽然如此,但是天下熙熙皆为利来,要说王夙一丁点儿好处也不拿就这么慷慨帮忙,年金康是怎么也不信的,“那你的目的又是什么?”
“这个你放心,我也不是白跑腿,至于酬劳我会找殷子煜要的。”见年金康的眼神还是有些飘忽不定,王夙在桌面上敲了敲手指,“还有,你说年瑾天喜欢我?对于这点我是毫不知情,你可别当是我勾引你儿子,我要见你还犯的上拐这么些个弯弯角角?”
年金康老脸一红,免不得尴尬,干咳一声,“误会,都是误会!”
“那年大人这算是答应了?”
“一切为了卞国!”年金康点点头,很精明的将自己的倒戈缩减成六个字。
王夙笑笑,软的硬的至少还准备四种办法,没想到年金康竟然这么简单就说服了,她也不怕年金康反悔,要是他临阵变卦,到时候自然会有人收拾他,不用她操心的。
“那好,既然已经敲定答案,那么届时自会有人联系大人,在下告辞。”王夙起身要走,年金康忙迎上来相送,王夙摆摆手,“年大人不必相送,我自己认得路。”
年金康站在门口,若有所思的盯着王夙离开的背影,想着什么。
王夙又原路返回蕉萼园,了了心事,自然脚步也轻盈了许多。远远就听见园子里的谈话声和阵阵调笑声,似是什么人做了首新词,只听有人朗诵道。
小酌风光三盏,似如初与伊逢。
欲聆花语待东风。纵然千朵艳,心系一枝红。
最是情思难理,缺圆几度忧空。
唯祈共沐月华浓。柔柔轻执手,凝醉媚波中。
“瑾天兄果然是好词才,可不知这词中满满的相思之意,作何解释?”看着年瑾天,殷子煜微笑着,慢慢道。
殷子煜这些天也算是跟这些贵族公子们打成一片,所以不拘一格的太尉家公子安子淳很自然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凑他耳边道:“我说殿下,这你都不明白?你瞧,那伊人呀……”安子淳挤眉弄眼的往苏珊珊那边抬了抬下巴,旁边听见的人都心领神会的笑了起来。
殷子煜如梦初醒,却还是有些不信,毕竟他眼看年瑾天刚才因为王夙而冷言斥责了苏珊珊。
“是这样,瑾天兄?”殷子煜的眼睛犹盯着年瑾天不放,似乎连他一丝一毫的表情动作都不放过。
年瑾天微微侧脸,应了一声。
“果真?”
“自然。”
安子淳不解的推了推殷子煜:“殿下这是怎么了,不如此还能有什么意思?”
殷子煜又盯着年瑾天看了一会儿,缓缓收回视线,淡淡一笑,状似随意般亲昵的说道:“我还以为年大人叫夙儿过去有什么别的深意呢!”
夙儿?他一直都称呼王夙是王姑娘的,煜皇子怎么竟称呼的那般亲昵!年瑾天听出弦外之音,剑眉微蹙道:“殿下跟王姑娘相熟?”
“小姐回来了!”小蝶率先发现王夙的身影,从毯子上起身迎了过去。正响着的丝竹之声竟也在那一刻停止,周围静悄悄了下来,也都想知道年大人中途叫王夙过去是什么原因。殷子煜眼眸一闪,没有回答年瑾天的问话,只是静静看着王夙。
那原因别人不知,但年瑾天是心知肚明的,过去那么久,也不知道王夙是答应了没,心情有些忐忑。
王夙笑了,笑得很是婉约,轻轻走过来拉住小蝶的手,原地坐了下来,并没有看年瑾天一眼。
一旁一个家丁状的中年男子凑在年瑾天说了句什么,年瑾天期待的脸当即暗了下来,她拒绝了?!早前他就想了又想,王夙的府中就她一人,没有兄长也没有大人,觉得找个普通媒婆上门去有点不够重视,也不太妥善,干脆让自己的爹出面敲定这件事。如今她拒绝了不说,连看都不肯正眼看一眼自己,那这事多半是彻底黄了。
家丁刚才只言半语也没说太清楚,只说这是事成不了,只是王夙一脸平静的笑容,让他判断不出没成的原因是因为自己的爹还是王夙本人。
年瑾天本来的盘算是将王夙请来诗会,趁着人多宣布喜讯的,当下却是因为人太多了,所以不方便询问王夙到底为何而拒绝,只能心底默默猜测。
既然谁也没打头询问,众人虽好奇却是谁也没有开口,所以王夙的再次入席只是安静了一小会儿,却没有掀起太大波澜。
有画有诗,岂能没有新曲?众人都知道年瑾天好曲,岂能放过了他?众人纷纷起哄,闹着非要听他弹奏新曲。
年瑾天自知道王夙拒绝了亲事之后就没了心思,但是作为诗会的主人又不好将这情绪表露在外,无奈只得在琴前坐,略微一沉吟,十指在琴弦上一番拨弄,未久,一首新曲已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