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阳序隐藏得那是相当好,在昆那铺天盖地的神识下都没被发现。除了因为接受过特训,还要归功于他那贪生怕死的特性。阳序的胆小在整个永夜都是出了名的。在执行外勤的时候,完成的几乎全都是比自己等级低一个难度的任务。
当然,根据永夜的评估,阳序完全有能力去完成和他同级甚至越级的任务,但他从来不干……因为这有失败的风险。
正因如此,阳序的任务完成率高达99%,在整个永夜的历史上都名列前茅,确切地说,是第二,仅次于那位创立永夜的大师。但阳序知道,如果自己仍然停步于这条道路,那么他的未来恐怕也就止步于此。所以,在接受了一位前辈的建议后,他选择了接手一个难度为“至高”的长期观察跟踪性任务,为的就是让自己进行更深层次的突破。
当然,至高任务也不只这一个,那为啥是一个“观察跟踪”性质的呢,这就是因为他的胆小了。
不过鉴于他优秀的综合素质,永夜在最近的一次暗夜议会常规会议上,成功通过了“提升阳序为守夜人”的议案,从此阳序也成为了永夜最年轻的守夜人。这件事在圈子里还是很出名的,只不过柳见风当时还没有拿到青玉戒指,登录神明系统而已。
胆小的另一面,就是谨慎。虽然阳序因为他那近乎神经质的行为方式饱受诟病,但是仍然掩盖不了他内心里追求极致的性格。据某项内部调查统计,除了他本人近乎不可思议的任务成功率以外,他参与制定的计划的成功率普遍超过90%,有他参与的项目成功率普遍超过80%。正是这样一种稳定的表现,议会最终认可了他的实力。不过上面对他的评价是:“守成有余,开拓不足。”
阳序本人倒是不怎么在乎这个评价,在他看来,自己活着才最重要,活着才有资格说去完成其他事情。
永夜的成立比大多数人想的要早,作为亚洲地区最大的神明组织,在这次大规模神陨之前,就已经成立了。
但当时的神明并未普及,有自己的专属神明的人都是精英中的精英。
阳序小时候经历过一些让他不愿回首的事情,导致他极度害怕“失去”这件事。
来到永夜之后,他和其他的同期不一样。他没有标准的身材比例(有点肥),没有果断的杀伐心,由于内心中那不该出现的犹豫和温柔,他成绩长期垫底。永夜内部的主流氛围还是优胜劣汰,所以他经常遭受嗯……校园欺凌。他也没有什么野心,只希望能平平淡淡地过完一生。
直到他遇见了神农。
和柳见风不同的是,他很早就遇到了神农,并且很大程度上改变了他的人生轨迹。
神农是个很温柔的人。前文说过,在当时能获得神明的人,都是精英。神农的出现很大程度上改变了其他人对阳序的看法。很多人看向他的眼神中带上了敬畏和渴望,当然也有不少人抱有挑衅和不屑,来找麻烦的也绝不是少数。
若是以往,阳序大概率会承受,然后遗忘——反正他也习惯了。但是,神农全替他挡了下来,然后,打了回去。阳序从那件事以后第一次从爷爷以外的人身上感受到了温暖。
要说神农不愧于三皇之名,在不断的开导下,阳序终于变得敢于面对敌人,敢于竞争。
神农那一天鼓励他:“不用怕,去干吧,身后有我。”
阳序去干了,神农也做到了。用精妙到极致的布局帮助阳序摆平了所有的后顾之忧。因为阳序并不太愿意冒险的原因,神农目前的实力并不是很强。
在神农的陪伴和帮助下,阳序终于以特优的成绩从预备役毕业了。在最终考核的时候,阳序负责探索一座古代遗迹,他依旧保持着他的冲劲,想要成为最快完成任务的人。
神农也像以往一样,帮他压阵,提防着所有可能的风险。
但是,外在的风险可以预防甚至规避,而自身所带来的危机,那就避无可避了。
阳序所进入的那个古代遗迹,是有一个隐藏的防御阵法的,而且极为隐蔽且不容易触发,所以连一开始检查的考官都没有发现。
而阳序为了探索整个遗迹,一寸一寸地去搜查,不幸,或者说必然触发了这个阵法。
等到神农发觉情况不对赶到救场的时候,阳序被困在阵眼,失去意识,奄奄一息。
“不用怕,去干吧,身后有我。”
神农用生命遵守了诺言。作为生命系的(前)大佬,只要有一口气他就能救回来。不过这次的难点,还在于那个一直在发动攻击的阵法。
神农笑了一声,又叹了一声,眼里闪过了最后一抹温柔:“抱歉,之后的路,你只能自己走下去了。”
当阳序被救援队救回的时候,他睁开眼的第一时间就环顾四周,却再也看不见那个青衣翠袖,柳眉星眼的温柔身影了。
那场考核,阳序是最高分。他成功脱离了预备役,成为了永夜的正式特工。
因为失去了神农,有不少人都幸灾乐祸,等着看阳序的笑话。
令他们意外的是,阳序仍在前行,不过性格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他对于计划的制定近乎偏执,必须要尽善尽美,甚至做出了很多旁人看来根本不必要的布置。包括那些超出自己能力范围的事,他一概回绝。他也没有朋友,或者说,他不想再结交朋友。
此外,他做出了和其他战斗人员截然相反的选择,主修治疗。大部分人对此不解,但他一概无视,在他另类的行为下下,埋藏着他内心的愿望——他不想,再失去任何人了。
就在几个月前,他回到准备室的时候,他的爷爷给他送了一枚发卡(是的,这个肥仔喜欢发卡,用来减压)。
他也没多想,理了理头发就带上了。发卡上的翡翠闪过一道弧光。
一种熟悉的力量自身后冲天而起,阳序愣了一下,颤抖着擦去眼中的泪水。
身后依旧是那个温柔的声音:“阳序,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