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半雪的话有些奇怪，就像她早就料定荷包会出现在此。
“大小姐这话怎讲？”赵如依顺着步半雪的话问道，“什么叫果然？”
步半雪脸上没有出现丝毫惊慌：“赵姨娘可还记得，今日典礼之时，有一莽撞丫鬟将茶水破到了我身上的事？”
赵如依点头：“虽然盖着盖头，但周遭的动静还是听到了。我记得小姐后来去了后院换衣？”
“正是。”步半雪点头，“回去之后，我便发现一直随身带着的荷包不见了踪迹。”
“这……”赵如依迟疑道。
“赵姨娘莫不是有什么疑惑？”步半雪问。
赵姨娘看向屏风之后，唤道：“蓝儿，将那歹人带出来！”
赵姨娘话音刚落，就见个十二三的小丫头牵着跟绳子，将个被捆成粽子的男子拽了出来。
呵！这赵姨娘的闺房还真被那个宵小闯了进来！跟随而来的众人脸上都是一副看热闹的表情。
步鸿飞面上青色刚消下去不久，这会儿又透了上来。
那男子见到许多人，嘴里呜呜，像是有话要说，却被那名唤“蓝儿”的姑娘踹了一脚：“老实点！”
“既然他有话要说，为何不让他讲？”说话的是已经从刚刚的境况中缓过来的徐氏。
一旁的步半雪微微点了下头，蓝儿会意，扯开了贼子口中的布条。
布条一松开，那贼子朝着步鸿飞连连磕头。
“冤枉啊老爷！冤枉啊！”
围观的人谁也没想到，被捉住的贼人竟然会喊冤。
“冤枉啊老爷！是，是大小姐令人给我传信，说是闺中寂寞，邀我今日亥时一刻在翠梦居相见。”
听者闻言，倒吸一口冷气：这丞相府的大小姐好生放砀，竟然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胡说！你竟然空口白牙诬赖家姐！”步芷珊斥道，“空口白牙”四字用了重音，像是像是在提醒什么人。
听闻步芷珊的话，那歹人停顿了一下，随即道：“并，并非空口白牙，你看，看那荷包，便是大小姐与我的信物。”
众人看向步半雪，却见对方脸上依旧一副不急不缓的模样，不承认也不否认。
赵如依一脸悲戚，踉跄后退一步，顺势倒向步鸿飞怀中，嘤嘤哭泣起来。
“果然，果然，我闻到那香时就该想到，我一青娄出身的女子，怎勘受用相府大小姐亲手调制出来的香料……”
这青娄里出来的女子，一颦一笑皆是受过高手言周教，此刻又有情可凭，更是哭得婉转凄切。一群男子自己在楼里不得接回家的“红粉知己”，真真是哭到了这群男子的心坎里去。
步芷珊忽然跪了下来：“爹爹，姐姐她不是有意的，你饶了姐姐罢！”
就在这时，步半雪整了整衣袖，走上前来，冷笑道：“我还未说什么，怎么妹妹你就急急要将我定罪？莫不是怕自己计划不够周密，时间一长就露出了破绽？”
“你胡说什么！我好心为你求情，你怎得诬赖于我！”
步半雪抬着下巴，俯视跪在地上的步芷珊。那高高在上的样子，就像在反复提醒步芷珊，嫡就是嫡，庶就是庶，即便她如何算计，依旧改不了她卑微的出身。
步半雪一句话没说，只是用一个姿态，就将步芷珊气得浑身发抖。
“哦？”步半雪微微一笑，“我做了什么？何时需要你来求情？又如何诬赖你了？”
“你……明明是你自己记恨赵如依，算计于她……”
“如何算计？”
“那贼子刚刚都招供了，是你用荷包将那贼子约到翠梦居。你还送给赵如依迷幻的熏香，想让她和那贼子发生关系以将她赶出步府！”
步芷珊一边说，步半雪一边点头，好似十分认同步芷珊的话。这让围观的人大为不解。
“那你又是如何确定我真送了什么劳什子熏香给赵姨娘，而不是她诬陷我？”
“调制熏香不是片刻就能完成，那香若是你调制的，你身上肯定有那熏香的味道！”
听到步芷珊的话，步鸿飞又是心痛又是愤恨，可这么多人看着，他总不能落下个包庇长女的污名。
“去，把那香拿来。”步鸿飞朝伺候赵如依的蓝儿道。
蓝儿转身走到床榻旁的小案前，用托盘托着个青铜鎏金的博山炉来。此刻，熏香已经被熄灭，但依旧可以闻到一股浓郁的香味。
“可是此香？”步鸿飞问赵如依。
赵如依像是怕极了这香，瑟瑟发抖：“正是。”
众人看向步半雪，却见她依旧泰然自若。
有离得她近些的，便不动声色嗅了嗅，却一脸狐疑之色。
步半雪等这群人嗅完，转眸在周边的人面上扫了一圈：“如何？”
自是有种清者自清的风骨。
见步半雪周边人神色不对，步鸿飞身为父亲又不好亲自上去验查，正迟疑的时候，却见一旁的赵如依走向了步半雪。
赵如依怯怯看了看步半雪，像是想到些令人心悸的事情，但又坚持着向她靠近了一些，上前去嗅闻。
只见赵如依秀眉微蹙，疑惑道：“没有啊……”
闻言，一旁的徐氏惊道：“不，不可能！”
说罢，她疾步走到步半雪面前，正要捏住步半雪的衣袖，却被步半雪一个闪身躲过。
“徐姨娘，我母亲虽去得早，但我终究是步家嫡女。即便步家暂无主母，但您身为妾室怎可对我这嫡女无礼！”
“你！”徐氏闻言，脸上青红交加，显然是又羞又气。
“我如何？”
徐氏指着步半雪，手指不住哆嗦。
“闹够了没有，退下！”步鸿飞朝徐氏斥道。众人面前，他的脸已丢尽，恨不得活剐了这疯妇。家丑不可外扬，他本想草草将此事揭过，却无奈事情越闹越大。可又因是众人看着，他堂堂一国丞相，更不能徇私舞弊，只能将这件事在众人面前弄清楚。
“原来是误会一场，误会一场。”
“对，对，误会，误会。”
有人开始打圆场。
“我看倒是未必。”可总有任来唱反调，不用多想，正是那周侍郎，“刚刚步二小姐可是提出了两点证据，除了了迷幻的香料，还有那荷包作何解释？”
步鸿飞简直恨得牙痒。
“这……”
众人迟疑。
徐氏却像是被打了一记鸡血，忽地又恢复了斗志。她直直盯着步半雪：“人证物证俱在，你作何解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