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宏通公司的签约进展得很顺利,不过让顾也直与严君御意外的是,出席签约会的田广似乎并不高兴,全程冷着脸。
回去的路上。严君御问顾也直:“我发现田广今天闷闷不乐啊!难道是错觉?不过从最初开始见他,就发现他长了一张黑桃K的脸!”
“他可能是真不开心!”
“理由呢?”
“还记得我临时修改的底价吗?”顾也直说。
“这个我记得,都最后一刻了,你居然会临时修改。”
“我当时没有告诉你理由,现在说说倒也无妨,不过只是猜测,做不得真。记得我们第一次见田广之后,我让你调查了另外五家律所,你汇总了律所的规模、资历、实力以及合作对象等信息,其中让我比较在意的是昌信和汉昌两家公司,还记得他们的法人代表是谁吗?”
严君御皱了皱眉,俨然是在检索脑中的记忆存档:“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昌信的法人代表叫李昌信,汉昌的法人代表叫王兰英。并不是同一个人啊!”
“看来你也想到了这一层,他们的确不是一个人。不过他们成立的时间非常有意思,昌信是最早成立的,在2003年在上海闵行区成立,汉昌是2009年在浦东新区成立的,中间整整差了6年。”
“这说明不了什么!李昌信应该不会弄假身份吧?”
“他的确不会弄一个假身份,但是我注意到一条信息,李昌信03年成立昌信的时候是三十岁,他登记结婚的年纪是三十六岁,也就是2009年。”
“你是说李昌信和王兰英是夫妻关系?”严君御皱眉道,“这就有意思了。不过当初田广精挑细选找出了这些诊所,不会不甄别这些律所的资质和关系,不应该不调查这些啊?!”
“这也是我当初觉得矛盾的地方。田广忠于郭啸天,简而言之,是郭啸天的代言人之一,自然不可能做郭啸天厌恶的事。不过随着我对李昌信和王兰英关系的调查,我发现王兰英曾经在李昌信的律所工作过,并很早就确定了恋爱关系,同时在09年结婚后,王兰英开办了新律所,还从昌信带走了两个合伙人。我调查王兰英发现,她的出生地在河南省信阳市淮滨县城,和田广的出生地一样,他们还同毕业于一所大学。
一共六家律所竞标,他们夫妻俩中标的概率明显是其他家的二倍。而且,我曾私下透漏给田广我们的竞标底价,我发现那天竞标的时候,汉昌的底价正好比我们低了十万,昌信则比我们低了二十万。”
“这么说,田广这孙子的确从中耍了手段!”
“别想那么多了,我们这是火中取栗。不过有合同约束,谅他也玩不出花来。不过一年期满,不知道下一份还能不能轮到我们了。”
“实在不行就把这事捅给郭啸天,我就不信郭啸天刚刚打掉一个懂事,还能允许他任意妄为!”
“再说吧,我们现在还是好好享受出国之旅吧。”
“我这就通知他们。”严君御说完,便在微信里拉了个讨论组,将相关人全部拉了进去。
白冉:什么情况?
严君御:大单已经拿下,也直说了,咱们这就准备出游了。日期定在这个周末,来一个九日游!
严君御:章回,把你们家薛鸥拉进来吧!这大小姐整天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面都看不着。
章回:知道了,我这就拉。
姜剑:这是哥的身份证号,310101198705237199。
严君御:姜剑,你这身份证号倒是发得快啊!
……
几个人在群里七嘴八舌地说个不停,把旅行事宜全部敲定好,群里才安静下来。严君御对顾也直说:“也直,我问你件事,假设你想邀请一个不是特别熟的姑娘和你出去玩,怎么才能说动对方?”
“你想邀请谁参加这次西欧之旅啊?”顾也直冷不防地问道。
“胡月啊,啊,没谁,你就吧,要是你,你怎么办?”
“给我献血的刑警吧?我还没感谢她呢,改天真该见面道谢。”
“这个用不着你,我替你道谢就行了。当然,趁着这次西欧之旅表达感谢也行。”
“不行。”
“为什么不行啊?”
“我是说她不会参加的。第一,职业特点决定了她没办法长时间游玩,还是去西欧,到时候紧急调令下来,她怎么办?再说了,她有没有护照都是两码事呢!第二,你和她不熟吧?不熟的人之间邀请,你会随便和人出去吗?”
“我会啊!”严君御睁大了眼睛说,“不是,是,她可能相对保守些,我和她也说不熟吧?”
“你判断熟与不熟的尺度和我们不一样。我问你,从认识到现在,你们见过几次面?吃过几次饭?有没有语言上的暧昧?牵没牵手?”
“见了四次面;饭嘛,吃过两次;手是没签过,但是语言之间有暧昧!”严君御笑呵呵地说。
“暧昧?你那是单方面暧昧吧,你自己倒是发射电波了,对方接收后也没有回应啊!”
“哎哎哎,人身攻击了啊!”
“我是在陈述事实。”顾也直说,“第三……”
“还有第三呢?”
“有啊。第三,这个姑娘一看就是一个非常独立自主的姑娘,她不可能轻易接受我们出资请她出国的。你上次说的有个姑娘约会,吃饭还非要抢着付账,就是她吧?”
“没错,是她。”
“这就对了,你没戏,还不如给她带点礼物呢!钱呢,我出。”
“那我这是公款追女人了?”
“错,钱是我出的,并不是律所出的,所以这叫慷他人之慨!”
“不对,我这是替你报恩呢!”
