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真的是在送死,运气好的伞兵成功降落在街道上,再差点的降落在楼顶。
很多倒霉的家伙在楼顶着陆后被降落伞拖着滚下去,更有甚者挂在了高大的建筑上,还有一些是因为建筑的阻碍使得降落伞卷曲起来,而人只能摔到街道上。
这样的倒霉蛋有很多,摔得干脆点的成了烂泥,不干脆的就是腿断。
我现在有些怀疑了,这种敌人是如何将我们打败的呢?
呜呜的汽笛声打乱了思绪,这种声音很绵长也很多。
“他们要开船了!”李兵说。
“我知道。”林建军答着话把夹在挡风玻璃下面的步枪丢给了杰弗逊。
杰弗逊接过枪来退下弹匣,检查了里面的子弹后重新压上,拉枪栓,开保险。
我看着他把身子探出窗外对着前方空降的伞兵一顿扫射,那个伞兵被子弹打得献血飞溅,等到落地的时候已经不再动了。
只不过有越来越多的伞花出现在我们的视野里,漫天飞舞的伞花像极了树梢上飘落的花瓣。
杰弗逊回到车里面,下一步打烂了前挡风玻璃并将枪架在满是玻璃渣子的框架上,他操着被临时改装成的固定机枪打出数个短点射。
他确实素质很高,最起码要比我强不少,面对半空中的敌人使用短点射甚至单发,而对于已经成功降落的敌人则是一连串的扫射。
这辆车被林建军开到了一百四十迈,飞速的穿梭于漫天的花瓣中,甚至拐弯的时候使得一侧的车身稍微远离地面。
“弹匣!”杰弗逊大喊着退下弹匣,我下意识地抽出来一个递给他,他反手接过来看也没看直接压到枪上继续射击。
四周不时传来一阵阵的爆炸,我甚至看到了一架冒着浓烟的运输机呼啸着撞到了楼房上,那架运输机折断了翅膀开始打转,紧接着连通楼房的碎片一起冲向了地面。
李兵大吼着问:“还有多远?”
“快啦!也就两条街了!”林建军同样扯着嗓子回答。
“小心,小心!是火箭筒!”李兵提醒道,杰弗逊随即对着前者提醒的方向上扣动扳机。
我看到一个扛着火箭筒的敌人,他背对在一堵墙用黑洞洞的炮口对着我们这辆车,身后的墙壁上密布着杰弗逊扫射出来的弹孔,没有哪怕一发是命中了的。
车速还在加快,我们越过了那个人,在我的视线里,那个肩扛火箭筒的敌人一瞬间略过了车窗被甩在了后面,只不过他一直瞄准着这辆车丝毫没打算放弃。
前一秒还以为安全,后一秒我便感觉到了身体不受控制地飞离了座椅,之后眼中的那些建筑开始飞快地旋转起来。
最后这辆车于空中翻滚了几圈后躺到了地上。
我肯定是晕了,眼前一片模糊,耳朵里到处充斥着吱吱的鸣叫。
总体来说很长一段时间都是这个样子,大脑昏昏沉沉的,整个人不明所以,更是伴随着身体的疼痛还有呕吐的感觉。
就像人们常说的,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干什么?
一双手瘫在了已经变形了的车窗外面,手上布满献血,更可气的是我根本不确定这双手是不是自己的。
迷茫中我看到了一个人跑到了我所在的车窗外面,那个人以跪姿,用肩头顶着步枪对着某个位置射击,在打了半个弹匣后这个人丢下枪试图抢救我。
之后这个试图救我出来的人被一颗子弹贯穿了胸膛,就这样倒在了我的面前,那张陌生的面孔正对着车窗。
献血于这个人的胸膛处开始漫延,形成了一块红色的水洼。
陌生人死了,旋即,一声悲愤的哀嚎传进了耳朵里,这声凄厉的哀嚎久久回荡,半天我才发现这声音来自于我自己。
车窗外再次出现了三个人,两个人用不同姿势射击,一个人拉开车窗拖我出来,这三个人无一例外都是陌生面孔。
我毫无反抗地被拽出了车子,那个人随后架起来我的两支胳膊继续拖。
那两个正在射击的身影渐行渐远,我知道正在远离他们,也觉得这两个身影如此伟岸,如此高大。
献血被拉成了一条线,这条线自汽车的车窗位置一直延伸到了我的脚边,而这条线还在不断地加长。
视线开始变得模糊不清也越来越黑暗,最后一刻的图像是一辆步兵战车喷吐出的橙色火焰。
现实:
陈向荣打断了歌谣地讲述,他站起身来在显示屏前面来回踱步。
歌谣看着他在自己身前来回走,最终还是忍不住问道:“你是在加速消化食物吗?”
“不是。”陈向荣摆了摆手,他停下了脚步看着歌谣地眼睛,那双点阵形成的眼睛分外明亮,在不怎么明亮的灯光下竟感觉像是星星。
他看了一会也是把这句话说了出来:“你的眼睛真像星星。”
“啊?是吗?”歌谣不知所措起来,而后她的眼睛真的变成了星星,在那里一闪一闪发着光。
“胡明死了吗?”
“他要死了的话谁来写书给你看呢?”歌谣对待这种蠢问题没有不屑一顾,看上去还挺有耐心地教育起来了。
陈向荣为自己的愚蠢挠头不已,尴尬之余感叹道:“那个时候打仗还真是够恐怖的!不对,哪个时候打仗都是恐怖的。”
歌谣表现出一种悲愤说:“战争能让一个国家繁荣,能让一个国家拥有更好的国际地位。同时也能够让一个国家衰败,人民遭受奴役。”
陈向荣听着踱步走到了桌边,他端起来高脚杯晃了晃里面的黑红色饮料一饮而尽。
他喝完酒放下了酒杯喃喃道:“我见过很多战争,有大的也有小的,我自认为每次都是代表着被欺凌的人而战,为了正义而战。可即使如此依旧有很多人丧失生命,这些依靠战争得来的东西要是能在谈判桌上达成那该有多好。”
说完他自嘲的笑了笑。
歌谣看着这个略有些苦涩的表情安慰起来:“你不必介怀,没有武力支持,任何桌子上的谈判都不可能达成,强大的压迫弱小的,弱小的奋发图强再变成强大的,人就是如此,人与人之间也是如此,这改变不了。”
“可是仍然有许多人是正直的对吧?”陈向荣盯着歌谣的星星眼睛,“看不得别人受到伤害,看不得那些持强凌弱,这样的人也是有的吧?”
他这是在寻求慰藉,迫切希望歌谣能够给自己慰藉。
只不过歌谣不懂复杂的人心,她只是说:“这需要你自己经历,只有经历了漫长而短暂的人生才能找到答案,人是复杂的,恕我无法给你准确的答案。”
陈向荣无奈,他问道:“那我们算不算朋友?”
“算,我们就是朋友。”歌谣下意识地回答,生怕在这个问题上出现任何犹豫。
她迫不及待的回答没有迎来任何回复,以至于她焦急地等了一会才接着说:“每个人就像一滴雨水,无数的雨滴汇聚成江海流向同一个方向。不管这滴雨水多么庞大,雨水就是雨水,等它落入江海的那一刻也只有跟着水而流动。”
陈向荣笑了,不知道这种笑因为什么。他缓缓地回到座位上说:“那么我的朋友,让我们继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