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虽然怒火正在节节攀升中,但是作为一个久经沙场的将军,钱远泽还是按捺着,努力不让理智在怒火中燃烧成飞灰。
只是一双眼睛已经大如铜铃,死死地瞪着钱承祖,带着不敢置信的又问了一遍,盼着刚刚真是自己听错了。
钱承祖挺了挺脊背,迎着父亲大人的目光,把刚刚的话又重复了一遍:“儿子想要求娶程家姑娘!”
钱远泽的瞳孔又睁大了一些,一双渐渐染上血丝的眼睛,像是马上要从眼眶里跳出来沾在钱承祖身上一样,紧紧的盯着他。
“你拿什么求娶?你别忘了,你是有婚约的人!你求娶程家姑娘,那等了你几年的顾家姑娘怎么办?”
“还有你要记住,你是出门游学的,不是出来沾花惹草的!将军府更是从来没有纳妾的规矩。”
虽说京城中有钱有势的人家,家中男子有三五个小妾的比比皆是,但是将军府却是从来都没有出现有人纳妾的事情。
“不是纳妾,儿子也没有说要纳妾!”
钱承祖不慌不忙地解释,他总觉得,程锦儿是那种需要捧在手心呵护的小姑娘,妾同奴婢,终究是低人一等,他从心底里不远她受委屈。
而且她那样一个纯真美好的人,应该也是不会给人做妾的。
再说,到底也算是自己的恩人,他又怎么舍得让她给自己做妾。
“不是纳妾?那你还说求娶...难不成你是要退掉顾家的亲事?我告诉你,门儿都没有!”
钱远泽话到一半才反应过来,好像一下子猜到了他的心思。
不是妾就是妻,只是顾家的亲事是早些年定下的,人家也没有嫌弃他的身体不好。
再说顾家姑娘这么多年也一直等着,眼看翻过年就是廿一的老姑娘了,将军府不可能在这个时候退亲。
所以钱远泽才会这么坚定,想着让钱承祖断了这份心思。
但是钱承祖不这么认为。
他长这么大,可以说一直都是在家人的千般呵护、万般恩宠下长大的,几乎所有的事情,小到每天换洗的衣物、大到人生的终身大事,还不等他开口,就都有人帮他安排好了。
所有的事情从来都不用自己操心。
所有的事情从来都用不着自己操心。
就好像自己的人生,是一出由别人排好的戏,该做什么、该怎么做,全部不由己。
就像当初定下的婚事。
他当时以为,反正这一辈子也就是这样了,不如就顺着家人的意,像个提线木偶一样、沿着已经被安排好的人生活下去,然后在有限的余生里,为家族传承香火。然后心里偶尔冒出来的那一点点自由的想法,只能在它还没有茁壮成长之前就毁灭,然后寄希望于自己的后代,期盼着他们可以获得自己没有的自由,那些没有来得及实现的想法,让他们替自己去实现。
可是,他现在才明白,那终究不是自己的人生。
他本就已经受够了被别人安排的人生,又怎么能去帮别人安排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