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大寨村哪有那么多空房子,基本上都是刚刚好能够住下自家人。
“住我家吧!”
程锦儿看了一眼说话的人,是上次那个让他觉得奇怪的人。上次大猴子帮任老先生往外送信,因为比较急,就骑了程金银的马。可是大猴子不会骑,当时就是他骑着马带大猴子一起去送信的。
她曾经问过徐氏和胡大娘,但是这个人很少和村里人打交道。她们对这个人也不熟悉。
没想到现在又见到了他,之前的那种感觉又出现了,让她觉得他和这些村民格格不入,反倒是和钱远泽他们有一些相似。
村民们内心里是害怕让钱远泽他们住在村子里的,这么一队看起来就不好惹的人,谁知道会给他们带来什么。
可是又没有人愿意得罪他们,毕竟那孔武有力的身板和光闪闪的刀剑,可不像是看着好玩的。
至于让他们住到家里?那更不可能!谁知道哪句话说的不对了,会惹来什么样的后果!再说家里没床没铺盖,他们可没有胆子让这些人睡地上。
他们都是好不容易捡来的一条命,更珍惜活在当下的每一天,现在有人主动出头给这些外人提供住处,他们当然是举双手赞同。
“银子,你家哪住的下?”
银子和老猎手,是大寨村唯二的独自一人住一个院子的户,可就算这样,一个院子也不可能睡得下这么多人。
作为村长,卢三多考虑的还算全面,尽早的提出问题才能解决,不然到时候这些外人发现什么不对,在村里闹起来,就怕他们来之不易的新生活又被打破。
被叫做银子的男人有着不输于这些外人的身板,听到卢三多的话也只是摇了摇头,让他放心。
钱远泽安排了两个人守在村口,剩下的一行十多个人并两辆小点的马车,跟着银子走了,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必须抓紧每一息时间。而钱远泽带着一大一小两辆马车,向着来时的方向走去。
任老先生一直等在门口没有走开,当马车停下来的时候,他上前两步向着马车的方向施礼:“恭迎福王殿下!”
车厢门打开,下来一个面白无须的老者,双手扶住任老先生下拜的胳膊,尖细的嗓音从他的嗓子里发出,带着一种说不出的违和感:
“神医快快请起,出门在外不用多礼!”
“谢福王!”
任老先生向着马车深深一拜之后直起身子,转身看向旁边的人。
“公公一别多年,别来无恙!”
“劳烦神医惦念,咱家这些年过的还好。只是小主子一直昏迷不醒,让咱家心里难安!”雨公公放开任老先生的胳膊,看着马车的方向,眼睛里流露出几分担忧。
“老夫这次得到了一味千年难遇的神药,应该对福王殿下有益。”
雨公公听他这么一说,脸上的神情一下子凝重起来,明白何谓千年神药的他,深知这次机会来之不易。
何况来之前他已经得到了上面的话,早在月前钦天监就算出,这几日福王会遇到一次大机缘,醒来的几率很大。
“有劳神医!”
“公公言重了!你们先进去休息一下,等我准备准备,就开始帮殿下驱毒!”
“一切由神医做主!”
任老先生拱手向马车拜了一拜,让开门口,把福王的车架让进院子,让他们稍事休息。另一辆小点的车上装满了他需要的药材,直接被拉到房间门口,车上的药材随他取用。
“神医,这里您看着来,咱家去看看小主子!”
雨公公跟任老先生打完招呼,就上了已经停下来的马车,随着车厢门的开关,可以看到里面隐隐约约有一个人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任老先生看着雨公公的背影消失以后,又去看了看马车上的药材。在季同门前经过的时候才想起来,这里面现在住的不是季同,而是他手中的另一个病患。
想到这些,他招手示意钱远泽,单独跟他到一旁说话。
钱远泽大步走到他面前,抱拳行礼后问到:
“不知神医有何吩咐?”
~
太阳高高的挂在天上,透过窗棂上的缝隙斜斜的照在床上,在钱承祖的脸上形成了一片阴影。
再次睁开眼睛的他,发现自己竟然躺在一个陌生的地方。
屋子里很静,静的他能听到自己沉稳的心跳,还有一种药草味,并不难闻,甚至还有种熟悉的味道,好像前不久还曾不止一次闻到过。
他试着想要自己起身下床,却发现全身没有一点力气,连一个简单到撑起手臂的动作都做不到。他试着想要喊人来,喉咙里却像是被火烧过似的疼。
他不知道自己在这里躺了多久,也不知道这里什么时候会有人来,甚至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想到这些,他有些害怕、有些慌乱,这是他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一时忘了该怎么办。
还好他很快就明白过来,不管是害怕或者慌乱,根本解决不了碰到问题,于是他试着平静下来,让自己有时间、有精力去想一想现在的处境。
静下心来以后,他就听到了窗户外面有人走动的声音,然后是说话声,有些熟悉,像是…像是任老先生!
难道,这是在任老先生的家里?
可是他不是一直住在卢家吗?怎么醒来又到了这里?
他想起来了,他是有些难受,多宝去找任老先生了,然后任老先生来了,然后…然后他醒来就在这里了!
多宝呢?为什么醒来这么久都没有看到多宝?
还没有等他想清楚这些问题的答案,窗户外面又传来了一些声音,还有好像马车压过地面的隆隆声。
然后,他又听到了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熟悉到他听到之后,之前的那些担忧全都消失不见,反而有种莫名的心安,就好像,有什么属于自己的守护,就在离自己很近的地方。
声音消失了,可是却有脚步声在门外响起,然后是门被打开的声音,阳光随着打开的门扉倾泻了一地。那个逆着光的人看不清面孔,他只能在一片阴影中看到一条熟悉的伤疤,像是一道闪电,一下子照亮了他整个人。
“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