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必说我,你不也是为了心爱之人才来寻我的吗?”
青竹故作镇定的开口,白生生的脸比绿油油时看起来可爱多了,可惜说起话来一样还是不讨喜。
“还真不是。”她只是为了积分而已。
南玥回答的很快,仿佛在急于否定,不过她自己倒是丝毫没有察觉。
青竹笑了笑,他突然改了主意:
“蝴蝶兰,如果你在他彻底痊愈后离开他,我就答应你治好他的蛊。”
南玥挑眉,这竹子精是认定了她喜欢临渊?怎么这么恶趣味呢,不过正好随了她的愿,她倒是不介意陪他演演:
“他体内不仅有蛊,还有各类毒,身体还多处残疾,你都能治好了?”
青竹还是笑,他的笑和南玥不同,冰冷的没有一点温度:
“我治好他你就走?”
我真的走,保证走的比你快。南玥心里乐开了花,面上却是十分坚定的模样:
“只要你能治好。”
“我不会解毒治病。”
青竹盯着南玥看了半晌,突然开口。
那你说你大爷,我还以为自己能当甩手掌柜了呢。
“看来这个竹子精就是给临渊治蛊的人了。”六三突然窜了出来,“也不知道在没您之前,他是怎么答应给临渊治的。”
“难不成空戒给他说临渊是他亲儿子?”南玥此时心情很好,跟着打趣道,“竹子这玩意不是无性繁殖的嘛,他这么单纯肯定不知道人类是怎么生娃的。”
“您说的好有道理。”六三甘拜下风。
南玥没再接六三的话,恢复了对其他人时笑眯眯的表情,她说:
“我肯定会离开他的,我会解毒治病。”
“好。”
青竹点头,一点也没觉得南玥会毁约,甚至连立誓都没让她做。
看着逐渐恢复成绿色的青竹,南玥只感叹这是一只单纯的妖,青竹却又发话了:
“以后每个月来我这里拿药,每次来详细告诉我一种蛊的类别,如果做不到,我依旧不会治他。”
“你就不能自己去吗?”
她忍不住反驳。
“蝴蝶兰,你们做花的都如此得寸进尺吗?我们非亲非故,答应你就该谢谢我了。”
青竹气定神闲,堵的南玥说不出话,毕竟她也觉得这竹子精说的该死的有道理。
不过,南玥总算是解开了心头的结,三年之内治好临渊这件事,她好歹没有食言不是吗?
“谢谢你啦青竹,我会常来的,拿药。”
南玥笑嘻嘻的打了招呼,开了门就准备出去,结果猝不及防,又看到空戒站在门口。
这个人果然就是在偷听吧?南玥翻了个白眼,绕过空戒就往房间走。
空戒看了屋里的青竹一眼,见他站在桌前背影十分孤寂,撇撇嘴转身也走了。
这没出息的破竹子。
看着跟着过来的空戒,南玥放慢了脚步,她问:
“空戒师父,你介意讲讲故事吗?”
空戒脚步一个趔趄,却并没有拒绝,这件事他憋了太久了,以他的脾性,实在是压的他难受。
“你只是听了个故事,知道吗?”
空戒叮嘱道,南玥也连忙点头再三保证。
这个故事不长,是很常见的人与妖故事,只是结局却是无疾而终——
很久以前有一只竹子,他在寺庙旁日日听着那不绝于耳的诵经声,也不知何时较其他竹子更为特殊起来,随着声声唱和,渐渐的有了神智。
只是他那是灵智初开,对自身的存在和周围的环境依旧懵懂,只是日复一日待在那里,听着诵经声时,竹叶会开心的摇曳。
那个时候的他还不知道,他会成为一个竹子妖。
后来,它似乎能发出零星的音节了,拼凑起来会发现是它常听的佛经,它如同婴儿咿呀学语,常常会有来此的僧人感到惊奇,演变到外出讲经时,常常会设地点在这片竹林。
它短暂而零星的只言片语隐匿在竹叶的摩挲声里,哪怕是误入此处的香客也不会觉得害怕,就如被先皇发配到这偏远地方的陶瑾夭。
陶氏一家就住在古林寺山脚下一个小村庄里,由于是外来者,乡民对他们十分不友好,而骨子里的骄傲也让他们穷撑着不与人接触,到后来几乎没几个人愿意搭理他们。
陶瑾夭年纪还很小的时候就常跑到寺庙里玩耍,后来误入了竹林,猝不及防就闯进了青竹的心里。
陶瑾夭常常在竹林里玩耍,一个人拿着竹叶吹出小曲,或者心灵手巧编写小玩意去寺庙门口卖。
寺庙里的住持可怜她年纪小又无所依靠,倒是默认了她的行为,以至于她的小日子过得仿佛十分不错。
约摸又这样平平淡淡过了好些年,陶瑾夭已经出落的越发亭亭玉立娇俏动人,那时候的空戒已然二十有余了,在一日雨后他进竹林找些竹笋时,青竹就这么化形了。
