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桂林伸手放在画上，细细地感受着古画的质感，看着画上的图案，仿似能感受到那个古典的时代。
过了一会儿，他才开口道：“这幅《秋山问道图》虽然是宋代名师巨然所著，不过这幅画并非他巅峰之作，我也不和小兄弟来漫天要价就地还钱那一套，我能承受的价格就在两万，不知小兄弟可否割爱？”
两万？
吴华摇摇头，和需要的六万四相比，这点钱还差的很远。
张桂林见他竟不肯卖，眉头微皱，有些不悦道：“小兄弟当初选中这件古画也就花了一百来块钱，现在已经翻了两百倍，难道你还不满意？而且我也没有隐瞒行情，这幅《秋山问道图》在市场上，两万已经算是最高价了。若非我对这幅画情有独钟，拿到外面卖一万也未必会有人买。”
“古玩字画，卖的就是一个缘分，我也并非不满张老板的价格，只是我这次要卖的，并非这个。若是张老板真喜欢，这幅古画一万卖与张老板也并非不可。”吴华道。
张桂林诧异道：“小兄弟难道还有比这个更珍贵的字画儿？”
吴华并未直接回答，而是询问道：“张老板这里可有剪刀，最好是锋利一点的。”
“有。”张桂林起身来到一个柜子旁，从里面拿出一把崭新的剪刀递到他手里，好奇道，“小兄弟拿剪刀干什么？”
“张老板一会儿便知。”说着，吴华直接拿起剪刀对准了那副《秋山问道图》的一角，作势欲剪。
张桂林吓了一跳，慌忙拦住：“小兄弟你这是干嘛，你若对我出的价格不满意，可另寻下家，何必对一副古画下此毒手，在不济也是居然大师真迹，弄坏一幅可就少一幅了。”、
站在窗台旁边的何常在眼里闪过一丝鄙夷和不屑，带着写讽刺的语气道：“张兄何必阻拦，他要损坏是他的事，你还没买，何必如此着急，倒是让人看了笑话。年轻人嘛，总要自己碰的头破血流的才叫经历，我们也无权多管。”
吴华置若罔闻，用剪刀非常缓慢的剪开古画的边角之处，此刻就站在旁边的张桂林看得是心头滴血，也不禁暗骂这这小子暴殄天物，要是他儿子，非拿来狠狠打一顿不可。
然而看着看着，他的眼睛就渐渐变了，目光落到了那副画上不想挪开，旋即慢慢地睁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思议，惊呼道：“这……这……这怎么可能？”
被张桂林声音吸引的何常在也循声看向这边，先前还一脸这不屑的他，此刻也同样变得无比诧异起来，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桌子上。
只见吴华将古画剪开了一个五毫米的口子，随后用纤薄的指甲，一点一点的戳开了画中的夹层，不一会儿缺口完全打开，他将上下两张纸慢慢抬高，刘冬梅也在一旁帮忙。
一幅崭新的画作，从那幅《秋山问道图》里面抽离了出来。
整个屋子里，除了吴华知道意外，其余的人都不知道这古画之中竟然还有夹层，里面还藏着一幅价值不菲的名画。只见画上画着江南烟岚松涛，矾头重叠;深谷里清泉奔涌，溪畔浓荫森森;沿着曲折的山脊，是一片片浓密的松林，&a;quot;丰&a;quot;字形的松树随风摇曳，似乎能使观者感受到阵阵湿润的凉风扑面而来;沟壑里聚起团团云雾，缓缓地向上升腾;山瀑下置一水磨磨坊，溪上架一木桥，在这世外桃源里留下人间烟火。
张桂林倒吸了一口凉气，看着被抽离出来的画，吃吃道：“这……这是巨然大师的《万壑松风图》，我的天，这些年好多名画收藏着都一直在寻找这幅《万壑松风图》，可惜千算万算，没想到会藏在夹层之中。何兄，你快过来看看，这画真假。”
其实不用张桂林呼喊，何常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旁边，先是目光复杂的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吴华，然后将全部的注意力放在了画上，仔细研究起来。
整个二楼，顿时变得安静无比，谁也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就这样过了有五六分钟的样子，何常在才深深地吸了口气，惊叹道：“此画与其他山水稍有不同，虽取全景，但不突出主峰，通过环绕着的松林将峰顶连成一个统一的整体，近、中、远三个空间层次表现得自然得体。全图的笔墨沉厚浑朴而不失腴润秀雅，天趣盎然。坡石用淡墨作长披麻皴，再以焦墨、破笔点苔，有沉郁清壮之韵。画中屋宇，以界画而成，表现了画家怀有丰富的绘画技巧。从此画的艺术风格和巨然晚年的生活来看，这应该是他晚期的作品。”
