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房门,儿子已经睡了,她凝视着那张熟睡的脸,还未脱去稚气的脸庞在安睡以后显得舒展、安祥,她曾无数次亲吻这张脸,留恋儿子身上的乳香,也曾为儿子对她的无比依恋而母性泛滥。可如今,孩子大了,却与她这个妈妈生疏了。
郑和平靠在沙发上,读他那本《现代军事》。这个她曾深爱过的男人,此时在灯下显得儒雅而英俊。她想,时光回到从前,她仍会被他吸引吧。
她忽然有些不怀好意地想着:此时的赵伟和叶芳芳并不见得有他们这样的真爱吧,他们的婚姻更像是一种各取所需的合作伙伴关系。凭她对叶芳芳的了解,赵伟并不见得会真正令她心动。想到这里,她的心头忽生出爱意,主动吻上他,两个人有了许久不曾有的温存,持久而甜蜜。
人们说婚姻是女人的第二次投胎,第一次当然是出身。虽然对鲁丽丽而言,她从没想过要靠婚姻改变什么,她一直相信通过努力是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生活的。但事实并非如此。
就如同她嫁给郑和平的时候,一心觉得,只要两个人相爱,就一定可以幸福。当年,郑和平在当地一家效益非常好的火力发电厂工作,那个厂的高工资、高福利是出了名的,厂里的男青年也格外受本地姑娘的欢迎,郑和平研究生毕业,时任厂里的车间副主任,据说给他介绍对象的队伍可以一直排到厂门口,可他却选中了刚刚大学毕业的鲁丽丽,的确,鲁丽丽是有傲人的资本的,漂亮,聪慧,有一个好工作,且因为身上自带书卷气,不是那种大街人随便就能遇到的姑娘。两个人就这么你情我愿谈上了朋友。
郑和平与赵伟不同,他十分懂得营造浪漫的氛围。总是带给她不同的惊喜。他几乎记得住每一个有关他们俩人的纪念日,相识一百天、两百天、五百天,他都会给她送上一份礼物和一份惊喜。他不仅把她的生日记得烂熟于心,对她的家人的生日也无一遗漏。每一个特殊的日子,他都要精心准备礼物,选一个有情调的餐厅,点上一瓶红酒,喝出各种难忘的滋味。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他为了她,什么都舍得。比如她喜欢的一个女装的品牌,在小县城里买不到,他就陪她坐两三个小时的大巴车去市里的专卖店买,比如她喜欢吃的进口零食,他就托朋友从国外带回来给她。这种宠爱,让她格外享受。
两个人从恋爱到结婚没有费什么周章,她以为从此以后便是长长久久的幸福了。
没有料想的是,在他们有了孩子以后,郑和平所在的电厂就因为环评不达标而被迫关停,郑和平转眼成了下岗工人。虽说学历高,但却因为年过35岁,再找新的工作已经不容易,很长一段时间只能赋闲在家。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大男人整天耗在家里,鲁丽丽的心都快愁出褶子了,日子长了,她的脾气也长了不少,总是看什么都不顺眼。
渐渐地,郑和平开始钻研起股票,各种操盘的书籍和光盘买了不少,除了吃饭睡觉就是研究那些K线图。钱倒是没赚多少,股市飘红的那会儿,小赚了一些,但转眼熊市,所有赚的钱又亏了进去,本钱还赔了不少。亏了钱的他自觉理亏,鲁丽丽嘴上虽然没说什么,反倒是郑和平一下子没有了斗志,整个人越发萎靡起来。在鲁丽丽的眼里多一些唯唯诺诺和窝囊气,而郑和平的话自那以后也越来越少。
一个失去人生目标的男人是可悲的,但鲁丽丽和郑和平都明白,现实就是这样,他们都像是陷入泥泽的人,越想动弹越是深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