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扯远了吧?”苏赫巴鲁已明显感觉到气氛的压抑,但他到底不能训斥李兵,毕竟这个话题有某位中尉的参与。
我们几个肯定相信这个蒙古汉子绝没有读过这本书,他们那里很多人信奉的是长生天。
说来也可笑,两个国家不同风俗和职位的人居然会坐在一起谈论预言和未来。
“您来过中国吗?”李兵问那位中尉。
杰弗逊用一根手指冲下画着圆圈回答道:“如今我就在中国啊!”
“我知道,我只是比较好奇一个外国人如何评价我们这个国家?”
李兵的再次提问令我们几个很有兴趣,只有苏赫巴鲁怒不可遏,索性摘下头盔扣在脸上假装睡觉。
现在的我们好像是一群吃着路边摊的人拿捏着空酒瓶谈着几千万的大生意。
几个人瞪大了眼睛期待着回答,不曾料到杰弗逊摇了摇头微笑道:“我已经评价过了,您好像没搞懂这件事情,请你在与我交流的时候保持必要的尊重。”
他确确实实已经评价过了,而且用了极为奢侈的赞美。
“我就说吧,他从来就不懂得尊重别人。”林建军得意地看着我微笑,之后那个笑容变为了扭曲的痛苦。
我看见了在那个哭丧着脸的人身后的一只厚实的手使劲拧着他的肉,看来班长正在做善意的提醒。
李兵没有表示任何异议,他再次提问:“据说你们基本没有国家的概念只有家庭的概念,打仗是为了保护家庭,参加国际赛事则纯粹为了彰显自己的能力,这和经济制度有关系吗?”
听了这个问题后,杰弗逊呈现给我们一个思考状,在他思考的过程中张华像是活跃气氛一样说:“我们国家的人睡觉都能赚钱!”
知道这个梗的人笑得前仰后合,苏赫巴鲁也被逗乐了,尽管看不见他的表情,不过那个被扣在了脸上的头盔正在有频率的来回起伏。
这是很合事宜的玩笑,为了接下来的任务,已经不能允许李兵再这样胡作非为了,他的话题带个我们的只有无趣和乏味。
本以活跃了的气氛被杰弗逊接下来的一席话烘托到了顶点,他思考了一下张成的话后表情严肃地对我们说:“我也很同情那些出卖肉体来换取报酬的人,我认识几个像这样迫于生活的压力……”
“我也认识几个!”林建军拍着我的肩膀嚷嚷,他说完这句话基本要没气了,因为实在笑的肚子疼,以至于他一手搭着我的肩膀一手去捂肚子。
杰弗逊对我们的笑声很是不解,他似乎在反省刚刚是不是说错话了,而也绝不会想到他自己完全曲解了张成的意思。
我那丰富的想象力中出现了一只可爱的鸭子和一只可爱的鸡,它们翅膀拉着翅膀正站在斑马线前面等着信号灯,因为现在是红灯尚不允许过马路,所以这两只可爱的家禽要等绿灯亮起。
李兵把手搭在杰弗逊的肩膀上笑道:“看来您最近没有来过中国。”
“what?”杰弗逊摆出一副特有的美国问号脸。
“注意窗外!注意窗外!”
不知是谁喊了这么一句话把我的思绪拉回了现实,醒来之后我便遵循着声音的指示看向了舷窗外面。
就在这一刻,一个硕大的黑影在距离我们不远处的空中一闪而过,后续跟进的气流令我们乘坐的直升机产生了一阵剧烈的抖动。
“怎么回事?”苏赫巴鲁因机身的抖动震下了头盔,他下意识地趴在舷窗上向外面张望。
杰弗逊摆了摆手示意不必惊慌,随后说出了自己的推测:“是战斗机,你们的人民空军正在跟我们开玩笑。”
他说的倒是没错,那个一闪而过的影子的确是低空掠过的歼击机,只不过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往常空军是不会开这种玩笑的,于是打定主意接着观察。
几乎可以算做是贴着我们飞过的歼击机正在逐渐远离,之后我看见有两个小小的黑色物体在飞机上面脱落下来,这个不起眼的东西让我的头皮都要炸开了。
我转过头来对他们大喊:“他刚刚抛弃了副油箱!”