当时的空戒不若现在一样混不吝,他只震惊了一瞬,便念了佛礼说道:
“阿弥陀佛,化形不易,如此既是与我佛有缘,愿施主早些修成正果。”
青竹不是第一次见到空戒,却因为空戒这句话而让他能自由进出寺庙,参与讲经诵佛带发修行。可是他终究误了心,走了歧途。
这个让他魂牵梦绕拼命修炼得以化形的不是别人,正是那隔三差五来竹林玩耍的陶瑾夭。
青竹化形后,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到陶瑾夭,他没忍住下了山,跟着气味找到陶瑾夭家时,她家里只剩下她一个人躺在床上,脸上全是黑气仿佛命不久矣。
青竹大骇,将陶瑾夭抱回自己的小竹屋,发现她是中了绝命蛊,一个月就会让她神不知鬼不觉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可是当时青竹知道这个蛊的名字的时候,离陶瑾夭死不过只有一个星期了。
妖力和灵力相同,如果贸然传给人类只会让他们立刻死亡,青竹没办法,直接用自己一半妖丹换了一个将死的老蛊匠的一身蛊术,甚至还答应每年都要给老蛊匠家族敬奉黄金万两,以他的灵魂起誓。
他就是个刚化形的竹子精,没有钱,但是还是答应了。
他天真的以为钱好赚,天真的以为妖力会回来,天真的以为陶瑾夭会喜欢他。
可惜最后他什么也没有得到。
因为在陶瑾夭睁开眼看见他的绿脸时,又吓晕了过去。
青竹不知所措,他根本不明白自己和人类究竟有什么不同。
好在后来陶瑾夭还是留了下来,却不是因为青竹,而是为了他那一身绝伦的蛊术。
多可悲呢?青竹却不觉得,他只以为陶瑾夭会慢慢喜欢他的,哪怕不喜欢,两个人相濡以沫,他可以守她一辈子。
陶瑾夭很有天赋,不过四年就将他的蛊学了九成,学成的那一刻,夜晚陶瑾夭就逃了。
说人妖殊途终生不见,说她要为家族报仇,说要取那狗皇帝的头颅。字字泣血。
空戒不知道她说的几分真几分假,世人总是如此,会欺骗别人,更会欺骗自己,但是青竹却变了。
变得性子古怪冷漠,感情几乎没有波动,除非有人提起陶瑾夭。
他根本不会恨人,他还没有学会这么复杂的感情,就是单纯的想要和陶瑾夭在一起,哪怕她逃了。
青竹不再是以前陶瑾夭一句话便会变白的小妖,却依旧不是什么立刻能通天的大妖,他还有他必须遵守的誓言,他离不开这片竹林,他还要赚万两黄金。
空戒帮不了他、救不了他更渡不了他,哪怕空戒是看着这个竹子长大的。
世人难过情劫,妖又何尝不是。
情是劫吗?或许是,但是令人甘之如饴。
“还有吗?”
南玥眨巴着眼,看着已经鱼肚白的天空,感觉有些困了。
“没了。”
空戒抬了抬眼皮,似乎对南玥如此的无动于衷有些惊讶,寻常女子不觉得难过也该觉得揪心吧。
“难怪之前他不用我立誓,真是个善良的妖怪。”
南玥咂咂嘴有些回味,并未觉得多么惋惜,毕竟不相爱也是没办法的事,哪怕青竹多么伟大,陶瑾夭依旧不爱他不是吗?那又何必继续,及时止损不好吗。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人家要苹果你给一箱梨她也不会开心。
“比起你,青竹确实挺好的。”
还指望看南玥不一样表情的空戒翻了个白眼,随手将怀里的信件扔给了她,气哼哼地说道:“你家主子的批命。”
满月莫名其妙接了过来,问:“你气什么。”
空戒懒得看她朝寺里走去:“你家孩子被人骗感情了你不气。”
啊,是在说青竹。
南玥笑了笑,有什么好气的,她被骗的可比这惨多了。
人嘛,总要有为爱情孤注一掷得勇气,哪怕失败了也没什么。
青竹才化形几十年而已,它总会懂的。
“那我回去了啊!”
南玥冲空戒的背影挥了挥手,大声喊道。
“快走快走,磨磨唧唧的,你主子命不要了啊。”
空戒的声音远远的传来,明明是不耐烦的语气,却硬是让人听出了几分关心。
南玥摸了摸鼻子,一个两个的,怎么都如此的心口不一呢。总让她猜,她会误会他们好意的。
不论是青竹还是空戒,又或者是和颜姒。
“该回家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