“这么说更准确。还有啊,我劝你一句,你朝三暮四、三心二意的,这女孩人好,和你以前那些莺莺燕燕的不一样。”
“这个你放心,我绝对是认真的。”严君御一改轻浮的语气,极为认真地说:“也直,我以前总怀疑人对待感情的忠诚性,即便有也很稀少,背叛才是情感里的主旋律。可是见了这个女孩吧,怎么说呢,就是那种想要靠近、呵护的感觉,和她待在一起,特别舒服,她身上有股英气、正气,而且善良勇敢,返璞归真,能够获得境界上的提升!”
“君御,你确实走出了初夏的阴影了吗?”顾也直沉吟了许久,才问出这句话。
严君御沉默了,片刻后说道:“也直,你记得我们一起打篮球吧,我扭到过脚,拄拐拄了一个月,外表看起来康复了。可是我却不能上场打球,因为里面的伤还没好;等我能够上场打球了吧,我又多半是划水,不敢轻易发力,怕再次受伤。后来教练和我说,懂得自我保护是一种进步,但是过度地自我保护就会导致人裹足不前,成为一种负累。后来在他的辅导下,我终于走出怕受伤的阴影。
这和我对待爱情的态度是类似的。我之所以走不出初夏的阴影,不,确切地说是我不愿意走出初夏的阴影,一方面是我怕再受到伤害,另一方面是我没办法原谅她在我初恋回忆中刻下的背叛!所以这些年,我的感情生活很混乱,可却很少有能打开我心扉的;即便有,也是刚刚开启那扇已经生锈的铁门的一条缝隙,却又匆匆转身离开了,这让心门锈蚀得更加严重了。”
“你缺乏一个引领者,就像那个大学教练的角色。”
“没错,我觉得现在胡月就是这个引领者,我能感受到她带给我的生机。”严君御提到胡月的时候,脸上不自觉地浮现出了笑容,“她说过一句话:人非生而幸福,堕落者就此沉沦,不屈者追逐希望。”
“君御,你能这样想,我很高兴!”
“谢谢你。”严君御由衷道,不过他话锋一转,“我是走出来了,你呢?别说你真是一根木头,感受不到白冉对你的感情?还有闻桦,虽然不温不火的,可是那盯着你思考的模样,不像对你无动于衷的!你心里就没有一丝动容吗?”
“我不一样……”
“是,你是不一样。我活在愤懑中,你活在自责中,你把别人的好记一辈子,把别人的坏都当成是你造成的,你这是自虐啊!你一边想要忘掉葛雅丽,可另一边又暗示自己忘不掉她,实际上你是沉湎于当年的幸福记忆和你付出的真心。你别忘了,这些记忆和真心是真实存在的,它们不会因为你忘记了葛雅丽而消失,它们会以另外的形式在你的新感情中得到重生!凤凰涅槃,你明白吗?也直,我都已经走出来了,你又是何苦呢?这些年你苦行僧似的生活,还不够吗?”
“道理我都懂,但是明白不代表想通了、想透了,我还需要时间。”顾也直说,“再说了,我生活挺好的,有吃有喝,有房有车,比那些扫大街的好多了。”
“物质上的堆积能抵消你精神上的牢狱之苦吗?全身枷锁,朝着人生终点这个圣地朝拜,一步一跪倒,一跪一磕头,这种苦更痛苦吧!”严君御说,“恨自己和恨别人,哪个更痛苦?你会不明白吗?”
“别说了,我们说点开心的。”顾也直转移了话题,“既然大家把身份证都告诉你,机票就你来定吧。酒店也一并定了,我们一共是七个人,定四间房就够了。”
严君御见顾也直如此,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看来还需要给他时间,希望白冉和闻桦能够让他忘掉曾经吧!
“我知道了,具体的行程怎么安排呢?”
“这就是你考虑的了,我出钱你出脑,公平合理。”
“那他们几个出什么?”
“他们啊,他们出身体!”
“那我也出身体!”
“晚了!”
自从上次被常亮袭击之后,白冉一直住在闻桦这里。一方面是家中损坏比较严重,需要装修;另一方面,闻桦担心常亮的家人上门闹事,索性躲开他们,而且她还担心白冉的精神状态,也方便照顾她。
二人吃过晚饭之后,坐在沙发上闲聊,一个吃零食,一个看书,相得益彰。
“小白,你少吃点,刚刚吃过晚饭又吃,我看你是白运动了。”
“你这就错了,运动是为了健康,不单单是减肥,而且运动不就是为了更好的吃吗?”
“虚伪,你以前说的时候可不止这一句话,还差一句‘为了更好地吸引异性’!”
“那是少不更事时的胡言乱语,经过长期自省的拨乱反正,我的思想毒瘤已经得到肃清,如今的我,是焕然一新的我,是朝气蓬勃的我!”白冉手臂上扬,摆出演讲时煽动观众情绪的姿态,“你确定不吃?这可是你最喜欢的薯片啊?”
“我不吃!人类最宝贵的财富是自制!”
“我替你感到遗憾,缺乏对美食的追求,不,你是缺乏对美食品鉴的追求,而是执着于创造美食!这么来说,你和我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好闺蜜!”
“是啊,我的存在就是为了满足你的口腹之欲!我为我的命运感到可悲可叹!”
“不可悲可叹,人的存在在于自我价值的创造,你已经实现且正在实现自己的价值,那就是用勤劳又灵巧的双手创造出一个美食王国!我发现你最近又开始研究新菜了!”
“就你眼睛贼!”
“承蒙夸奖!”白冉笑着说,“对了,阿姨不是说要来看你嘛,怎么还没来啊?”
“她原本是找美惠阿姨代课的,不过美惠阿姨生病住院了,她也走不开了,所以暂停了来访计划。虽然我很高兴她暂时来不了,可是还是希望美惠阿姨早点康复。”
“人啊,矛盾心理!”
“是啊,矛盾。”