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知王小姐可否告知,是哪家医馆呢?”
“平安医馆,很好找的。”说着王夙便大步离开。
见王夙再次起步离开,双儿咬咬嘴唇,似是下了什么决心,顺势拉住面前走过的宋雨欢的衣襟,马上泪如雨下的哽咽道:“小姐,求求您了,让双儿留在您身边伺候您,好不好?”
王夙在前方回头,一个阴狠的视线钉在双儿脸上。被她视线一扫,双儿瞬时感觉心头一震,浑身发冷,忽略她只是个姑娘家的事实,这俨然是个积威日久的上位者,比起“那位”也丝毫不过,而且要比“那位”更加的肃杀血腥,这样的气势并非一朝而就,必然是经过常年的累积。
宋雨欢正不知所措的看看双儿又看看王夙,不知道该怎么办,双儿却在王夙的注视下不自觉的放开了拉着宋雨欢衣襟的手。
王夙走了,年瑾天在身后怅然若失的看着她的背影,陷入深思,久久不语。
走了半响,宋雨欢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姐姐,为什么不让那个双儿跟着咱们呀?是不是她有什么问题?”
王夙笑着捏了捏宋雨欢的鼻子,“哎呦,小丫头何时变得这么聪明了?”
“来,跟姐姐说说你看出哪里不对劲了?”
宋雨欢吸吸鼻子,吐了个舌头,“其实我什么也没看出来,只是感觉姐姐对她的态度不一样,如果连姐姐都认为有问题的人,那她一准儿是有问题的!”
这一记马屁拍的舒坦!王夙笑着摸摸宋雨欢的头,又看了一眼一言不发的姜烨,意有所指的说道:“嗯,真是个乖孩子,以后一定要好好听姐姐的话,除了我和泠伊,谁都不可轻易相信,知道吗?”
“姜大哥也不行吗?”宋雨欢弱弱的问道。
回答她的是斩钉截铁的拒绝:“不行!”
“噢!”宋雨欢懵懵的点点头,至于是不是把王夙的话听进心里去就另当别论了。“姐姐还没告诉我那个双儿到底哪里不对劲了呢?”
“从一开始她向你求救而不是向年瑾天求救的时候我就发现她另有目的,我拉过她的手,手上的那些茧子可不是织布浣纱留下的,那是一双握剑的手;还有,吃饭时她仪态端庄,碗中的食物是按照由外至内的顺序吃食的,再比如吃鹅肉的时候嘴里有小块骨头要吐出来,她使用筷子递到嘴边接出,再移到碟子边沿,整个过程一气呵成,丝毫不引别人注意,在那之后又非常自然地用餐。最后用完餐后,她用手帕的一角轻轻印去嘴上的油渍……别的就不说了,光说她吃饭时的仪表就不是一个穷苦人家女儿该有的,一个标准的贵族女子用餐也不过如此了。可能她自己也没有意识到,这些细节的东西是日积月累形成的,不刻意去注意的话是很难发现的。”
“我暂时还不知道是谁派这么不专业的人来接近你,但是你给我记住了,以后无论去哪儿都要带着泠伊,也不许随随便便发什么善心,知道了吗?”
“嗯!”宋雨欢再次点头,心里忍不住偷笑,第一次发现原来王夙也是有贫嘴的潜质的,这都叮嘱了多少遍了?
将宋雨欢送回宋府后,姜烨跟随王夙的脚步,不知道的人还真以为他的她的侍卫。进了平安医馆的后堂后,王夙直接开口问道,“找我何事?”
姜烨有些不敢直视王夙咄咄的目光,偏过视线回答道:“主上让我过来传话,什么时候动身去苗寨说一声……还有,殷子煜不可信。”
“什么意思?”
姜烨一愣,“什么什么意思?”
“别装傻,我去苗寨干他何事?还有,‘殷子煜不可信’又是怎么一说?”
“这……我并不知情,我只负责传话。”
王夙怀疑的看着姜烨,见他言辞闪烁,定是没说实话,“宫家是没钱雇人了还是怎么,若只是传话,什么人不能来,还非要你这个侍卫长亲自跑一趟?”
“额,就知道瞒不过小姐。”
闲杂人等早就屏退,王夙神色淡然的看着他,“说吧。”
姜烨一张俊脸满是愁云,最后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牙一咬心一横,转瞬便泪眼婆娑,双目深情款款的看着王夙,“夙儿,最近我有事情要忙所以不能相见,只要一抽出身我就会来找你的。殷子煜那人不可信,你可千万千万不能轻信与他!”
说完这话姜烨马上变回原来的样子,怒马鲜衣,面如玉冠,通身没有了半丝矫揉造作之气,清了清嗓子,“这就是主上让我带来的原话。”
看着模仿的活灵活现的姜烨,仿佛看到了宫懿轩在面前这般耍宝,王夙嘴角很明显的抽了抽,“摊上这样的主子,真是难为你了。你带的话我收到了,下次可以直接到这个医馆找我,再要让我发现因为我的事情而牵扯到雨欢……”剩下的话并没有说完,但威胁之意很是明显。
“不过嘛,”瞬间姜烨身上的压力一轻,只见王夙又开口戏揄道:“如果你是因为你俩之间的私事找她的话,我当然不会反对。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也老大不小了,雨欢也长大可以嫁人了,你可别跟你主子学。”
姜烨垂下脸庞,眼角不自然的抽了抽,随意应付了一声后逃也似的离开了。
常言道:孟春忘惜春,仲春欲惜春,暮春一春惘比一春。意思就是说少年时盼过年,中年时怕过年,老年却是一年不如一年。
听着耳边“噼里啪啦”的爆竹声,王夙心下一片宁静,对于过年,她没有盼,没有怕,更没有一年不如一年。用过饭后,王夙站在云来山庄一处高耸的假山石上,想来雨欢此刻正在家里吃年夜饭,今时不同往日,她一定不会像以前那般不受重视,就算只是做做表面功夫,在宋府内绝对无人敢拂了她的面子,哪怕是宋凯本人。
不知怎么的,想着宋府表面上其乐融融的画面,忽然就想起多年前那个到处都充斥着绯色的将军府。如果没有这些如果,她会不会也像宋雨欢那般,被爹爹无限宠溺的嘘寒问暖,哪怕那份关爱是居心叵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