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胞们!那些卑鄙的土匪抢夺了我们的领地,他们用沾满鲜血的双手肆意屠杀手无寸铁的善良居民,烧了我们的房子,抢夺了本该属于我们的财富,他们摒弃良知犯下这些滔天罪行。”
聚落的领主站在临时搭建的高台上阔论,他俯视着台下的每一个人,有的在听有的没在听。没在听的是那些被抓捕的外来人,这些人正拍着长队依次经过一条长桌,在那里有专门配发的服装武器。在听的则是卫戍部队的士兵,他们分列两侧既维持秩序也在高声欢呼。
领主继续他的誓师演讲:“我曾经与逃出魔爪的居民谈过话,他们控诉了土匪们的残暴,这些居民有的失去了自己的胳膊,有的失去了自己的腿,有的失去了自己的亲人,有的失去了一生奋斗得来的宝贵财富。这些人都是我们的同胞,是我们的一分子,难道我们应该坐视不理吗?答案是不!绝不!”
卫戍部队发出一阵欢呼:“不!绝不!”
领主下压双手像是在抚平士兵们的狂躁,等到一切安静了他高举起了拳头大声疾呼:“他们以为我们无能,他们以为我们胆小,他们以为我们软弱可欺,他们以为我们任由宰割。今天我们站在这里告诉他们,为了每一个失去了父亲的孩子,为了每一个失去了丈夫的妻子,为了每一个失去了骨肉的父母,我们绝不会束手待毙,我们绝不会默不作声,我们将要发动反击,让他们见识到我们的愤怒。同胞们,我和你们一起,我们即将战斗到底!”
那高举的拳头成为了象征,几乎每一个士兵都在疯狂,他们长矛抖动时的相互碰撞无不在诉说他们的激动。
队伍仍在前行,陈向荣终于排到了桌子那里,两个士兵快速脱下了他那件厚厚的外套又手脚麻利地给他披上了一件和周围士兵很像的服装。
随身的行李被丢到一边换成了一套被捆扎好了的被子,士兵们又给他配备了一把弯刀和一块硕大的盾牌,很显然他们这些外来人组成的军队是要被放到最前沿使用的。
最近一段时间运气确实不太好,最后被戴上了头盔后他的变装算是完成了,那两个士兵推他往前走了几步又开始了工作。
领主的长篇大论他没想听,甚至有些厌恶,之前卫江在激励大家的时候也会讲一些话出来,还记得那个时候每每听到都会热血沸腾,现在血液像是凉透了根本燃烧不起来。
陈向荣站在队伍中间,外籍军队的行军阵列排在第二位,为首的是探路的侦查部队和熟悉地形的特殊兵种。而外籍部队充当先锋使用,负责指挥他们的是四个骑着高头大马的家伙。
阵列中的所有人无不耷拉着脑袋表现出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陈向荣好几次突发奇想想要抢夺一区马然后逃出去,但是这不可能,而且他还没有找到叶子,那姑娘现在在什么地方也不知道,是在自己前面还是后面。
确实有女性也在这里面,但是他还是希望叶子已经跑了,或者押送的士兵突发善心放了她,虽然可能性微乎其微。
陈向荣心里盘算出了一大堆计划,比如在行军的路上逃跑,比如在大军驻扎休息的夜晚逃跑,反正必须要逃跑才行。这也提醒他必须找到叶子,一起来的就要一起离开,亦或者真到了战场上他还能保护叶子,让外来人替他们送死,让女人上战场搏杀,亏这群人想得出来。
实在不行反抗吧,反正外籍部队也有武器,奋力一搏也许会有活路。杂念头越来越多了,记得上一个文明曾经出现过的,几千人追着十几万人跑,几百人压着三十几万人奔赴刑场,而这些人没一个试图抵抗,人数占据绝对优势也不行。那么问题来了,这到底是为什么?