说着，他又摸了摸这张纸的质感，“和《秋山问道图》所用的纸是同一个年代，应该是真迹无疑。”说完后，好奇的看着吴华，“这位小兄弟，你是如何知道这《万壑松风图》是藏在此画之中的？”
吴华随便编了个谎言：“我晚上没事儿拿着他对着月光看，发现了一丝阴影，又多摸了几处，发现有凹凸不平的地方，就感觉这里面应该是有东西的，而且能用《秋山问道图》这种名贵的画作为幌子，想来里面的东西肯定也价值不菲。”
虽然吴华的话漏洞百出，一旁的张桂林却没有要深究这个问题，有些激动道：“这幅画小兄弟开价多少。”
“十万！”吴华将早已想好的价格说了出来。刘冬梅一听到这个数字，紧张的手心都捏出了汉来，一幅画竟然要卖十万，换做以前她是想都不敢想，有时候贫穷的确是限制了想象力。
张桂林只是沉吟片刻，便应承了下来：“行，十万成交，小兄弟是要现金还是转账。”
“现金！”吴华道。
“行，你稍等一下，我去拿钱。”说着就进入了二楼的卧室。
先前还对吴华不屑一顾的何常在开始对他有所改观，心中还有不少好奇，一个年纪轻轻的少年，听到十万块钱这个数目居然连眼睛都不眨一下，有点不简单。
反观他旁边的那个女孩，能清楚的看到她眼里的紧张和激动。
不一会儿，张桂林手里提着一个黑色的小箱子放到桌子面前，打开一看，里面放着整整齐齐的人民币。
“一共十万，你点点。还有那副《秋山问到图》，小兄弟你也开个价，我一起买了。”
吴华没有急着去点钱，不卑不亢道：“《秋山问道图》可以送给张老板，就当是和您结个善缘。不过我还有一事相求，还请张老板务必答应，不然这《万壑松风图》我也不卖了。”
何常在暗道了一声厉害，这小子不显山不露水，一句话却把张桂林逼到了不得不答应的地步，不禁有些好奇，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小兄弟如此大方，我也不会占你便宜，你尽管说，只要是我能做到的事情，我绝不推迟。”张桂林豪迈道。
“谢谢张老板如此康概。”吴华真诚的道了一声谢，“这幅《万壑松风图》。张老板可否就当是我典当在您这里的，等我有钱的时候，再回来取可好？”
张桂林神色一愣，旋即恢复正常，摇摇头道：“小兄弟看来是误会了，我们贵林轩从不做典当生意，收来的东西也没有过赎回去的先例，恐怕要让你失望了。况且若真按典当来算，这《万壑松风图》又是另外一个价格了。”
吴华深知典当行的行情，在这里能卖十万的名画，到了那儿未必能卖到五万，要是遇到不是货的主儿，两万都是个问题，所以从始至终他才没有考虑过那个地方。
他叹了口气，起身准备将两幅画收好，“既然张老板不开先例，我也不强人所难，我再去衢州别的古玩店看看运气，想来会有识货之人。”
“等等。”张桂林终究还是舍不得这幅画，伸手按住了正在收画的手。
“其实，小兄弟来赎回也不是不行，不过可否定个时间，若是没个期限，三年五载才来赎，我怕难以割舍已经养成的习惯。”
“那一个月可行？”
“一周！”张桂林语气坚决，看着满墙的古画，“要是一周之后，小兄弟还凑不到钱来的话，它就要正式成为他们之中的一份子了。”
吴华想了想，一周时间，正好就是东方化工这支股的股价达到最高峰的时候，到时候卖掉所有的股票，世间上还来得及，便答应了下来：“好，那就一周。一周后我一定会准时到场，今天就当是多谢张老板慷慨解囊了。”
“小兄弟不用客气，其实我心里还是希望你最好来不了的。”张桂林道。
吴华心里笑道，你当然不想让我来了，这幅画在十几年后可是要卖几百万的名作，现在被我十万贱卖在此，也算是独有了。
不一会儿，张桂林又从房间里拿了一万五出来，放在巷子里，“我平生不喜欠人人情，这一万五就当是买下《秋山问道图》的钱了，小兄弟你也不要客气，咱们一码归一码，东西还是要算清楚。”
倒不是他不想白拿这《秋山问道图》，而是怕以后拿人家的手短，吃人家的口软，到时候人家逾期才来，他也不会有什么人情纠葛在里面不好拒绝。
吴华也想到了张桂林考虑的问题，也没多说，开始和刘冬梅清点起箱子里面的钱来。
加上先前的一万五，一共十一万五，不多也不少。
