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要,你把火麒麟给我找来,啸桀嘱咐过他,他会帮我的,他一定有办法帮我的。”女子抬着头,一双迷茫无助的眼神涣散的游离在卫羽坤的脸上,没有人知道他们在说什么,风大雨大,谁也没有心思在这城墙之上过多的逗留,一不注意只见女子又挣扎着推开了卫羽坤。
“火麒麟真的不在这里。”
“我不,我要见他,我只要见他,啸桀说过,有什么事找麒麟,他会帮我,他会!他一定有办法!你把麒麟给我带来啊!”女子激动的蹲在城楼之上又跳又颤,情绪早就崩溃,卫羽坤一把将她拽了下来,强行她站好,她再次用尽全身之力推开了他,并且发疯一样的冲了出去。
“别闹了,火麒麟已经死了,可那又有什么关系,不是还有我吗?你就那么不信任我?我也可以照顾你,比火麒麟好一千倍一万倍的照顾你。”卫羽坤愤怒了,她究竟是不懂还是不明白,为什么这样的关头她宁愿去依靠一个外臣,都不愿对他敞开心扉?不就是一个孩子吗,他卫羽坤为了她难道还容不下一个孩子?
“你说什么?”女子突然安静了。
“我说火麒麟已经死了,他再也帮不了你!”男子一字一句,说得斩钉截铁,丝毫不给人混淆的机会。
下一秒,男子语意未落,却见他人已如脱弦之箭飞射了出去,但依旧抓不住女子从楼梯上跌落的身躯。
女子眼前一黑,脚下一滑,整个人就那么轻飘飘的摔了出去。
“可儿!小心!”他悔恨的看着女子从那高高的几十阶青石台阶上重重的滑了下去,白色的裙摆在雨水里狼狈的翻滚,身下是一片刺目的殷红。
“梅朵,别怕,我在这里,我会帮你的。”
“梅朵,醒过来吧,你不孤单了。”
“梅朵?梅朵?”
“梅朵,你睡了很久了,是时候醒来了。”
耳边不断有熟悉的呼唤在响起,像是一个老头的声音,可又特别的熟悉。梅朵?梅朵?那不是多吉大叔给她取的藏族名字吗?她回来了吗?那噩梦一般的经历结束了吗?是不是一睁开眼自己就是在医院的病房?周围是关心自己的家人和朋友?
头好晕,四周仿佛有用梵文在颂经的僧人,眼皮很重,却始终没有办法睁开。
到处都是战场的硝烟,尸体成堆成堆的累积在眼前,短肢残臂,难以描述的惨状,还有那些被人屠杀的妇孺和孩子,也接而连三的从那些战士的尸身里爬了出来,她看见那些尸体疯狂的在抓食着什么,到处都是猩红猩红的血色,定睛一看,他们居然在吃登山队的朋友们,而那带头的尸王居然是那过世的龙啸桀。又是一阵头昏目眩的难受,女子再一次沉沉的睡了过去。
“她的情况并不理想,在医学上来说属于心灵创伤后遗症,是指病人在经历重大挫折或者伤害之后进入深度昏迷的症状,身体虽然在药物的帮助下逐渐恢复,但她的浅意识控制她自己的神经中枢,不愿意醒过来,不愿意面对发生的一切。如果她一直沉睡下去,就算再好的药物也无法控制住身体各方面机能的衰竭。”那老头的声音又一次响起,迷迷糊糊却听不真实。
“尊者的意思羽坤虽然不能完全理解,但也大概明白一些,她是有心结,可是她不醒我如何帮她解开心结?”
“心病终需心药医,殿下要学会安之若素,一切自有定数。”
是卫羽坤吗?她听见他的名字,他怎么在这里?为什么他不叫醒自己呢?难道不是回到了现代?
女子不知道,卫羽坤并没有忽略她任何细微的反映,包括刚刚她只是颤抖了一下睫毛,他就连忙喊人请来了尊者。
女子已经昏迷快二十天了,全靠参汤将命吊着。为了治疗的方便他索性将全南朝有名的大夫都请进了瑞王府,说是请,不如说是绑架,无论别人愿不愿意统统都得给他住进来。无奈群医无策。他不得已上了昆仑山,在雪地跪了三天三夜,终究把正在研究鼠疫病菌归元尊者请下山来。
“难道连尊者也没有办法吗?”卫羽坤叹了口气,站在女子床前良久,握着她骨节分明苍白的手,喃喃低语。
“殿下放心,就算没有殿下,归元也必定顷其平身所学救回梅朵,只是当务之急鼠疫横行,苍生为重,归元必须先行一步回昆仑去研究解药。”
“尊者为何总是叫可儿为梅朵?”卫羽坤不解的忘着面前的白须老人,算算年纪他该有一百多岁了。
“一切的事情等她醒了自然会告诉你,所谓梅朵,意思是雪山上最美丽的花朵,而她,殿下不觉得是雪山上开得最艳丽的那一朵花儿吗?”归元侧头凝视他,说得是意味深长,好似他们认识一般。
“殿下还真是个情痴,皇上都派人来宣了四次旨了,他都还不进宫,一定要等到姑娘醒了为止。”
“再这样下去皇上势必会迁怒咱们瑞王府,到时候殿下在皇上心理的地位就岌岌可危了啊。”有熟悉的女子在一旁唠叨,宓可很想睁开眼问问她们这究竟是怎么了,可终究还是又沉睡了过去。
“醒?看姑娘这样子还真是说不准,连那尊者都说,姑娘是自己不愿意醒,不想面对这个世界。”
辰星历492年寒至(腊八),南朝瑞王卫羽坤带着失足小产而命悬一线的北朝郡主夜闯祁门关,赶回南都,请遍天下名医依旧无法唤醒昏睡中的女子。南朝皇上卫正轩大怒,连下四旨宣瑞王进宫,但卫三殿下对其父皇的召唤无动于衷,轩王震怒之余派大军将瑞王府围了个水泄不通,并与北朝飞虎营对峙当场。
“殿下,场面一触即发,殿下还是先行进宫去见见皇上,先安抚安抚他,姑娘这病一时半会也好不了啊。”卫叔老泪纵横,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从小带大的孩子如今居然为了一个外族女子和自己的父亲兵戎相见。
“你认为我一旦跨出这个瑞王俯,你们会平安无事吗?宓儿现在这个样子,我不能让任何人动她半分。”男子坐在床塌边上,小心翼翼的将女子扶起,让她靠在自己的身上,一手搂着她,一手舀起一勺参汤凑到她的嘴里。那轻若鸿毛的身体让他整颗心都在抽痛。一边默念一边用勺子撬开她的贝齿,却见她眉头一皱,又全数从口里泻了出来,那痛苦的摸样仿佛要将所有的内脏都掏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