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意显然也是了解过这个活动，不需林载仕多解释，反问道：“那要是去的话，下次的奶茶是不是应该你请客了？”
“当然可以。”
“提前说好，我水平不高，输赢在外。”
林载仕的笑意更浓，脑子里几乎闪现了错觉，举起手中的奶茶杯：“重在参与。”
夜风凉意更甚，路边的树冷得失去了知觉，任凭湿寒的风在肌肤上刮来蹭去，树叶被吹得散了架，零碎地挂在枝干上。
可昏黄的路灯依旧，照进了人的心窝窝里，温温地任人依靠。
两人的心情比这路灯亮上几分，风吹乱了钟意的刘海，却压不下心中的雀跃。
到了路口，钟意如往常一样叫住林载仕：“好了别送了，这天这么冷，你还拿着这么多东西。”
“你也知道这天又黑又冷，一个女孩子走多不让人放心，没事的。我把这些东西放在门卫室就行。”说着，把手上的拎向了路口边的门卫室。
走到半路，林载仕无意识地回头望了望“笃行”，钟意留神到说：“好了，剩下没多远了，我自己回去吧。”
林载仕笑了：“哪有把女孩子送回寝室只送一半路的。”
就这样，两人离女寝楼越来越近，林载仕觉得路灯的光一盏比一盏昏沉，心里的兴奋与期待仍在欢呼，但当下的谧静却找不到出口泄露。
最后走到楼下，还是钟意先开的口：“谢谢，我先上去了，明天见。”
“好啊，再见。”
夜更深了，风更紧了。忍不住回头看了看，玻璃门后空无一人，再里面只剩一团漆黑。林载仕自惭地笑了笑，把苍耳放在一只手里环抱着，伸手拍打路边小孩高的野草，心里责怪：“在路边还长得这么高干什么？”
责怪完，不住又笑了笑。
拎完门卫室的东西，两手满满当当，自我感觉有些滑稽。今夜“笃行”的灯光似乎格外亮眼，要照进某人的心虚似的。进了楼，林载仕把一脸的喜悦收得一丝不剩，收敛完又自嘲地笑笑：“这项绝技不正是十几年来在房间里假装做作业，不断练习听父母的脚步声时学会的吗？”
“林载仕，你回来了。”一进门，宋佰立马从床上跪起，一脸下定决心道：“我决定了！嗯？你怎么拎着这么多东西？”
林载仕灌下一口水“”“钟意给苍耳买了一个过冬的窝，你刚刚说你决定了什么？”
“哟哟哟，进展挺快啊，小窝都准备好了。”看到对面的人脸上挂上“闭嘴”二字，宋佰立马正色到“我决定了，我要在圣诞节那天追到她。”
林载仕顿时感觉上一口喝的不是水，是茶，而且是上好的那种，否则怎么会一下子冒出这么多口水：“她叫什么名字？”
宋佰奸邪的一笑，佯装生气道：“你干什么，我在表决心下誓词呢，你问她名字干什么？”
林载仕一阵无语，转身摆弄起苍耳的新窝来。
“行啦，告诉你，程连霏，好听吧？”
“嗯嗯。”
七教本来就有了些年头，四层高的教学楼，老式的风格，墙板都黄了，若不是周围一片郁郁葱葱，很容易给人一股落败之感。
天阴得有些沉，云压得很低，路上来参加活动的女生，怀里大都揣了把伞。林载仕到的时候，钟意正低头站在一棵老树的台阶下，不知等了多久。
林载仕走向前：“你等了多久了？”
钟意闻声把头抬起来，回道：“没多久。”
这时林载仕才发觉她眉间的阴郁，比这天还要浓上一些，一声“对不起”卡在喉咙里，吞吞吐吐间，另一道女声传了来：“钟意，要开始了，快进来吧。”
林载仕闻言朝楼下看去，一个娇小的女孩，眼里透着很亮的光，朝这里看着。
钟意应了一声，转头跟林载仕介绍：“她是我室友。”
林载仕心里还在暗怪赵轼硬拉着自己多打的一把游戏，丝毫没察觉这话里的一番苦味。
听说参赛的人有一百来个，超过了原先的预算，于是身为主办方的环保部门事先又另外借了一栋楼，分了一半的人过去。环顾一周，十之七八的队伍都是一男一女，剩下一二全都是来耍油皮的男生。
主持人简单的介绍了比赛的规则，稍后拿出三个手机袋：“为保证比赛的公平性，还请大家在这四十分钟内把手机上交。”
下面的几个男生立马抓住了风头：“看来没法记录我走向胜利的全过程了。”
“真是遗憾啊，记录不了你翻垃圾翻厕所的全过程了。”
主持人从善如流:“这个大家放心，我们有准备专门的摄像人员，赛后我们将统一发出，要想看到自己的精彩表现，请继续关注后续的宣传内容。”
下面的人不依不饶：“唉，我还想通过今天这场比赛，刷一下手机里的步数排行榜呢！主持人，这可咋办？”
只见主持人面不改色：“比赛马上开始，请大家赶紧时间上交手机。”说罢，转向那几个油头小生，送上了一个得体的微笑。
沉闷的老楼四下热闹起来，翻箱倒柜地不亦乐乎。
“钟意过来，这里有一张！”林载仕的脑袋从一个抽屉里探出来，手上捎上一张黄色的卡片。
撕开题板，上面是一道选择题：“每年的（）为世界湿地日。A1月2日 B2月2日 C3月2日 D.4月22日”
林载仕苦笑：“出师不利啊，一来就是日期题。这种题目，我从来……”
“2月2号。”钟意心情明显好了很多，一脸劝诫孩子多读书的神情递给林载仕。
林载仕非常配合的委屈道：“我昨天真的看了发下来的题库。”
钟意大发慈悲道：“好了好了，快去找吧。”
又搜罗出两张卡片，林载仕确信钟意是认认真真背完了题库。心难免有些惭愧，毕竟自己只是粗略地浏览了一遍，对大多数题目只是有个印象。不过钟意的心情渐渐大好，并没有在意这些。
两人跑过一道走廊，钟意拉住林载仕，手指指向头上的窗户，一张卡片巧妙地卡在扳锁上。
林载仕奋力一跳，一举扯了下来，得意看向钟意，撕开了题板:
“美国海洋生物学家蕾切尔·卡逊于1962年发表了著名的环境保护科普著作。A.《寂静的春天》 B.《环保随想录》 C.《海底世界》 D.《自然界》”
林载仕面露难色，得意之气顿失，怯怯提议：“选第二个吧，有个‘环保’。”
钟意很有同理心地对林载仕点了点头，并在《寂静的春天》下打了勾……
林载仕用手按了按额头，闷自走进窗户后的教室里，抽出压在粉笔盒下的卡片，面上还有些挂不住，递给惊讶在一旁的钟意。
可惜这道填空题，成功地难倒了两人。
林载仕从没觉得时间可以溜得这样快，转眼间半个小时就过去了。尴尬的是再找到的两张卡片里，又有一道答不出来。
“没事，我们找到的算多的了，刚刚我听到有一组才找到四张呢。现在应该都被大家找完了。”林载仕安慰道。
其实这老教学楼的构局不错，虽然没有现代楼那样恢弘规整的大局，倒也有许多精巧的细节设计。就像眼前这楼梯口，在楼梯拐弯的平台上后面的墙开了个小小的拱门，拱门外是一条小路，沿上是一丛四季竹和一座亭台，竹叶微揺，亭台半老，相印成趣。
林载仕正看得出神，拱门后面忽然冒出个脑袋，朝着他俩喊了一声：“钟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