收好箱子，吴华提在手***手道别：“先告辞了，一周后我们再见，张老板。”
“最好是不见。”张桂林挥了挥手。
“哈哈……”吴华朗声笑了笑，转身下楼潇洒的离去。
楼上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张桂林更是苦笑一声：“不行了，居然被一个年轻人说的我大气都不敢喘一口，此子以后的前途不可限量啊。”
何常在也若有所思的望着吴华离开的方向，平静地眸子里闪过一丝一样的神色，就像是在说，有意思。
刘冬梅跟着吴华下楼，一想到身上带着十几万的钱，两只细嫩的手死死的攥着他的胳膊，神情紧张，不时的看向四周，生怕他们会被抢了。
吴华看着是又好笑有好奇，你这样不是明白这咱们身上有值钱的东西么，低声道：“你个猪猪，你现在跟个贼似的看这看那儿，是个人都能看出咱们身上不对劲儿了，赶紧把目光收回来，看着前面的路，不要看别的。”
“可是人家就是紧张嘛，好多的钱诶，我的小心脏都快受不了了。”刘冬梅咽了口唾沫。
吴华叹了口气，再这么下去，想不被人盯上都难，连忙伸手拦下一两出租车去往证卷交易所。
为了以防万一，吴华将钱分为了两部分，他自己身上只带了七万，刚好能认购原始股的钱，而另外四万五则是放进了刘冬梅的口袋里，保持发生意外的情况下，将损失减少到最低。
不一会儿来到交易所门口，吴华拿着认购证，认购了八千股东方化工的原始股票，一共花了六万四。
忙完股票的事情，吴华就去银行将剩下的四万五存了四万进去，留下五千作为日常的开支。
回到学校，发现陈田正开着桑塔纳停在学校门口，见吴华带着刘冬梅回来，亲切的上来打招呼：“吴先生，我们老板想请你一起到家里聚一聚，吃个午饭。”
吴华一想，今天认购原始股，他肯定也中了不少，见自己这么有信心，他多半也想知道一些事情，点点头带着刘冬梅上了车。
合作伙伴的邀请，于情于理还是该去的。
没过多久就来到了周常德的家门口，在陈田的带领下上了二楼。
再次来到这里，吴华的心境又是一番变化，记得上次来的时候，对这里还充满了忐忑和未知，如今再来，却再也没有第一次的那种拘束，就像是回到了自己的家，想坐就做。
“周老哥，今天怎么想起我了，平时都不见你的人影。”
“你小子比猴都还精，我也懒得和你绕什么弯子了，你老实交代，你这次中了多少张认购证？”
两个相差二十来岁的人，交谈起来就像是年纪差不多的一样。
“你先说。”吴华嘿嘿一笑。
“我四处收集认购证，一共四百来张，我中了两百来张。”周常德直言不讳，“你呢？”
吴华哈哈一笑：“周老哥这么直接，我是不想说实话都不行啊。其实这次的认购证中签几率都在百分之五十以上，我也中了有八十来张。”
周常德忽然一笑：“八十张，那就是说还要六万四认购原始股，小吴你现在没有这么多钱吧？没有的话你可以找我啊，咱们俩现在是合作伙伴，我帮你也是应该的。你把中签的认购证卖我二十张就好，这样你还能减轻负担，对不对？”
一旁的刘冬梅崇拜的看着吴华，还真的被你给说中了。
“谢谢周老哥的好意，不过我已经买了。”
周常德愣了一下，不可思议的看着他道：“那可是六万四啊，小吴你真的买了？你现在好像没什么别的收入，你的钱从哪里来的？”面前的这个年轻人，每一次的见面，都会让他有种惊艳之感。而且在他的身上仿似围绕着层层的迷雾，看不清到底有多少底牌在他手上。
“这个就不能和周老哥说了，反正现在股票已经买了，咱们就慢慢看他走向巅峰吧。”吴华淡淡道，“对了，衣服样板做的怎么样了？”
“昨天刚做好两件，今早送到我这里来的，我拿来给你看看。”周常德进屋拿衣服。
周厚明这时候从外面回来，见到沙发上的吴华和刘冬梅，直接将他们当成了空气，他是打心底排斥这个和他同龄的老师，撇撇嘴走向自己房间。
“看到老师招呼都不打一声？”周常德拿着衣服从房间里面出来，训斥道。
“师父好。”周厚明不耐烦的喊了一声，然后转身就要回房，又被周常德一手拉了回来。
“师父来了，你还往卧室里跑个什么劲儿，给我站好，试试看这件衣服怎么样。”周常德训斥了一声，将衣服放在沙发上。
周厚明非常不耐烦的瞥了一眼沙发上的衣服，本想说就那破茄克有什么好试的，但眼睛刚落到上面，就移不开了，自然而然的拿起一件茄克，先是拿着远远的看，看到茄克上灰暗相间的色彩不断变换，顿时来了兴趣。
不用别人多说，他自己就穿上了，左看看右看看，惊讶道：“这就是那个变色茄克？”