“你说什么?”机舱里面的所有人不可置信地看了我一眼,之后他们齐齐地看向了外面。
战斗机抛弃副油箱是为了减轻负重,减轻负重是为了能让机身变得更加敏捷,但这么做的原因也只能有一个,那就是为了空中格斗。
“呼叫空中快递,呼叫空中快递。”一直保持着静默的步话机有了声音,在毫无防备下,这声音如同惊雷。
“这里是三班,收到请讲。”苏赫巴鲁飞快地带上了头盔一边继续看向窗外一边回答。
“这里是保障一号,在你的前方出现敌空中力量,注意规避,注意规避,我们会掩护你们,完毕!”
苏赫巴鲁看着外面的歼击机,那不是一架而是两架,后来到的僚机像长机一样抛弃了副油箱。
“收到,完毕!”
看来为了这次任务的顺利完成,指挥部为我们增派了战斗机护航,可能就连他们也不会想到这种护航不巧被用上了。
林建军紧握着步枪怒喝道:“不是有两个战斗旅吗?他们是怎么进来的?”
“会不会是这样。”李兵回答,“混成旅的防空力量比较薄弱,两个旅之间相距着三十多公里,他们是在这个空隙里钻过来的!”
“那侦查兵呢?侦察兵死绝了吗?”林建军依旧大声怒喝。
我们不在前线也不是防空兵更不是飞行员,对于目前事态的演变只能凭借猜测还有就是骂一骂那些在前线卖命的人。
只能做这些的人对于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唯有驻足观望而已,而那架歼击机在发射了一枚导弹之后做起了规避动作。
“他被锁定了。”张成像是在解说,这种事自然不用他来讲解。
超视距作战就是这样,先进的战斗机可以在更远的地方发现敌人并先一步投入武力,我们的友军在发射了导弹之后便做出了规避动作说明敌人的战机与我们的技术相当或者更加先进一些。总之不会比我们落后就是了。
“我们还有多远?”苏赫巴鲁问杰弗逊。
杰弗逊中尉在这场变故面前表现得尤为镇定,他向飞行员那里挪动了几步并与其大声的交谈起来。
他们的对话我很想听,可是外面的战斗更加吸引着我的眼球。
那架歼击机继续做规避动作,向斜上方的天空爬升,而另一架歼击机则连续射出了两枚导弹,至于敌人?这恐怕只有仪表盘才知道他们到底在什么地方。
一阵轻微的失重感传来,我们被这种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摇晃,所乘坐的直升机正在下降,看来飞行员决定飞得更低一些,以便于用周遭的高楼大厦作为掩护。
气氛异常紧张,尤其是像我这样的更是如此,心中一直在反复祈祷千万不要被锁定,千万不要被锁定。
那几个人应该和我一样,可事实并非如此,他们几个打到现在依然活着便产生了某种错觉,以为子弹都会绕着自己飞,可这不是子弹,而是导弹。
歼击机在空中饶了一个半圆,之后散射出成片成片的干扰弹,我看到了一束如太阳一般明亮的白色亮光,那道光追着歼击机的尾部而行。
那同样是一枚导弹,这枚导弹在密集的干扰弹中间穿梭,我真的希望会被拦截,可是并没有,耀眼的导弹穿过了同样耀眼的干扰弹之后击中了歼击机的尾翼。那架歼击机被炸成了两部分,后半部分成了一团火球,前半部分则冒着滚滚黑烟向着地面直坠而下。
“草!”林建军又忍不住骂了出来,一拳打在了舷窗上。
歼击机的飞行员曾在规避无果后选择了用机尾对着导弹并发射干扰弹企图拦截,而现在他已经被弹射出了飞机的座舱,正挂着伞花飘游在蓝天上。
“我们还有多久能到?”苏赫巴鲁自知情况不妙,他对着杰弗逊大声喊道。
杰弗逊并没回头,他背对着我们说:“五分钟。”
五分钟,瞬息万变的战场上等待五分钟谈何容易,就在刚才,一架战斗机在半分钟内就被干掉了,如果说另一架坚持不了五分钟,那我们就成了活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