陈向荣想不出个所以然来,这也打消了他振臂一呼应者云集的念头,因为很有可能他带头反抗到被弄死的过程中,身边这群人除了发抖什么也不会做。
在思考这些东西的时间里,很多被武装起来的外来人进入了阵列当中,卫戍部队的武官早已接替了领主站到了那个高台上面,这家伙个子高高的,身材瘦瘦的,面容异常英俊,就连年龄看上去也不大。
这样的人充当武官让陈向荣浑身难受,他害怕这个武官是那种位高权重人的子嗣,脑子里全都是建功立业战场杀伐的念头却对战争一无所知,他真的不想把命交到这样的人手上。
“出发!”
武官下达最终命令,最前端的探子们催马率先出发,其次是陈向荣所在地外籍先锋,这支队伍只有五百人上下,不算多也不算少。再往后就是后勤了,一袋袋的食物捆在马车上面,这样的行军顺序既可以保护粮草又使得不会因为食物烧的太慢影响部队的速度。
卫戍部队被摆在了最后面,那一根根闪着寒光的长矛齐指天空。
武官下了高台,他骑上一匹马缓步在队伍的一侧,来来往往的传令兵不停在队伍的首尾之间传递信息,使得整支队伍联系在了一起。
……
格什温医生正在整理医疗器械,他的所谓器械就是那一堆瓶瓶罐罐,随军出行和之前为人诊病不太一样,你最需要的是麻药、止血带、绷带、夹板乃至砍树用的锯子。冷兵器时代的战争不同于热武器时代,大军交缠在一起唯有仗打完了你才能上去救人。
肖逢心很认真地为医生整理这些东西,对于她这个病久成医的人来讲这一切再熟悉不过了。
“你能不能别在那里哀伤自怜了,快过来帮忙。”肖逢心看着叶子那个倒霉样儿就来气,本来外面到处抓人她还是挺担心这两个人的,可看到医生带这个女人回来后她就气不打一处来。
叶子算是颓了,傻愣愣地坐在一边不知道心里想的什么,之前经历的种种事情像要把脑袋挤破了一样。
她很少像今天一样失落,颓废的样子也是从未有过的,除了妈妈没有了的那一天,同样的感觉,同样的六神无主。
在自己失去家的时候,这个男人给了你一封信,非得死皮赖脸的缠着你一起走,他强迫你行走在雨水里又在你昏倒的时候背着你还不停讲了一大堆废话。
肖逢心走过来打断了她的思绪:“你有毛病吗?不就是男人上战场了吗?这有什么啊!”
“小肖!”格什温医生呵斥道。
“生活就应该乐观,就应该不要脸。”肖逢心越说越起劲,“要不是脸皮厚老娘早就寻短见去了。”
“死女人,你闭嘴行不行。”叶子瞪着肖逢心,眼里充满怒火。
格什温医生走过来拉了拉肖逢心的胳膊说:“小肖,别说了。”
肖逢心推了医生一把:“凭什么不说?你们一个个都不喜欢我,你们都觉得我不要脸像个整天吵吵嚷嚷的老太婆,还挂着浓妆跟别人攀比。”
“小肖!出去!”
随着医生的这一暴喝,肖逢心真的没再说话,她眼神复杂地看了看医生之后离开了屋子,随手摔门而去。
格什温对着门叹气,随后开始了诉说:“你别怪她,其实小肖很不容易的,她身患绝症已经活不了多久了,她不善于表达,愤怒和喜悦都会摆在脸上,她就是想要告诉你别放弃自己也别放弃他。你看小肖,整天大大咧咧的,你知道别人怎么说她的吗?说她每过一段时间以拿药的名义来同我私会,流言蜚语要比她吃的那一大堆药还要痛苦许多。但是呢……”
“对不起,我这就去找她道歉。”叶子听到了这件事后打断了医生的话,她刚要起身便被拦住了。
格什温笑笑对门外喊道:“行了,我原谅你了,进来吧,咱们该出发了。”
话罢,那道门又被打开了,肖逢心探着头问:“真的?”
叶子被这种乐观到极致的心态逗乐了,她告诫自己不能就这么撒手不管了,给自己一个机会也给陈向荣一个活着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