吴华点点头：“觉得怎么样？”
周厚明很想说几句酸溜溜的话，鄙夷一番，但身上的衣服他从来都没见过，比以前的款式新奇太多，让他很难说出违心的话，顺口就道：“好看，这衣服我要是穿到大街上溜达一圈的话，回头率肯定是百分之百，我现在就想出去试试了。”
“小吴很能把握住年轻人的心思啊，厚明也算是个很挑衣服的主儿了，如今连他都喜欢，这衣服的销量我是不用担心了。就看小吴你的推广计划了。”周常德松了口气。
从来没被夸奖过的周厚明，第一次从老爸的嘴里听到称赞他的眼光，也是高兴不已，穿着衣服不想脱下来，时不时的跑到镜子面前的自己，越看越喜欢。
“周老哥过奖了。”吴华瞄了一眼正在镜子前欣赏自己的周厚明，道，“既然样板已经做好，一个星期后我准备去香港，老哥路子搭的怎么样了？”
周常德道：“通行证比较难办，目前的办法也只有偷渡。不过咱们衢州属于内地中心地区，距离沿海地区较远，从这里直接偷渡到香港不*全，你需要先到深圳。到了深圳之后，我会给你联系人的方式，你跟着他走就行了。”
“还是周老哥办事有效率。”
“香港那边有点乱，你过去还是要小心点，你一个人我有点不放心，我看到时候让陈田跟你一起去，在路上也有个照映。”周常德道。
吴华点点头，若有所思的朝着周厚明瞧了一眼，嘴角扬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出远门也是一种锻炼，不知道周老哥舍不舍得，让厚明和我一起？当然你可以放心，有我在，他不会有什么事，保证完完整整的给你带回来。”
“这臭小子我早就想好好锻炼他一下，这次既然能和你一起那是最好不过。”周常德叹了口气，“从小到大他就没受过什么挫折，总是一帆风顺，也是时候该经历点苦难磨砺磨砺他了。”
人生就怕一蹶不振，多一些经历，在真正受到苦难的时候，承受能力也会强大一些，这就是周常德的想法。
周厚明对于这熟悉的衢州也有些厌烦，听到要去香港，立马高兴了起来，对那里充满了憧憬和热爱，甚至情不自禁的唱起了beyond经典歌曲《海阔天空》。
原谅我这一生放荡不羁爱自由
也会怕有一天会跌倒
背弃了理想谁人都可以
哪会怕有一天只你共我
确实，这个年代的年轻人，可以说没有人不知道beyond，没有人不知道《光辉岁月》和《真的爱你》，更不会没人知道黄家驹这个名字。
“师父你知道么，我最喜欢的就是beyond这首《海阔天空》，我觉得他就是量身为我写的一样，我能感受到歌词里的拼搏和奋斗。”周厚明一脸真诚道，师父两个字，也是他这么久以来，叫的最自然的一次。
“可惜他走了，他就这样跌落了神坛，天妒英才！”周厚明脸色黯然。
一九九三年6月0日下午15时15分，黄家驹从高台坠落后不治身亡，终年三十一岁。上天就好像是对他们的歌迷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吴华心里也有些惋惜，自己要是能稍微提前十天半个月重生的话，没准还能阻止这一场悲剧的发生。但一想到当时beyond当时是在RB东京录制节目，除非他能重生到RB，不然就算提前两个月也没什么用。
“我们什么时候去香港？”周厚明满脸期待，他想去看看那个他做梦都想去的地方。
九十年代的香港，繁华热闹，更有亚洲四小龙之称。内地无数年轻人因为香港电影里那高楼林立，霓虹闪烁的夜景而憧憬，想要去那个五彩缤纷的地方，亦或是与自己最喜欢的明星拍照合影。
吴华比较喜欢朴树这类型的歌手，可惜现在的朴树还是个十岁的小孩子，找他要签名显然是不可能。
中午一起吃饭，同时交易所那边也传来消息，东方化工这支股已经涨到了十五块，翻了将近一倍，把周常德都激动的差点老泪众横。
到了下午，收盘价停在了二十块。
他们没有出去，但只要一到街上，就能感受到股民的那种疯狂，兴奋的呐喊快要充斥整个街道，一夜暴富也不再是梦想。一天之内连涨了接近四倍的价格，他们简直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或许今天过去，就会产生一大批的万元户。
晚上所有的酒店因为这一次股票的暴涨，全部爆满。周常德也是好不容易，才在太白楼定了一个包间，大伙儿一起吃吃喝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