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人或多或少都有八卦心理,江夏也不例外,入了安家,总是觉得怪怪的,有大嫂,却不曾见过那传闻中素未谋面的大哥,他也找不着人问,趁此追问,“大哥他怎么了?”
上官芸望了眼天上的明月,月色是美的,独缺一角,不圆了,她触景生情也不想对别人多说什么,如此敷衍:“你去问你老婆吧,或者爸妈,她们会跟你说,我心累了。”
问她们?江夏有一种挫败感,既然人不想说,他也识趣,安静坐在了一旁。
良久,些许凉意,毕竟是秋风晚曲的季节了。
上官芸褪去了些酒劲,收敛内心的情绪,侧目对江夏说:“爸的话是不是听了让你感觉不舒服?”
“没什么。”
江夏本想清风带过,哪瞒得过这个心思细腻的大嫂,要他大方承认,他才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并且说谁刚来不是不待见,只要能拿出真本事,迟早有一天别人会对你刮目相看,有时候大胆承认内心的不痛快也是一种勇气,一种迈向成熟的表现。
“其实吧,爸的话是没错的,站着公司的角度,公司的利益上,你得听。”
江夏聆训,上官芸见他默然中带着迷惘,觉得有必要开导开导,遂而问他:“我问你,你是怎么看待一个企业的,一个公司你觉得它应该是个什么地方?”
江夏略加思索,进了大公司意味着和在工地上累死累活不一样,这里更容易接近成功人士,答道:“一个赚钱的地方,做得好,就能摇身一变,成有钱人。”
“话粗理不粗。”上官芸双手托着下巴,柔眼流转着智慧,直直地盯着江夏的眼睛:“不过,没回答到点子上。”
江夏被看得发虚,主要是因为自身阅历有限,浅薄而发虚,再努力思考了下,摇了摇头,公司除了让人赚钱,让人成功,难不成还有其它意义?
“家,公司就是一个家,造就了成千上万的工作岗位,如果这个家倒闭了,散了,那就有很多家庭会失去铁饭碗。”上官芸如此深彻定义。
竟然是责任!江夏一听,全然在意料之外,在那双智慧的美目下,两个人的境界相差十万八千里。
“所以,我说爸的话是没错的,你现在的处境虽然很微妙,却是半只脚踏入成功阶梯,勉强算赶上人生际遇的末班车,你要珍惜。”上官芸说这句话,话里有自己的回忆。
“嗯,我一定会好好工作。”江夏笃定,明了,这些年来屡屡被金钱压得喘不过气来,他想要赚钱,不求出人头地,但是一定要赚很多很多钱,在这个社会,没钱,寸步难行,只要一想到他爸差点因为没钱被赶出医院的窘困境地,这股赚钱的浴望就如火势一般窜。
上官芸直接就感受到了那股冲动,进而再问:“那我问你,你打算怎么好好工作?”
江夏想说,‘踏踏实实,勤勤勉勉’之类的,不过上官芸却是猜到了他会这么说,抢了先,“公司不比工地,不是你努力工作得到赏识就可以了,进入职场,意味着将触及你很多知识盲区,不仅做人、做事,对人、对事,要经得起推敲和考验,最重要的还是自己的价值观一定要摆正。”
价值观?江夏想说自己目的就是为了赚钱,不图什么人上人的。
可上官芸如此说:“这个社会是浮躁的,越是穷人越是被打压,他就越想弹得高,蹦得远,每个人刚开始的志向,初听都是悦耳动听的,出人头地,光宗耀祖之类的,可随着接触得深了,往往会深陷其中,与最初志向背道而驰,变得面目全非。你看,那些商业犯罪的案例还少嘛?如果心态不摆正,在巨大的金钱诱利面前,人越是容易趋向极端!”
这么说,江夏有些糊涂,并不怎么听得懂。
上官芸不厌其烦,她真是看重了这个妹夫的单纯品质,有意栽培,再引导着:“你是往企业高管的方向发展的,出发点不能只是为了赚钱而起步,这样容易在以后的路上迷失自己,这样,我考你下,给你个水果摊,你是打算怎么卖,卖出色?旁边还有六七家和你竞争,你怎么卖才不会被淘汰?”
怎么卖?不就那样卖?卖个水果还能有讲究?给张椅子会找钱不就OK了?江夏挠挠头。
上官芸也没报什么期待,如此说:“这摊子是可以卖的,只要你将你的一亩三分地扫干净了,你也知道菜市场普遍脏和乱吧?然后就是服务方面,质量方面,一丁点坏的都不能上摊,时间久了,只要十年如一日,必定是能攒到客源的,有了客源,就迈向了稳定,可以开张家店扩展规模了,至于这期间的销售手段,枚不胜举,暂不跟你往深讨论,没意义。”
她又问:“你这摊子卖不卖得了?店开不开得了?”
应该吧……江夏似懂非懂,接着半懂半不懂,后来干脆什么都不懂了。
“你还是没明白你摆摊收获了什么,我不是要教你销售技巧,而是要你在不利的环境下,该怎么保证自身的优势。”上官芸戳了戳那榆木脑袋,点醒道:“这期间你收获,诚信,竖立了,口碑,你要比任何人都要约束自己。”
“这两样东西恰恰是企业最需要的,他们形成了品牌,你应该知道,现在别人买东西都喜欢买口碑好,有商业宣传的品牌吧?那是为什么?”
江夏摇了摇头。
“那是因为放心,人在你这里买东西,人觉得放心,后才有合作持续,懂了没?”
江夏点了点头,人家不是以上位者简明扼要地做一二三,点教,而是以聊家常的方式,很走心,他渐懂了一些。
“所以,你工作不能盲目,一定要在勤勉自身的基础上经营出自己的品牌,不能剑走偏锋,只有稳重的人,才会有源源不断的的机会找上门,你看那些搞偏门的公司,哪些能长久的?只有稳定发展的公司,才能一步一步成为大企业。”
江夏站了起来,双手作揖,深深受教了,成功的人说的话,眼界,果然不是他这种初出茅庐的穷小子能窥探得到的。
上官芸有些不乐意了,说:“你是不是很想说,对对对,你有钱,你说什么都是对的!”
“没有没有没有。”江夏连连摆手,表明他真没那意思。
上官芸唇角浅浅好笑,质问他:“你是复读机嘛?总是哪里哪里,没有没有的。”
江夏语塞,上官芸站起了身子,用力地拍着他的胸口,鼓励他:“自信点,你可不能输给你这个嫂子,想当年我一穷二白的时候,在那些所谓成功人士面前,可一点都不怵,不信你看看现在的我,我输了人了嘛?输给那些光鲜亮丽的富二代了嘛?所以,相信自己,你是最棒的!”
‘啪啪啪’上官芸讲到兴头,小手力道越是大了起来,江夏一边受教,一边心想难怪觉得整个家和她自来亲,原来同是出身寒门,刚想下定决心以大嫂为目标努力奋斗时。
意外一幕发生了。
上官芸纤指不小心勾了下浴袍口,本就有些松了的袍结,哗啦一垮,唰唰地直接整条掉在了地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